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

游女们三三两两地散开了，到了神社后，她们便可以自行活动，直到离开时再重新以组为单位集合。不过虽是如此，大家都还是一丝不苟地完成着参拜的流程。神社建在山腰上，在神社前的右侧，有一条蜿蜒的河流，周围的地势有些陡峭，游女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小心翼翼地在这条河里洗去自己的妆容。

听前辈们说，这条河叫做脂水，是因长年来游女们的胭脂妆品全部都被洗入河中，过多的胭脂溶入，导致河水泛起了微红的胭脂色而得名，今天游女们也会继续为这份微红添上一抹，像她们的前辈做过的无数次一样。

百华也向河岸边走了过去，刚才她多看了神社几眼，回过神来发现身边竟然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浅浅和雪沢她们都不知所踪，应该是先她一步去洗妆了。只是山间的雾逐渐变浓了，她想在人群中找到她们有些困难。不过也无所谓，自己一个人也能完成参拜就是了，这里这么多游女，神社也不大，她不担心自己会走失。

“你是第一次来的么。”她背后忽然响起一个女孩的声音，有点像浅浅，温柔里带着点俏皮。

百华下意识地想要回答她，差点脱口而出的话语却被她强行咽回，她想起了她不能说话，随即惊觉，游女们都在遵守着不能说话的规矩，不应该会有人打破这个规矩，那么对方……诡异的气息从她的背后传来，她感到了一丝丝凉意。

女孩的声音没有再响起，但是百华很明显地感觉地到她还在自己的背后，默默地注视着自己。她决定转身回头，她从来都不是会害怕的人，她想要看看她到底是什么人，而且从女孩的声音里，她没有感觉到恶意，仅仅只是“想要认识”这样的念头而已。

她转身，看到那个女孩的瞬间，她的心里产生了一阵悸动，有点害怕，又夹杂着惊奇，还有些许喜悦，以及 ，原来，神明是真的存在的，她想。

女孩比她高一点，年纪也应该比她大一点，站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在雾气里看不清面容，她穿着红白两色的巫女服，白色的上衣，红色的裙子过到膝盖，露出穿着白袜一截小腿，下面是黑色的木屐。右手腕上用红绒线绑着一串桐木铃铛，在侧前发处别着一个小小的红白两色的蝴蝶发卡，乌黑的长发从她的肩后流过，她的两只手交放在胸前，左手指尖缠弄着右手的红绒绳，这个动作让她显得有些羞怯。

百华很确定，面前的这名女孩绝对不会是枝原的游女，因为游女是不会穿巫女服的。即使应客人的要求，几乎所有类别的服装她们都会穿，但唯独巫女服，即使不是在接待客人时，就算是在日常生活中也绝对不会有人去穿，这是游女们的“禁忌”。

两人面对面地站立着，女孩没有说话，她似乎没有想到如果百华回应她了，她该说什么，一时间气氛竟然显得有些尴尬。

“但她又有些害羞，躲在大殿的柱子后偷偷地观察着我们，然后恋恋不舍地看着我们离去。”百华忽然想起了浅浅说过的话，原来神明她真的很害羞，不过她主动向自己打了招呼，这是不是说明她也是在不断地成长呢。

百华向前踏了一步，她决定打破“不能说话”的规矩，如果这个规矩是神明所定下，那么在她本人面前也就无需遵守了，况且，如果不和神明说几句话的话，她自己都不会同意的。

她的第一个音节还没出口，就被女孩打断了，“这是你们给我的名字。”，她这样说着。

百华露出了十分惊奇的表情，她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明明自己什么都还没有说啊，而且为什么她会知道自己想要说的就是“你就是烛胭明大神么。”

“你可以不用说话就和我交流。想要和我说的话，不用说出口我就能知道。不过也仅限于想对我说的话而已。”女孩解释。

百华明白了，自己想和她说的话不用说出口她就能听到，但是她也只能听到自己想和她说的话，并不能读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她刚才做的解释只是猜到了自己会产生疑惑而已。也就是说，游女

