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亮宽敞的休息室里,体态年龄参差不齐的女性们三五成群地窃窃私语。
喇叭班的台柱小枫试着向一位家庭主妇模样的女性攀谈:“美女你好,问点事儿呗?”
家庭主妇珊珊微笑回应:“还美女呢,马上四十的人了…姑娘你怎么称呼啊?”
“叫我小枫就行。”
“小枫啊,嗯…什么事儿啊?”
“你说我这样的学历低到这份上的,他们这种大公司真能收?”
“…学历又不是全部,对自己多点自信啊,我一个一本毕业的,现在不照样…”珊珊欲言又止,“总之人家是收唱歌的呗,我看你音色不错啊,应该能过。”
“那谢啦,”小枫理理为了良好印象特地租来的西服,“也祝你顺利……”
“面试官来了!”有人轻声喊了一嗓子。
众人正襟危坐,眼观口口观心。
……
“哎哎,你过了吗?”
“没有…我明明唱的不错啊,面试官都点头了…好像是因为旁边的一个高个瘦男的看了我的简历?”
“我记着你履历没什么问题啊?一直都是…”
“难不成是因为我的生辰八字不好?”
“生辰八字?别扯了,现在这年头,人家正规企业都讲究实用主义,主要看能力的吧…”
珊珊和小枫对视一眼,慌忙上网查:“完了,我这个生日是阴年阴月的,肯定不吉利吧?”
“我的也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
“小枫,怎么样,过了吗?”
“过是过了,只是…一边的那个瘦高个大叔的眼光,看得我很不舒服。”
“是涩眯眯的眼神?!”
“不,是打量‘物件’的眼神…嘛,也有可能只是我的错觉吧,哈哈。总之有机会赚钱了。”
…………
九月三十日晚,涂家别墅。
昏黄的柔和灯光下,涂棫兴致勃勃地坐在客厅的沙发首位,敲敲茶几玻璃,拿出开会议的架势来:“ 米娅薇薇,绘绘,明天就是国庆节了…七天的假期,你们有想去的地方吗?”
薇薇搂着雪绘的肩,二人专注地看平板屏幕,飞快地浏览着什么,一时间没有回答;
米娅放下手中封面上写着《 Kunstformen der Natur 》*[注1]的画册,耸耸肩,做了个夸张的表情:“You know that honeywhen we meet holiday in China we just meet… the human tide,no sights .”(你知道的,亲爱的,当我们到华夏的假期的时候,我们只能看到…人的浪潮,而不是风景。)
“Sohoney,这一次我不会再出远门了,真的不想再去了…上一次在新闻上看到的商海外滩踩踏事件我现在还记得呢,真的,放假不是放假,是人挤人,人碾压风景,我绝对不会再去什么景点了,好吗?”
说罢,米娅再度拿起画册,一幅无可奈何的头疼表情继续看着上面的鸟兽和微生物。
“姐,你看这些网页里有关于类似的仪式内容吗?”
“我看见的你也看见了,没有呢…现在‘超自然世界’那边是人才凋零,信息部分闭塞的情况,就算有也不会拿去发上网…话说真的不要理一下你爸吗?”
“诶?爸爸,刚才你说的是什么来着?不好意思我没听清。”
“…我说,国庆七天假,你们有没有想去的地方……”(;一_一)
“想去的地方啊…嗯,有很多啊,世界那么大,我到现在还没走遍呢。”
“绘绘你呢?”
“我倒无所谓…不过让我猜猜哈,叔,你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几个备选方案,就等着我们一起选呢?”
“还是绘绘你懂我…我准备了一个抽签盒,一人抽一次,然后猜拳决定最后的选项,赢的人签上的字就是这次要去的地方。”
“啊,又来了 。”米娅仰面躺平,书摊在脸上,停止运动,假装自己不存在。
“Rock-paper-scissors/Ro Sham Bo!”(英文的石头剪刀布念法)
“石头剪刀布/石头,剪刀,布~”
“最后是我赢么…”雪绘解开签上的红线,包裹在上面的纸片上的字样被她缓缓念出:“Destination(目的地):山青省,午丹山?”
