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愈听心里愈后怕,开始没想到这一层,早知如此应该把薄成关在黑屋子里,等到事情平息后再说。
毕竟精神病这玩意他自己都控制不了,鬼知道下回会不会再冒出一个人格。
“那现在怎么办?”她低喃着,“曲欣胆子那么小,一个人呆着会害怕。”
更何况是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是什么样的害怕。
时千短暂地思忖几秒,“律师那边我也请好了,薄成刚来云城不久势力不大,真要吃官司的话他们也未必占得了上风。”
“就算不占上风,曲欣也是有罪的。”她的情绪过于激动,“拘留十五天也是拘留,她没吃过什么苦,忍受不住的。”
“她在做事前就没想过后果吗?”
陶夭一愣,抬头一瞬不瞬地盯着男人冷峻的面孔,“你现在要和我争这个问题?”
“夭夭,你什么时候也钻牛角尖了。”时千有些无奈地勾唇,低声陈述,“现在情况和之前不同,我会尽最大的能力保证你的朋友不受到伤害,至于结果,不是我们能掌握的。”
“也就是说,你能做的,只是请律师托关系让曲欣少拘留几天吗?”
“还有别的办法?”
陶夭闭了闭眼睛,只觉得可笑,“你能做的,我也能做。”
“阮静已经铁了心告她了,所以想解决办法只能从官司这边入手,幸运的话曲欣只是拘留十五天。”
故意伤人罪,拘留十五天。
拘留所那种地方,鬼知道那十五天里会不会出现其他的意外。
陶夭静了半分钟,不愠不火地道:“如果以小人的角度去想,阮静有她的亲人,这何尝不是一个把柄呢?“
“用她的亲人胁迫她就范吗?”
“如果薄成精神正常的话,这种事他做的出来,他不是个正人君子。”顿了顿,“当然主要原因是他为曲欣豁得出去,假如现在即将蹲监狱的是我,你会怎么做?”
时千摸了摸她的头发,被条件反射地躲开,垂下僵硬的手臂,“夭夭,阮静的性子你应该清楚,吃软不吃硬。”
越是胁迫她,越是要对着干。
陶夭耐着性子地重复:“我只问你怎么做。”
“你希望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胁迫她,给她好处,也和现在一样打点好官司。”
他说的极其诚恳,有条不紊地分析,挑她喜欢听的说。
早就知道他油嘴滑舌,应该习以为常的陶夭乍一听还是暖心。
脑海中却忽然响起时晏的声音。
“时千为她坐牢是听说了一个外国青年强了三妹,二话不说直接捅人,后来还是用钱摆平了。”
后面还有一句:你想想那么多办法他不选非要亲自去捅人。
办法其实有很多种。
时晏之前还问过她,要不要暗中解决阮静,这个人迟早是个祸害——他虽然卑鄙,却能处处为她着想。
陶夭承认自己是在钻牛角尖,男人为自己坐过牢这种事说出去未必光彩但女人自豪啊,那是奋不顾身的感情。
沉默很久,陶夭再出声,嗓子黯哑压抑得厉害,“我去找阮静。”
找阮静也没什么结果,如同铁一般坚硬的女人,无论如何都不让步。
病房里只有两个人,不说话的气氛渐渐冷沉下来。
“开个条件吧。”陶夭淡淡道。
阮静精神比往常好很多,身上的伤倒是不多,脸色也红红润润,但人家就是因为一条“你持刀差点害我因为心脏病身亡”这个理由让人蹲监狱。
“来之前你应该知道,我不会妥协。”
陶夭轻飘飘地笑,“如果不妥协就要死呢。”
“呵,威胁我?”
“这倒不至于,毕竟现在还没个定数,而且,杀人是要受到伦理道德的谴责。”
阮静手握着杯子,喝了口水,音色清晰,“不管你们要怎样,我随时奉陪,反正这个官司是吃定了,就算以后我缺胳膊少腿丢了条命,我也要告她。”
陶夭面色不变,“行啊,谁也阻止不了你。不过你要想好了,别到时候官司吃输了,自己也丢了半条命,这个,划不来的。”
阮静眯了眯眸,没说话。
“你可要想好,不要葬送自己的前途,毕竟现在小日子过得不错,三个男人都围着你转。”
“三个?”
“还有飞羽。”
“……”
阮静眼睛动了动,抬起头,微微一笑,“不如我们取个折中的办法。”
“什么办法?”
