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过我吧。”陶夭深呼吸了口气,“我没有后悔过和你结婚也没有后悔离婚,做过的事我都是想好的,就算再仓促再有不可抗力因素我也会选择对自己来说最佳的。既然决定要走,也没有留下的理由。”
“那我呢?”
男人的嗓音是前所未有的黯哑,“我算什么?你很好,从感情的漩涡里干干净净地爬出来,留下我一个人越陷越深吗?”
陶夭皱眉盯着他,她能干净爬出来吗?怎么会,以后还需要时间好好清理忘却。
“昨晚……”时千闭了闭眼,“我想我不用解释,你自己应该明白。”
他们之间不存在这些误会。
阮静的心思,陶夭自然是懂的,因为这件事而产生严重的隔阂,不太可能会发生。
“我理解,而且你也不用向我解释,我们离了婚,以后各自有各自的空间。”
说罢这句话,陶夭站起来准备去安检,胳膊却被男人狠狠拽住。
之前两人的目光对上过无数次,但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个样子,她发现他沉暗的眼睛里充斥着耐人寻味的戾气。
生气了?有什么好生气的,她都说理解了。
刹那间两人都平静下来。
时千额头上的青筋兀兀地跳动着,手劲不自觉增大,语调却从容,“你现在走了,是不是不回来了?”
不等她说话,他又低笑了声,缓缓慢慢地陈述:“既然走了,就永远不要回来了。”
陶夭感觉自己的手很凉很凉,无意间抬手撩起头发,手指触摸到脸颊形成鲜明的温差,她张了张口,什么都说不出。
太冷了,话都被冰住了吗。
“我……”她注视着自己的手,过了很久缓过神,轻笑,“回不回来是我的自由。”
和他无关吗。
时千低头望着她神色斑驳的小脸,状似轻描淡写,“昨晚我和阮静睡了。”
陶夭一怔。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我没认出来她,滚过后才知道她是主动爬上床的,后来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陶夭的大脑嗡嗡作响,空白一片,然后她听到自己说:“真的?”
“嗯。”
她猛然抬头难以置信地对上他专注的视线,神经不知何时紧绷了起来,唇角挽着,玩味地一笑,“骗我?”
他波澜不惊,“你信吗?”
“没认出来她的意思是把她当做三妹还是当成我了?”
“你。”
头顶是响起的登机提示声。
陶夭猛然抽回自己的手然后狠狠甩了他一巴掌转身就走。
…
费城。
接机的是宁助理,看到她第一眼便笑问:“怎么回事,没有带行李?”
她来的时候两手空空连包包都没有。
良久没听到陶夭回答,宁助理自顾自的一笑,“我听说女生出门一趟就像一次小搬家。”
“是么?”
陶夭轻描淡写的两个字。
宁助理很快就察觉到她的心情很不好,全身上下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随身携带的手机,还是揣在口袋里的。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没有多问,安排好食宿后,让她自己先逛逛。
住的是史密斯之前所在的浮层公寓,进去后神色慢慢镇定下来,累得不行,躺沙发上直接睡了。
睡眠极浅,察觉到人的脚步靠近,她睁开眼睛,看到一块毛毯。
随后是宁助理爽朗的笑声:“我还没给你盖上你就醒了。”
陶夭淡笑,坐起来,透过装饰镜发现自己现在真狼狈,脸色暗淡憔悴,头发乱糟糟的。
“晚饭做好了,一起过去吧。”
宁助理绅士地伸出一只手。
她怔了怔,没什么感觉地抬手搭过去,借力站起身,先去洗手间整理下妆容才去餐厅。
吃得不是很多,宁助理终于忍不住关切地问:“你怎么了?飞机上遇到什么困难了?”
她摇头,“转机的时候包被人偷了。”
“原来是这样,早知道我让人去接你了。”
宁助理有些内疚。
陶夭只笑,她随时随刻都可能登机也有可能撤掉,谁陪她一块儿折腾谁倒霉。
知道她心情不好,宁助理和她说话的机会很少,照顾却极其地周到。
三四天后,陶夭才正式适应下来。
她才想起来把手机充电,刚开机,立刻跳出无数条短信和未接电话。
都是曲欣发来的。
【夭夭,你在哪?快担心死我了。】
【是不是时千说的话刺激到你了?妈的。】
陶夭看着只觉烦人,虽然对方是关心她,但她现在什么都不想理睬。
下午天气不错,家里座机响起,是宁助理打来的,“出去散心吧?我知道一个不错的地方。”
陶夭支吾了句,“看看再说。”
那边笑,“再看就天黑了。”
而后听到他那边人说话的声音,有些嘈杂,很是忙碌。
陶夭耐心问:“你要开会吗?”
