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身子瘦,衣服裤子都不大适合,只有浴袍勉强合适,能让他披一会儿,然而里面……穿什么?
妈的他要是穿在身上说不定现在已经捂干了。
时千穿着她的白色浴袍,随意地往沙发上一靠,舒舒服服地喝姜枣茶,目光跟着她的身子移动。
“你让人打电话送衣服过来吧。”陶夭拿拖把拖干净屋子里的水,淡淡道:“不然也没法出门。”
“谁说我要出门了。”
她扶腰,“难道你还要住在这里?”
时千一副难道不可以的样子。
“我去美国的机票都已经订好了,你留在这里也是一个人。”
“美国?”
“嗯,出差。”
时千盯着她忙碌的身影,良久,想起之前史密斯过来的时候,说要她们母女移民过去。
当时陶夭没有去,应该是为了他吧。
现在呢,撇清关系就要走了吗。
曲欣找过他后发来了一条短信说:一个人,总有给自己留后路的,你爱她,她也爱你。你不爱她,她也不会再让以前的事重蹈覆辙。
时千低笑了声,现在的她确实如此,走也能走得干干净净。
陶夭拖好了地,看都不看他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又回头提醒:“打电话了吗?”
“下这么大的雨,我让人给我送衣服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总比你住在前妻的家里要厚道得多。”
“我们还没离婚呢。”
陶夭看着他,没说话,用脚勾起了门。
她把衣柜里的男士衬衫取了出来,叠好,硬塞进阳台打包好的袋子里,这才安心。
要是被他看到她的衣柜里留有他的衬衫,估计……跟条哈巴狗似的欢叫。
陶夭去冲了个澡,也裹了件浴袍出来,见已经是吃晚饭的时间。
她拧门出来,去厨房溜达一圈,抬头看他,“只有挂面,你要吃吗?”
时千自然点头。
“我也吃,那你来做吧。”
“……”
不管怎样,时先生还是过去,下了两碗清汤面,和她坐在餐桌上一起吃,倒也还不错。
陶夭不动声色地吃完了面,然后看男人的碗里还有许多。
啪的一声,筷子掉在地上。
时千正儿八经,“你这里的筷子太滑了。”
陶夭没好气瞥他,到底是筷子太滑还是他注意力不集中,吃个饭就好好吃,自始至终盯着她望什么望。
望着望着,他忽然发现了异样,猛然抓起她的胳膊,“你的手怎么了?”
陶夭脸一白,很快镇定下来,“不小心磕的。”
“磕成这样子?”
时千握紧她的手又怕把她握疼触碰到掌心的张口,虽然现在看起来没有出血,但结痂的颜色来看深度不浅。
陶夭不露痕迹缩回了手,“还好吧,只是不小心磕的。”
话已经重复了两遍,连她自己都没察觉。
时千的注意力只在她的掌心上,不知怎么心中涌起疼惜感,也许心疼她疼痛的程度,还没有怜惜她无所谓的样子要深。
温热而带着薄茧的手再次握紧她的腕,男人的身子已经跨了过来,俯下身轻轻摩挲她的掌心,嗓音低沉,“在哪磕的?”
“不太记得。”
“在哪磕的都不记得。”他低笑了一声,吻了吻伤口,“有时候觉得你挺聪明,有时候又笨得跟猪似的。”
陶夭并不说话。
“我去把碗洗了。”他转身就走。
望着男人的背影,她慢慢地握紧掌心,不知是哪里的疼痛。
有时候忽然很好奇,他是对花房紧张的程度深,还是对她手上的程度深。
时千刷完了碗,发现外面的雨已经小了不少。
他不想走,也不想她留在这里,她的手不能碰水,这里也没有照应的人。
陶夭把他已经吹干了的衣物拿出来,随手搁在沙发上,“你可以走了,雨不下了。”
“我走可以,你别住这里。”时千随手穿了件衬衫,“要么去曲欣那里,要么去妈妈那里,总有个照应的人,当然我那边也可以。”
“不用,明后天就要出发,现在搬没有意义。”
他眉头沉了沉,“那也不行,你手伤了。”
“小伤。”
“对我来说是大伤。”
陶夭敷衍,到时再说吧,她还要在这里收拾屋子。
她这么说,时千更是不同意,手都成那样了还收拾屋子,为了多留点时间,索性留下来帮她一起收拾。
陶夭勉强同意,“那你把你房间的……”
时千嘴上答应,脚步却是向她房间里走去,啧啧,收拾女人的房间,没事还能发现小秘密。
无意间发现搁在阳台打包的衣物,上面还胡乱塞了几件衬衫,全是他的东西。
“啧……口是心非的女人。”他低笑了声,装作没看见。
还说东西放仓库了,明明就在这里,上面的几件衬衫很可疑啊,上面还有水渍,看来刚塞不久。
时千非常不要脸地想,一定是陶夭睹物思人,把他的衬衫压在枕头下面,每天晚上睡觉之前看一看。
“收拾好了没……”外面响起陶夭的声音。
“马上就好。”
两个人很快把东西收拾好,放入车的后备箱里。
时千手里拿着钥匙,薄唇抿了抿,“真要走吗?”