“拿你的离婚证换取你朋友的自由。”
这一点,愣是从来没有想过的。
心里很清楚这个女人想要什么,虽然得到了很多,但人的欲望是永无止境的。
“我之前说过,我不屑破坏别人的家庭,也不扭曲价值观认为至上的爱情排在道德之前,但是与其让你们几个人整天愁眉苦脸的,看你因为飞羽整得不开心,不如……早些离了算。”
闻言,陶夭笑得眉眼都弯了,眼底却半点笑意都没有,“这样说得你好像是解脱我们的恩人。”
“哪能,大家各退一步,折中不好吗?你的那位朋友对你很重要。”
“我主动离婚,你再勾引的话就不算破坏别人家庭,这个想法真是不错。”
“不需要勾引。”
她阮静还用得着勾引吗,单凭这张脸,飞羽喜欢她,时母喜欢她,时奶奶站在中间,时千偏向陶夭的同时又偏向自己的儿子。
愣是没想到她阮静前半生穷破潦倒,后半生毫不费力登上高峰。
没事还能去薄成那里交流感情,美名其曰帮忙治病,有工资拿,还能听到那个疯男人的缱绻情话。
小日子真是美得不行。
现在只等把位置坐实了。
陶夭淡淡地把阮静的利弊分析透彻,继而微微撩了撩唇,笑得漫不经心,“以前还觉得你挺可怜,像个软包子,现在看来是个馒头,硬皮没心。”
“随你怎么骂,我条件已经开……”
话音未落,陶夭已经摔门而出。
冷静下来细想阮静给出的条件,真真是个折中的好办法。
曲欣受益,阮静受益,飞羽受益,她陶夭也不必愁眉苦脸的,算是受益,时母也受益,早就想要这个像三妹的儿媳妇。
时千……她不清楚。
“心情不好吗?”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
陶夭抬头,把碎发撩到耳侧,轻声笑道:“是啊,挺愁的。”
她明白了,她在受益的同时,心也是疼痛的。
稍微想想都那么难过,要是真行动的话,岂不是……
时千刚从薄成那里出来,事情进展得也不顺利,眉头皱了会,和她并肩倚靠着墙,目光投向窗外的风景处。
凉风吹来,意识清醒许多。
陶夭低着头,慢慢地道:“曲欣并不是真的想杀她,只是两人起了争执动了手,刀是防身武器而不是匕首,阴差阳错,就成了她作案工具。”
“嗯。”
“你信吗?”
“我信你说的。”
她笑,“你信我说的,但又认为我说的未必是事实,因为我不是在场人,就算我是在场人,事情的本质也未必是所看到的那样。”
时千微蹙着眉,知道她是旁敲侧击,“夭夭,我们不必揪着这个不放。”
“我们性格其实很不合。”
他听着这个,莫名其妙地慌了,将她的身子扳正面对自己,一字一句地敲击着落下,“不准你瞎想。”
她仍是笑着,“难道这不是现实吗,谁都知道那事不可能轻易过去,连奶奶都说,她相信不是我做的。”
“我知道,我没说不信,你的人品……”
“算了,这事没什么好说的。”
争来争去也只是一个结果。
陶夭一整天没什么胃口,午饭只吃了一口就放下筷子。
晚上,为图安心,睡在母亲家,却还是失眠,睡不着。
第二天一早,才知道曲欣在拘留所出了事。
因为一碗饭和同样拘留的犯人打了起来。
这里关着的人都是胆大犯事的, 抢饭吃是件很正常的事,她刚进来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被欺负也正常。
陶夭赶过去的时候,曲欣已经被隔离开了,脸上带着淤青,眼睛都哭肿了。
“夭夭,我想回家……”
低喃无力地趴在她的肩膀上哭诉着,像个孩子,“他们都欺负我,我不要再呆在这个鬼地方。”
如果再呆一个月的话,精神会奔溃的。
陶夭紧紧抱着她,揪了心的疼痛,朝女警要了跌打损伤的药,也是过了很久才送过来。
态度也不好。
陶夭实在不清楚,这就是他妈所谓的打点吗。
真要被气出病来了。
一个电话打过去质问,那边时千像是早就知道了似的,静默了会,解释是,拘留所工作人员被打点过了,多少有点数。
但是里面的人,都是吃喝嫖赌打架斗殴,有的也才十七八岁,正是年少轻狂攀强欺弱的年纪,也不知曲欣的来历,自然是当然软柿子捏。
没有办法,只能把曲欣暂时放在另一个地方。
曲欣这回没有再哭可能是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想再给陶夭惹麻烦,但越是隐忍越让人心疼。
陶夭临走前摸了摸她的头发,“乖,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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