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不是认为,阮静是你的妈妈?或者,她能让你有那种感觉?”陶夭又问。
“不知道,我就是喜欢她。”
她把飞羽的脸别过来,正视他的眼睛,“没有原因?”
飞羽的视线不自觉和她错开,“没有。”
他在说谎。
“你是认为我猜不到什么原因吗?”她慢慢地陈述,“飞羽,你应该也知道你比同龄人聪明伶俐,阮阿姨到底会不会是你的生母,你很清楚。”
说完后多少有点后悔,和小孩子说这个,不免太严肃了。
飞羽小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坐起来,咄咄逼人地望她,“你知道什么。”
“你知道的,我也知道。”
…
三天后。
飞羽已经恢复正常的饮食和生活作息,虽然不再坚持要阮静陪着,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活得自由自在。
偶尔奔跑的小身影停下来,眉间会染上属于小孩子的烦恼。
陶夭因为公司的事情需要亲自回国,临走前的晚上,飞羽过来找她,要求一起回去。
很容易就能猜到原因,他想见阮静。
陶夭没有拒绝,便答应下来。
刚下飞机,时千的越洋电话打了过去,“你带飞羽回去做什么?”
“他想回去。”
“他想回去的目的你不清楚吗?我们来澳洲主要是为了他,现在倒好,你先斩后奏,也把他带回国了。”
陶夭没说话。
手机那端的时千顿了顿,自己说话的语气有点过,但也在气头上,过了会说了声抱歉。
“没事,我先挂了。”
“夭夭,我真不是凶你……”
“我知道。”
陶夭把电话掐断了,手机揣怀里,深呼吸了一口气。
回国不仅是为了公司的事,而是不想再呆在澳洲了,尤其是住的地方,那个大书房,她每每想来,只觉脊背寒凉。
先去公司,下班回时宅,刚进门听见飞羽的笑声。
很久没听到他的笑声了。
陶夭换好鞋,刚好看到阮静和飞羽正从楼上一前一后地下来。
意外,诧异地投向目光。
阮静看到她,多少是意外的,很快平静下来,对方已经走到她面前开了腔:“飞羽让我来的,我……”
“他很喜欢你,以后常来。”
陶夭说完这句,放下包,径直去主卫洗手。
出来后,飞羽正拉着阮静的手去餐厅吃饭。
不得不说,飞羽这孩子要是对一个人好起来,那个人未必驾驭得了。
阮静此刻更像个孩子,被他拖着,踉跄走到餐厅,尴尬地看着旁边伺候的佣人。
说到底陶夭才是这里的女主人,平时也亲切和蔼,有的时候做错了事她也不会责怪,佣人都想和她相处。
对于阮静这个不速之客,几个佣人都翻了个白眼,整理餐具的时候怠慢许多。
筷子掉了下来,也装作没看见。
陶夭已经入座,对面坐着的飞羽正喂德牧吃东西,她低低淡淡道:“火腿不应该吃多,杰顿拉屎干燥,明显是上火了。”
飞羽不情不愿噢了声,注意力转移到旁边阮静身上,“阮阿姨,为什么你不吃东西啊?”
阮静看了下眼前干净的盘子和碗,以及满桌丰富的菜样,手足无措,“我……”
飞羽粗心大意,也没注意到她没有筷子,“放心吃吧,有我在呢。”
连德牧一块,他们都动了筷子,唯有阮静坐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陶夭慢条斯理喝了口红酒,然后才对佣人道:“客人没有筷子,你们拿一双过来,要干净的。”
她神色平静,甚至强调要用“干净的”。
佣人却仿佛心有灵犀似的,取了双筷子,过来的时候又“不小心”掉地上了,继而捡起来随手抹了把,就放阮静旁边。
阮静目睹整个过程。
她来这里,脸色很少是好的,现在更是难堪得不行。
她把筷子放水杯里刷了刷。
陶夭见此,淡淡地笑,“阮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嫌我们的筷子不干净吗?”
“不是,我……有洁癖。”
“要不我给你拿个螨虫测试器?”
“……不用。”
阮静低着头,嘴里的东西如同嚼蜡一般。
飞羽咽下嘴里的东西,很认真地提醒:“阮阿姨你放心好了,我们用的餐具很干净。”
阮静勉强笑笑,很干净,真是“很干净”。
吃完饭后,陶夭和时千拨了会通话,也没避嫌,盘腿坐在沙发上有的没的聊着,又隔空穿了个飞吻。
握着手机一边说话,一边上楼。
阮静站在楼梯处,听到陶夭略显做作的通话声,眯起眸子定睛看了会。
“嗯,晚安,么么哒。”
说了最后的告别语,陶夭看着黑屏的手机,无奈地摇头一笑。
阮静胳膊抵在楼梯扶手,顺口问道:“手机都聊没电了,你和时先生的感情真好。”
“是吗,还好吧,主要聊的都是公司和孩子。”
“飞羽之前绝食吗?”