她嗯了声。
“还回来不?”
“可能回来。”
他笑,她的这个可能,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时千把她带去时宅,理由是,时宅离机场近些,他还可以陪她登机。
陶夭便没有拒绝,去了时宅,老佣人见她很是欢喜,拉过来悄悄地说:“时先生已经把阿尤赶走了。”
这个消息还是有点意外的。
“太太不必挂念阿尤的事,她对三小姐感情深厚,也许因为这一层缘故,对太太可能有些排斥,才去毁掉花房嫁祸于你。”
这种小儿科嫁祸,实在不足挂齿,而且一点手段都没有。
陶夭听了只笑笑,怕自己多想,也说道:“他把人赶走,可能是因为阿尤故意把花房毁了。”
而不是惩罚嫁祸这事。
“太太……”
陶夭笑着,借口说自己有事不再多说,上了楼。
时千过来时,只看到她的一抹衣角,面色淡了几分。
老佣人微微欠了欠身,“先生,我已经和太太说过了。”
“她怎么说。”
“她只说你把人赶走,是因为花房被毁。”
时千有些失望,拧了拧眉,摆摆手说算了。
他不是傻子,在花房出事之前能猜到她想说的话,可出事后话又转而变了。
时千静静地摸出了一根香烟,叼在唇瓣,青白烟雾间,俊脸的轮廓稍显模糊。
他站在装饰柜旁,目光落在一瓶有些年久的药酒上,上面的红缨染了不少灰尘,看来是佣人粗心漏掉这一块的打扫。
目光再移开,却发现木雕有一处可疑的红色。
血迹已经干涸了,而且有些时日。
这个木雕是模仿太湖船制造的,血迹的位置正是旗杆处,尖利如刀,指腹轻轻摩挲都能感觉到疼痛。
时千想起来,花房出事那日,他和陶夭正是站在这个位置。
临睡前。
飞羽牵着大狗,正儿八经地站在老爸面前,问:“你和她是不是要离婚了?”
“小小年纪从哪儿看出来的?”
“哼,要是平时,哪有我呆在主卧的份。”飞羽人小鬼大的别过脑袋,“某人早就抱着老婆亲呀亲。”
不等时千过来追人,兔崽子撒腿跑到沙发的后面,办了个鬼脸,“老时,你不要把气撒我头上,小心我告诉奶奶。”
时千兀自坐了下来,看都不看浑小子,点上一根香烟,“你告吧。”
他现在懒得管这些。
飞羽霎时觉着无趣,撒开狗绳子,屁颠颠跑过去摸了摸男人微微扎人的下巴,“老时,你看起来好可怜哦。”
“……你再不去睡觉你的屁股也会一样可怜。”
“要不我去哄哄Mam?”
“她后天就要走了。”
“啊?后天就走?不回来了吗?”
飞羽的神情很是沮丧。
时千瞥了眼他这副模样,有几分耐人寻味,“你不是不喜欢她吗?”
“唔。”飞羽噎了下,辩解,“你不是挺喜欢的吗,身为儿子,当然要考虑老爸的感受。”
时千:调皮捣蛋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
“哎,我也不是不喜欢她,只是不喜欢后妈啦,白雪公主的继母很恐怖。”
“白雪公主?你还看白雪公主?”
飞羽,糟糕,好像说漏了。
忙改口,“我就是打个比方,我才不看小女生的东西。”
“那你到底是希望她离开我们呢,还是不希望?”时千似笑非笑问。
“唔,不是很希望。”时飞羽认认真真地说,“老时,你肯定也不希望,不如这样,我给你出几个主意,保证能人挽留下来。”
时千不动声色,“不用。”
“别客气嘛,都是一家人,我觉得呢,首先要……”
“首先你现在去睡觉!”
“老时……”
“睡觉。”
飞羽简直抓狂,闷闷不乐伸出小短腿站起来,爪子捡起地上的狗绳子,一边走一边哼:“好心当成驴肝肺。”
时千无奈地勾了勾唇,他决定一件事,所以现在不急着把人留下了。
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小李秘书,“给我订后天去曼哈顿的飞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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