那你的名字是什么？她在心里想，按照她所说的，她应该能听得到这句话。

“是，烛胭明。”女孩轻轻地说。

……这不还是一样么，这个神怎么有点呆呆的，后半句并不是她要说出去的话，所以烛胭明并不会听到。

“是烛胭明，不是烛胭明 大神，是不一样的。”她摆着双手解释。

……神都是这么呆萌的么，百华觉得这和她想像中的神很不一样啊。

“我是枝原神社的巫女，烛胭明。”女孩做了一遍自我介绍。

巫女，不是神么？百华问。

“不是神，我只是一个巫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把我称作神。”

原来这样么，这个叫烛胭女孩只是神社里的巫女，她并不是什么神明，这只是游女们的误会，那么，这座神社里的神，是谁呢，她看向烛胭明，将这句话“说”了出去。

“没有神，神社里是没有神的，从一开始，神社里就没有神。”她给出了让百华出乎意料的回答。

没有神……那这座神社是为了什么而建造的，百华问，神社都是为了供奉神明而建造的，没有神明的神社是打破常识的，就和蓝色的鸟居一样，这座神社简直毫无常识可言。

“我不知道。”烛胭明的声音里有着歉意，她低下了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百华确信了，烛胭明不是枝原里的游女，因为游女没有像她这样的性格，这样的腼腆，在枝原里任何一个游女身上都是不可能看到，枝原这个地方会把它磨灭的干干净净，不能向客人张开怀抱的人，无法在枝原里生存下去。或许有的游女为了讨好客人能够完美地模拟出这份羞怯，但是她们的骨子里依然是放荡的。以百华在枝原里磨炼出来的经验，她看得出烛胭明的腼腆和羞怯不是伪装出来的，和她的客人们也不一样，同样是女人，她觉得那些人她们还不堪。而烛胭明，她是一个很普通很正常的女孩，也是百华看到的第一个普通的女孩，像她这样在外面随处可见的女孩，在枝原里是却绝对不存在的。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做自我介绍，她在心中默念着，我叫风舞百华，今年十八岁，去年春祭之后才成为游女，所以这是我第一次来参加春祭。

“风舞，百华。”烛胭明咬着这四个字，脸上似乎有了点笑意，“很好听的名字呢。”

唔，不觉得奇怪么，风舞这个姓什么的。

“嗯……”烛胭明摇头，“不奇怪，你一定很受欢迎吧。”

这个，作为游女来说的话是的。我可是创下了出道人气最高的纪录，作为新人业绩也非常的优秀，比起一些前辈都不遑多让。百华很骄傲地承认了，对她来说这的确值得自豪，她也不是会故作谦逊的人。

“真漂亮，你的衣服。好像和和服不太一样。”

这是浴衣，比和服要简单方便一些，夏季烟火祭时大家都会穿。

“烟火祭。”烛胭明的眼睛亮了起来，“我知道这个，我在山上看，烟花很好看。”

在山上看，“她会在山上的神社里眺望着枝原”，百华记得浅浅也说过这样的话，看浅浅姐也见过她。话说回来，她们去哪里了。百华这才发现她身边好像一个人都没有了，并且雾也大了很多，在浓雾的环绕里，她连周围的东西都看不太清了。她环视着四周，想要看看有没有游女，但却连一个稀薄的人影都看不到，她的额头留下了冷汗，落单的恐惧感涌了上来。

“别担心，没事的。”烛胭明看出了百华的慌乱，她轻声安慰她。

百华慢慢地冷静下来，自己现在这个的处境一定和她有关，如果她说没事，那么自己，应该可以相信她。

“是我的错呢，擅自就和你说起了话。”她愧疚地说。

“可是我，只是想和人聊聊天，一年，只有今天能看到人。”

“不好意思打扰了，能认识你很开心，百华。”

“那么，你该回去了。”

百华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她站在原地，烛胭明一步一步地向她走近，百华发现，即使两人的距离不断地接近，她还是看不清烛胭明的面容。烛胭明在她的面前停下，右手的铃铛不知道什么时候解了下来，她把铃铛系在了百华浴衣的腰带上。

“再，见。”

女孩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最近状态不是很好（指心情）。果然还是想要更多的关注收藏什么的，不过一直认为自己没有资格说这种话（写的这么烂）。下一更可能会晚一点，要写几首歌的填词，顺便想问一下有没有会V家的读者呢。以及，简介在考虑改，不过还没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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