“推掉了。”
“不要因为我耽误了你的工作,下午我想睡觉。”
说罢挂了电话,然后又拔掉电线。
站在飘窗前看了很久,阳光明媚,是个出行的好天气。
陶夭去卧室的床头柜上拿了张卡,没化妆,随便收拾收拾便出了门。
漫无目的。
街上散步的人却不多。
费城是个忙碌的城市。
陶夭趴在一米五高的栏杆上,任由冷风吹拂在自己的脸上,闭上眼睛。
低头看着河面,波光粼粼,格外刺眼。
整个身体都前倾,重心压在栏杆上,身体放松,几天积沉的郁闷慢慢地消散。
“你干什么!”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男声。
陶夭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拉向身后,她脚跟没稳住向后跌去又被男人的胳膊紧紧固定。
她心神未定地看着那双阴鸷的眸。
五官和记忆中的那个重叠,慢慢在脑海回应。
站稳身子,她不自然别过脸,淡淡地问:“你怎么来这里?”
“跟踪。”
“从云城跟踪到这里?”
时晏眉眼仍透着余惊,“不然呢,不跟踪的话你就从这里跳下去?”
“我没脆弱到轻生的地步。”
顿了顿,陶夭轻轻地道:“只不过是想看下风景而已,难得心情放松,被你打扰了。”
“真的?”
“骗你有糖吃?”
时晏仍然不太相信,但她这么说多少让他放松下来,刚才老远看见她来这里总觉得不放心,过去后发现她要往湖面倾去,男人的心顿时慌了。
“不管怎样,你救过我,我不会让你轻易地丧命。”
陶夭抬头,长发在风中飘扬,遮住微微黯淡的小脸,唇际勾起的那抹笑苦涩无奈,“我活得好熬好的干吗轻生?”
时晏没说话。
“你来这里干嘛?”她又重问一遍。
他敷衍, “公司的事。”
过了会他不知从哪里拿来的一个奶黄色包包,递过去,“这是你的。”
陶夭没有接,“怎么在你这里?”
“转机的时候你心不在焉的,也没注意到有人抢你的东西,人家抢完后你还无动于衷,我帮你报了警,然后追回来的。”
陶夭噢了声。
“包里有你要移民的资料,丢了的话要等很久才能办全手续。”
“我知道。”她接过包,“谢谢你了。”
时晏看她对包包并不上心的样子,很让人怀疑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想移民。
他背靠着栏杆,站了会,心里只觉咯得慌,“你怎么了?”
“唔,什么怎么了, 我很好啊?”
“那么重的黑眼圈,你当我眼瞎?”
“昨晚没睡好。”
“不是一个晚上熬的。”
陶夭笑,“你还真是一点台阶也不给我下。”
时晏一点也不觉得好笑,他认真专注地盯着她的眼睛,神色严肃,“都是因为时千吧,你看你把自己整成什么样了,表面上像是移民,利落爽快地走了,实际呢。”
“实际也很好啊。”
时晏沉默了一会,“云城那边……”
不等他说完,陶夭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笑眯眯的,像是真的,“有点困,我先回去补眠了,下次再说。”
她转身就走,脚步飞快。
“陶夭!”
时晏在身后喊了句。
她脚步如飞,头发逆着风向飞扬。
时晏怔了怔,立刻加快脚步追了上去,怎么喊她都不应,他在转弯口将她堵住。
陶夭吃不准,扑面撞怀,晕头转向之间眼睛和男人的胸膛触碰,忍不住留住滚热的液体。
无声无息的,流了很久。
细白的牙齿死死咬着唇瓣把不让自己发出声来,喉间像是发炎了似的火烧般,堵塞住所有的声音。
泪眼模糊昏暗,不知何时两边肩膀被男人的手握住,她低垂着头。
时晏有刹那间觉得自己做错了,就不该去堵她,明知道她刚才的泪腺就崩在了一条弦上他还去触碰。
没有纸巾,他仓促笨拙地用自己袖子给她擦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完,湿了一大片后他也没办法,由着她了,鼻涕眼泪一大把。
他这辈子可能都要猥琐下去,年轻时玩过火了被人剜了那玩意,耐不住寂寞养成了玩稚子的怪癖,坏人坏心思,心肠狠辣。
如此不堪,在她面前低到尘埃里了。
有一种很坏的心思,希望她一直哭下去,这样他就能一直靠近她。
不知过了多久,两边袖子全湿了,时晏不忍再看下去,笨拙地逗趣,“怪不得人家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哭起来还真如同洪水架不住啊。”
他不是没看她哭过,变态的心里会产生扭曲的想法,想看那些坚强的人脆弱无骨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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