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段小注:由于情节上的联系,自49章以下的注解会集中于某一章完成。)
山上其实也没什么东西,除了亭台几处,观庙几座,平台一个,大门一空,剩下的都是人;汗流浃背背行李的,笑闹追赶自拍的,拄拐沉默的,吵吵嚷嚷的,赤橙黄绿蓝靛紫,高矮胖瘦老携少,各色衣服各号人马都齐全了;
半山腰上,角落里,台阶边也贩卖着种种打着“午丹山特产”名号的小东西/零食水果矿泉水拐棍什么的,价格也是坐飞机一般的提升(又是门票钱又是上山的运费,还得多少赚点,也难怪会提价)。
松柏合欢小灌木,青草景天虞美人这一类的植物倒还是一如既往地领走属于它们的水光氧热,一如既往地走过变又不变的萌动凋谢;不知几年前造就的小小瀑布山涧里拉过丝丝与风拥抱的伤痕,画过缕缕与藻纠结的成色。
雪绘拿起一片尚未干透的落叶,手把手地教杜兰朵折小勺,捞水,甩飞;皎薇挥舞相机对着粗犷的石刻模糊的塑像路过的萝莉手比ok的帅哥飞掠的鸫鸟总之很多带感的事物一阵咔咔直框,不过还是自己姐姐和小兔的画面留得最多。
涂棫和米娅不知去哪里二人世界了,和三个孩子约好了,在半山腰的游客休息区集合,于是乎她们就优哉游哉,一直走到离半山腰的索道还有三段台阶的地方才停下,找块空地,铺上毡布歇息。
“ wenn ich zum Himmel blicke auf höre ich, meine innere Stimme ;wie soll ich sagen,was ist wahr, was ist Lüge,wohin soll ich gehen…… ”*[注1]皎薇哼着含义不明的跃动小曲,习惯性地从背包里拿出小镜子整理发梢,然后愣住,眼神稍微暗淡,歌也不唱了。
“妹子,怎么了?” “……”
“…咱也那么熟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都可以随便跟我说的。”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突然说这个,可能会有点儿扫兴吧。”
“没关系,你说,我会认真听。”
“那还是大前天的事了。那天我头上沾了一小片碎叶,我因为看了一点让人灰心的新闻,稍微有点烦躁,随手摘下它,然后就发现,它上面有一道切痕…
我再捏起一根发丝,试着拿它去切割另一片完整的叶子,结果发现,那叶片被剌断了,就好像…我的头发变成了钢丝球上的细钢线之类的东西一样;
虽然等我心情平静下来之后,头发就恢复正常了,可是这件小事本身算是给我提了个醒:我现在不是人类,是一种只知道一点点性质和属性的人形生物,在这世界上有没有‘同类’不清楚,能不能像人一样知道寿命极限也不清楚;
…比如说,‘健康状况一直良好就可以活到一百多岁’这样一种规律什么的,在我身上可能已经不适用了…如此莫名其妙地惊惶,这样的感觉…”
“…嗯,怎么说呢……
妹子,你听说过几个笑话没?几个很出名很出名的笑话,比如说‘杞人忧天’,‘一朝蛇咬三年惧草索’,‘草木皆兵’之类的,故事里的人都在害怕危险,或者说死亡对吧?”
“嗯。”
“我有一段时间,脑子里也一直徘徊着一个问题,”雪绘捡起一根小树枝,放在腿边的毡布上,“‘人若死了,该怎么办呢?’这样一件如果深究起来,绝对不会让人高兴的事情。”
“……‘是人都会死,所以没办法’,最后想出来的,是这个答案么?”
“虽然这个确实是固定的答案,不过我想说的也不是这个……”雪绘看看天,看看云,平静地回忆着,“为什么会想起来这个问题,以及到底怎么看开这个问题的过程已经忘记了,不过结论我倒是现在还记得,”她把树枝拿起来给皎薇看,“妹子,你在上面能看见什么?”
“…它已经死了,皮干裂,叶全无。”
“我们都知道,‘构成物质的微粒在不断运动’这样一个理论,虽然万事万物都不能‘保证没有例外’,不过…这也意味着,其实‘生死是不存在的’。”
“…啊?”
“你想想看啊,如果‘构成物质的微粒在不断运动’,那么从宏观角度上讲,我还是‘我’,但从微观角度讲,‘下一纳秒的我就已经不是我了’;与其说‘生与死是不存在的’,倒不如说‘开始与结束是不存在的’……
‘徐雪绘’这样一个个体,从根本上讲是由无数巧合构成的‘过程’,构成‘我’的微粒,‘以前’可能构成过海水、岩石、恐龙、海草、墓碑、苹果…
以后我死了,还可能在不规则运动下,构成其他人或者物体,‘我’只不过是‘物质的中间态’而已,所以无论我是不是‘在生理意义上活着’,只要物质不灭,质量守恒,那么,‘消亡也就是新生,开始同时也是结束’‘;
所以‘我’就和这些微粒原来所属的集合一样,‘不会消失,也从没活过或者死去’,这样的一种感觉…”
雪绘把那只树枝埋进土里,然后拍拍泥灰,“就像这根树枝,它的微粒被一枚细胞从土里抽取出来,变成另外的活细胞组织,然后断裂落下,被我埋进土里又腐化分解,再成为其他物体的组分,都是一样的。地球的生命都是这样的,一直都活着呢。”
“…姐姐,你在狡辩。”皎薇的情绪已经恢复过来,眼睛闪闪发亮,似是要再辩论一番。
“哈哈,谁知道呢?人不狡辩着活下去,难道还会因为一定会死,就心甘情愿地说服自己去死不成?”
“说的也是。”皎薇若有所思,打开手机上的音乐盒,“关于‘生命’这件事,确实…有一首歌和刚才我哼的歌是同一个专辑的,你要听一下吗?它的名字是‘ βίος ’*[注2],翻译成华语意思就是‘生命’…”
“哦,你说这个啊,这歌我以前也听过,感觉很带劲儿就整首都背下来了,算是ACG界的老歌,现在给我伴奏我还能给你唱一遍呢…”
气氛恢复欢乐。
她们聊罢歇完,虽然聊天内容很是复杂,但也就花了十几分钟,之后就是再赶路…
“……!”杜兰朵忽然停住蹦蹦跳跳的步伐,睁大深黑红的眼睛,灰色的长发变得蓬松,和原来的小动物形态似的,炸毛了。
“怎么了?”
“姐,前面,有奇怪的感觉…”
正值旅游旺季的山里,前方宽敞的台阶上,竟然一个过路人都没有;台阶两边的山体上是比较陡的下坡,小树生长得层层叠叠,显得气氛很是奇怪,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哗啦”一声,一堆小东西从什么地方掉下来,紧接着就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粗眉毛的年轻人从阶梯上下来,“你们好,请问有没有自拍杆之类的东西,可以借用一下么,我包里的一点东西掉进旁边的树缝里了,需要够一下…”
“不好意思,没带。”雪绘暗暗打量着那人,越看越觉得有哪不对,却也说不出来,于是拉着皎薇和杜兰朵快步走上台阶,准备直接走开。
“吼~” “嘿嘿!”
后面的树林里传来这样的声音--一个刀疤眉,满脸不善的和尚头男人和一个长脖子的精瘦矮小男人从两侧的树丛里冒出来,堵在她们身后下两阶台阶上--一副“我们是来抓走你们的坏人”的架势。
似乎是几个柔弱靓丽的女孩子,被猥琐狰狞的大汉们围困的经典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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