……
涟云港,海岸线边。
霜白月沙,珏碎哗哗,泡沫泛叹,泡沫明灭。
“海浪无声将夜幕,深深~淹没,漫过天空尽头的,角落……”*[注2]
萧咲璘推着小车哼着歌,从超市后门慢慢走;小车里是几箱饮料,低价批发来要补充家里小吃摊的库存。
至于为什么高兴…
咲璘看向远方的地平线,想象明天那里的场景。明天十月一,空而直的海岸将被不逊色于波涛的人浪填满,而且绝对会比地球本体产生的周期性水声还吵;她开始思考。
「假期好,也不好。
人潮是消耗,也是商机;是问题,也是答案。他们为什么要来?为欢乐而来:他们吃喝玩乐,我们炒菜赚钱;来的人越多,我们越忙,也越得钱--或者说能赚多少是多少,还可以跟着行情小小地涨一下价。
又为什么要走?为钱和未来而走:他们不能一直吃喝玩乐,我们也不能一直生意好;人生还是白开水和不如意居多。
大概就是这样,就算再俗气…也没人会和钱过不去。」
咲璘收拢发散的思维,转动小推车,打算绕过前面的一个迎面走来的戴着兜帽的人;身边没有熟人亲人陪伴,走在照明不好的街巷里,如果再不想些东西转移注意力……
真的会有点害怕。
嘶~
咲璘与那人擦肩而过,余光瞥见了他袖口的什么东西,然后心头一慌,脑子里自然而然的脑补出了这样的音效。
那是一条好像是枯枝的物件,却扭动着从袖口伸出,“头部”朝向自己,传达着“找到猎物了”的含义,这样的荒谬印象。
“你好,可以问一下路吗?最近的厕所在哪里?”
那人拍拍袖口,转身,很普通地向咲璘搭话,物件似乎并不存在。是一个眉毛很粗,戴着塑料镜框的普通男大学生的模样。
“……”咲璘没有松开车把,只是一只手里暗自浮现出了一点电火花,“如果要去厕所的话,沙滩那边比较多,这边是基本上没有的。”
“哦,那好,谢谢。”
粗眉毛男青年继续往前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什么体型硕大的人又从前方踏步冲来。
“呀!!”咲璘扣起一箱饮料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砸去,然后五指紧握成拳,蓝白的强烈电光“滋滋”凝聚于拳端,恍若举着另类的火炬一样迎向那步履沉重之人--毫无疑问,这是阴谋。
“嗤。”
拳头打在一块软乎乎的,大概是布料的东西上。电流维持了接近五秒,并没有正常传导进去。咲璘解除能力,慢慢抬头,看到的是一个高大,满脸横肉的和尚头男人,他的左眉毛缺失了一块,间隙上的是一条刀疤。
刀疤眉男两只蒲扇似的大手扑下,掐住咲璘的双肩,传来的力道之大,让她丝毫动弹不得,绝非正常人的力气--咲璘这才发现,他穿得根本不是普通的布料,而是橡胶雨衣。
咲璘用力矮下身子,右脚紧绷,想要一腿上踢,给刀疤眉男来一记鸡飞蛋打……
嘶嘶嘶嘶嘶!
一条东西从背后窜来,一圈一圈缠上了咲璘的脖子--那确实是一支枯枝,只是柔软又硌人,更像是什么带着恶意与黑暗的甲壳水生动物……
视野变为黑白,冰冷从脖子蔓延到全身,有什么「存在」在耳边叹息着,劝说着,怒吼着,舔舐着,总之是没有什么具体含义,却感受不到丝毫的「善」与「温度」的,可能是语言的「意愿」。
触手,肉块,山脉……眼睛,利齿,愉悦,黑。
黑,黑,黑。
“兄弟,怎么样?你是个明白人,知道怎么做吧。”
“还能怎么样,教主要的‘阴罡种’,当然是好生带去,不动一根毫毛……”
这是萧咲璘在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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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Kunstformen der Natur》,即《自然界的艺术形态》,作者恩斯特·海克尔,自然科学插画集。
注2:歌词来源为《大鱼》,词尹约,曲钱雷,演唱周深,动画电影《大鱼海棠》印象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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