请问,这里是源星姬小姐的房间么。”女孩好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房间里的两个人却露出了疑惑警觉的神情。
“不好意思打扰了,食堂为游女们准备了一些夜宵,请问我可以送进来了么。”
没有问是否需要,问的是“能否送进”,门外女孩似乎并不允许源星姬拒绝这份夜宵。
但在枝原里,这是完全正常的,源星姬她,也的确没有拒绝的余地。
枝原里的这种“夜宵”虽然不常见,但也是会有的。游女们的业绩收入和她们给予客人的服务有关。例如有些客人只是要求游女与他们约会,或者只是喝一回酒,亦或是唱歌,表演一下节目什么的,根据不同的要求来收费,而其中收费最高的就是和性相关的服务。
如果一名游女长期没有为客人提供性相关的服务,那么她们的业绩自然就会落后于人。而每一名游女的业绩收入,都会被枝原所记录。
对于哪位游女出现了这种长期不为客人提供性服务而导致的业绩下降,枝原就会采取一些小小的暗示与提醒,比如此时门外的“夜宵”。
夜宵是真的夜宵,只是里面的配菜或是调理或是随着送来的某些东西,都会含有一些催情的成分,来促使游女与她的客人做出进一步的举动。当然到了现在,“夜宵”更多起的是一个警示的作用,游女们看到它的时候,就算是选择不吃,也会想办法去用自己的身体勾引客人,以摆脱业绩低迷的处境。
因此在枝原里,“吃夜宵”也成了一个带有性暗示意味的词,比如浅浅和木野子两个人偶尔就会偷偷地去“吃夜宵”。
对于自己最近的业绩下滑,源星姬是十分清楚的,在其他游女的眼里或许她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些天来,她所谓的接待客人只存在于表面,她所“接待”的也并不是客人。
所以枝原会给她送来这样的一份夜宵,完全是十分正常的事。只不过……是不是,来的太早了点。
怎么回事?坐在她对面的男子用警觉询问的眼神看着源星姬。他并不是经常出入枝原的人,所以也并不知道夜宵这种东西,仅凭着本能产生了警觉。
源星姬摇了摇头,示意他这是正常情况,不要太过紧张,男子放松了下来,把这当成了枝原的额外服务。
“请送进来吧。”她对着门外说到,同时自己坐到了男子的身边,贴到了他的身上。
女孩柔软的手臂和腰肢与他紧密地接触,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刚刚洗过的微卷头发里,湿润香味散在空气中,像条小蛇一样扭动着钻进他的鼻子。
“小姐,这,这不可以。”男子窘迫不安地像逃离源星姬贴上来的身体,对他来说,和自己侍奉的小姐这样亲密是大逆不道的行为。
“有什么关系,你是客人,我是游女,不这样做,别人会觉得奇怪的。”她的手臂紧紧地环住男子,在男子耳边轻声地说,像是一对亲密的恋人。
“啊呐塔(亲爱的)……”她拿起桌上的清酒,送到了男子的嘴边。而此时,送夜宵的侍女也正好走了进来。
似乎是已经见多了这样的场景,身穿着艳红宽松长袍的侍女波澜不惊地将端盘放在一盘,扫了正在“亲热”的两人一眼,便准备离开。
“请等一下。”源星姬放开了男子,叫住侍女。
“还有什么事么。”侍女转过身,不卑不亢地看着她。
源星姬紧盯着侍女的脸,看着她那宽松的袍子下裸露出来的洁白锁骨。即使是在仰视的角度,她的目光却真的像公主一样,居高临下。
但是,她面前的侍女不为所动,甚至迎着源星姬的视线,和她对视。
像是看到了自己一样,两个人在一瞬间就得出了这种感觉。没有丝毫的退让,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短暂地碰撞,像是两把长刀的锋刃,瞄准了彼此的咽喉。
“哼。”源星姬有些轻蔑的笑,她松开了抱着男子的手,她明白自己的做戏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对手没想要隐藏,也没想让自己隐藏。
那也好,自己更喜欢的,也是这样直接的方式。
“过一会,大人离开后,可以麻烦你来把盘子收走么。”她对着侍女说。
“明白了。”侍女鞠躬,然后默默地退下。
“小姐……”男子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源星姬,他刚才已经感觉到了源星姬身上的杀气,但在那个侍女身上,竟然也有着同样程度的杀意。
源星姬摇了摇头,站了起来,走到窗边,那里放了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桌上放着一瓶酒。
她靠在椅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那不是游女们常喝的清酒,而是度数更高,酒劲更足的烧酒。
和结城佑晴的房间相对,源星姬的房间是在西南方,也就是主楼朝向枝原内部的方向。从窗户向外俯瞰,可以看到枝原的全貌。
“真像一副中国水墨画啊。”她将酒杯放到了唇边。
“睿也,你见过中国的水墨画么。”她问男子。
男子跪坐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出神,听到了她的话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才回答。