“嗯,现在好了。”陶夭没想隐瞒,刚才和时千通话的时候便说到这个。
阮静的智商应该隐隐约约联想到和她有关。
“阮阿姨,今晚你留在这里睡觉吧!”
飞羽趴在楼上,声音递了下去。
阮静抬头,笑着拒绝。
“已经准备客房了,阿姨,你就留下来吧。”飞羽怀里抱着大的积木块,“我想要你陪我一起盖房子。”
“阮阿姨要回家的。”陶夭淡淡插了句。
飞羽哼了哼,并不理睬自己的后妈,迈开小脚蹭蹭地下楼,站在阮静面前,软萌地求着。
阮静坚持了会,实在拒绝不了,陶夭也没有阻拦的意思,加上飞羽直接胡来,拉起她的胳膊上楼,小孩子力道还挺大,乍时没抵得过他。
楼梯很大,三个人上去绰绰有余。
就在飞羽想把阮阿姨拉上楼时,脚下忽然踩了空,身体毫无预兆地往下倒去,小手下意识地胡乱抓东西。
阮静以为他又要胡来,条件反射地弹开,耳边却传来咚的一声。
“飞羽!”
陶夭歇斯底里的嗓音在寂静的别墅响起。
…
偌大的房间里。
几个医生忙忙碌碌,为床上的小孩做各项检查。
陶夭倚在门外,手环在另一只垂下的胳膊肘,闭上眼睛,呼吸时快时慢。
她旁边站着的阮静也是失魂落魄的神色,久久没有出声,时不时抬头看着门,等待里面医生的消息。
时宅的医疗措施齐全,第一时间,医生就集中在一块。
手机铃声响起来了,是时千发来的短信。
【我上飞机了,有什么事给我留言。】
他没给她打电话,是怕耽误时间,也怕听到她无措的声音会心软,自己在澳洲那头什么事都做不了,只能说着空白安抚的话。
飞羽是从第十二节楼梯摔下去的,当时陶夭背对着他们,连伸手拉一把的机会都没有。
眼睁睁看着他摔下去,翻滚几圈后小身体趴在地上,双眼紧闭,昏迷不醒。
德牧也吓坏了,赶在她们两个女人之前过去,用舌头舔着小主人的手和脸。
然而并没有用。
陶夭当时就吓懵了,从来没有遭遇过这种事情,平时灵活的她手脚全都软了,不知该做什么。
倒是阮静,抢先冲过去,让佣人去叫医生,然后又做了最基本的救护措施。
呼吸还有,筋脉也跳动,很有可能是头部受到损伤导致昏迷。
因为体重较轻,摔下来不太可能丧命,但是昏迷不醒,身上多处创伤,总令人担心。
陶夭第一时间通知了时千,并且叮嘱他不要告诉时母,时母为飞羽绝食的事已经操碎不少心了。
剩下的便是等了。
不知等了多久,门开了,医生从里面出来,摘下口罩,“小少爷没有大碍。”
只一句话,就让陶夭歇下心来。
“但是营养不够,如果他挑食的话,应该多补充一些微量元素吃点维生素片。”
“好的,我知道了。”
“小少爷今夜应该能醒过来,太太可以进去看看。”
没有大碍,所以把飞羽转移到他自己的房间。
他的额头被裹上纱布,小脸也多处有伤口,青青紫紫,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让人心软又心疼。
有佣人过来伺候,陶夭坚持自己守在旁边,几乎一夜没睡。
直到早上,阮静过来,“你先回去睡一觉吧,这儿有我守着。”
陶夭没说话。
“飞羽喜欢我,醒来看到我的话应该会开心的。”
陶夭还是没说话,刚站起来,头晕脑花,若不是阮静扶着她,身子摇摇欲坠地往后倾。
“他醒来的话和我说一声。”
离开房间,她只觉身心疲惫得不行。
躺在床上是睡不着的,去楼下也没有事可做,便站在门口等时千,寒风吹来,冷不禁打了个寒颤。
掏出手机给时千发了条信息:【飞羽没有大碍,你路上慢点。】
又站在风中等了会,佣人拿了件外套忙给她披上,“太太,你守了一晚上,睡一觉后先生就回来了。”
她没说话。
车声在身后传来。
陶夭转过头,瞳眸倒映男人往前一步一步的身影,不知怎么, 眼睛酸涩得不行。
时千抱了抱她,嗓音透着焦急,“飞羽没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还没醒,我们去看看吧。”
两人来到房间,床上的飞羽已经醒来了,阮静正在旁边哄着,和他说这话。
看起来氛围还不错。
阮静站起来,有点无措,“时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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