“抱歉小姐,我没有见过。”
“是么。”她又把酒杯放下了。
“我见过呢,在父亲那里,据说还是一位很有名的大家的作品。”
“你知道么,中国的水墨画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画,虽然大家都称赞的是上面充满意境的留白,但是我更喜欢的,是那浓厚染开的墨。”
“我从未想象的出,在那片浓墨里,有那样繁杂的纹饰和轮廓,那是一个丰富而绚烂的世界,被浓墨所深藏的,鲜活的世界。”
她又把酒杯举到了唇边,停滞了数秒,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
“咳咳咳,咳咳。”然后她俯下身子,剧烈的咳嗽。
“小姐……”睿也担心地看着她,她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果然还是喝不了这么烈的。”她自嘲地笑了笑。
“睿也。”她示意他走到自己身边来,她又倒了一杯酒,递给了他,看着他喝下。
“你看枝原,多像一副水墨画啊。”她看着夜色笼罩下的枝原,在辉夜的边缘,依旧有着像浓墨一样的黑暗。
她拿起酒瓶,将瓶中剩余的酒全部倒入口中。
——
离开了两人的视线,侍女的脚步也变得不那么稳重优雅,加上身上宽松的红袍,给人感觉十分的随意放荡。
踏出房门的一瞬间,她朝着走廊里某个角落看了过去,露出了个好看的笑容。
她没有离开,就靠在源星姬房间的墙上,反正等一会她还要回去,她的木屐轻轻地敲打着地面,带着胭脂味香气的晚风吹过了走廊,给她的肌肤带来了清爽的感觉,她发出了舒服的“哼哼”声,闭上了双眼。
“穿的这么闷,行动竟然还能如此敏捷隐蔽,忍者什么的,不愧是黑夜之王啊。”
没有人回应,她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只有晚风吹过曲折的回廊,摇动了栏上的红烛。
“别藏了,奇怪我怎么找到你的么,因为你一点都没有枝原游女们的味道啊。”
“没有那群家伙身上好闻的香气,只有血和铁的气息。”
“虽然有个人和你一样,也擅长玩弄那些武器,但是她可也是货真价实的游女啊。就连房间里的那位姬公主,也比你可爱多了。”
风的流动忽然出现了改变,有一抹黑丝的气息混杂在了里面,楼九夕再睁开眼时,她的不远处已经出现了一个穿着紧身黑色礼裙的女人。
她沉默的看着楼九夕,脑海里回响的却是桐糖那时对她说过的话:“跟踪的时候,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了哦。”
她现在才明白,桐糖说的被人发现,指的根本就不是源星姬。
但是自己已经暴露了的这个事实已经摆在了面前,那之后,那个恶魔一样的女人,又会对自己做什么。
“你好像在害怕什么,手都在发抖。”看出了这一点的楼九夕有些疑惑。
被发现了,被发现了,桐糖最后的一句话反复地回响,像勒紧了她脖子的丝线,慢慢的收紧。
但是,如果,没有人看到呢,如果没有人知道,那么主人也就不会知道了,风间看向楼九夕的眼神渐渐变了。
苍白的月下,黑色的身影以不可视的轨迹袭向了红衣的女孩,礼裙的裙边在月影下划出一条优雅的弧线。
死者,不语。
楼九夕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她忘了面前的这个女人,还未完全属于枝原,她的身体里,还流着风魔忍者的暗杀之血。
楼九夕并没有橘理那样的身手,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游女而已,在面对忽如其来的危险面前,她也只是毫无反抗能力的女孩。
真应该在枝原里禁止武器啊,明白了风间的意图,却连对方的武器都看不到,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怎么就这么大意呢,好不甘心,那个没心没肺笨蛋,我这算是为她死了吧,不知道她会不会哭,她绝望地靠在墙上,看着对楼明亮的灯火,似乎看到了某个家伙的脸……临死的幻觉。
“这位美丽的小姐,枝原里可不允许杀人。”
风间手中的灰色短刃忍刀掉在了地上,鲜血从她的手臂上流了下来,像是一团缠着手上的红绳,忽然出现的穿着一袭华丽和服的女人,拄着太刀在冲着她笑。
“真是麻烦啊,伤还没好就要我接客,然后接客也不让我安心,明明我还是伤员啊。”
女人喋喋不休的抱怨着,很显然没有把风间放在心上。风间也明白,她擅长的只是偷袭和暗杀,正面对抗没有胜算,那怕对手已经受了伤,况且,这里是枝原。
第一次动手失败后,已经没有第二次机会了,再纠缠下去,肯定会发生对她不利的事,风间只好放弃,转瞬间便溶入了黑暗。
“忍者的技艺,真是让人惊叹啊,甚至连气息都感觉不到。”橘理啧啧地称赞。
“那么,我可是救了你的命,还不快点感谢我。”
“你这个baka(傻瓜)!”
——
希望能得到读者的评价,不管是好是坏,还有请原谅我这缓慢的更新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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