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大脑嗡嗡地炸开。
比机场那次还要猛烈,心脏像是挂了个石块似的,立即往下沉,愈沉愈重,握笔的手指颤动着。
跳楼了。
“具体……怎么回事……”陶夭听见自己的嗓音哑得不行。
“我也不清楚,这件事是被封了的,被我从深哥哥嘴里撬了出来,不过他也没多说。”
“现在人在哪里?”
“既然不在家的话应该还在医院,她的父母还不知道这件事。”
陶夭已经把笔丢到一边,转身往门口跑去,身后的宁助理皱眉,看了眼滚动在脚下的笔,低唤:“陶夭!”
字也不签了。
冲到马路边,他把她及时拽了回来,转眼,一辆车呼驰而过。
“冷静点,怎么了?”
陶夭闭了闭眼,“我要回云城。”
回云城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当然要回去的,但是先把字签了,他们走手续的过程不妨碍你回去。”
这是真话。
但陶夭没有听从,要求他订机票当即回去。
最好的朋友跳楼了,而她一无所知还在外地玩了几天——
她要调查清楚,为什么,曲欣跳楼的消息被封锁,她一无所知,又为什么跳。
宁助理没有遵从,眉骨跳了跳,单手握住她的肩膀使她尽量冷静下来,“这些事你不用担心,我替你处理,调查清楚之后再回去也不迟。”
顿了顿,“毕竟口说无凭你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时千逼你回去的办法。”
逼她回去?
怎么可能,他在机场的时候说的很明白了,既然走了就没有必要再回来。
就算是气话,他真的想要她回来也不必拿曲欣开玩笑。
陶夭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情绪如同波浪般起伏不定,她闭了闭眼睛,呼吸难耐,“不会的,你帮我订机票吧。”
宁助理还想说什么,她此刻的样子让人不自觉心慌,毫不客气打断他的话:“就这样吧,帮我订,最早的那班,不然我自己订了。”
说罢转身进了车内。
宁助理深呼吸了一口气,很长时间没说话,还是让人去订机票。
移民手续办到一半忽然撤掉,他歉意对那边的人道歉,随便支了个借口。
最早的航班还在晚上,还需要多转一次机,陶夭毫不犹豫选择了这班。
宁助理送她去机场,陶夭看他的样子,微皱了下眉,“你要和我一起回去?”
“不可以吗?”
“你很忙,不用陪我。”
“你和我还客气这些吗?”
陶夭摇头,“并不是,真的没有必要。”
她独立能力强,坐个飞机而已,不用把她当小孩子看待。
宁助理这时轻笑,抬手指了个方向。
陶夭这才看见不远处的时晏戴着墨镜单手抄兜向他们走来,风姿飘逸,长腿迈开,在她面前停下脚步,勾起一抹淡笑,“我陪你回去。”
“真不用……”
“上回转机的时候不知道是谁被人偷了包包。”
“……那是因为。”
时晏低笑了声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你是因为心情不好,但现在呢,心情很好吗?”
她没说话。
没想到时晏会来美国,她自认为自己不会有太大的魅力吸引他,他说来这里是为了公司的事,她竟然也当了真。
时晏和宁助理说了几句客气的话便和她一块儿安检。
晚上乘飞机的人不多,大部分人是为了图便宜,头等舱内的人更少。
他们两个坐在一块儿。
陶夭摘下眼罩,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男人,忍不住道:“你能不能别看我?”
时晏唔了声,“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
她噎住。
“神了你,眼睛蒙上都知道我在看你,是不是有透视功能啊?”
“你……”
她想说,他丫的看看就算了,能不能别贴那么近,呼吸直喷薄在她的脖子周围,痒得不行。
算了,懒得计较了,她扒拉下帘子看了眼窗外,灰蒙蒙一片。
“现在在哪?”她随口问,也没想过有人回答。
“蒙大拿州。”
“蒙大拿?”
“是啊。”时晏看了下时间,“现在大概三四个小时,不出意外的话是蒙大拿。”
陶夭哦了声,“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她在美国待了那么久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大。
时晏眼睛很不自然地躲过了,“随便猜的啊,这还不容易吗?”
陶夭不相信似的, 问了下空姐,还真是在蒙大拿的上方。
“可以啊你,随便猜都能猜对。”她有点佩服时晏了。
“唔,还好啦。”
时晏淡笑了下,妈的还能告诉她他把美国的地名背得滚瓜烂熟吗,费城附近的景点介绍比导游知道的还多。
转了两次机才抵达云城,已经是晚上了。
“正好,不用调整时间差。”时晏伸了个懒腰,偏头看着她,“先送你回家睡一觉。”
拦了辆车, 时晏报了个地名,陶夭觑了他一眼,淡淡道:“去医院。”
“回家。”
“我说了去医院。”
时晏眉头微皱,“你去医院能干吗?你知道曲欣在哪家医院?”
陶夭望着他,瞳眸骤缩,“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曲欣……”
时晏没说话。
“你知道对不对?早就懂……第一时间?”
她又重复问了一遍。
时晏轻咳一声,眼睛飘落别处,“我也刚听说不久,也不确定。”
陶夭不相信。
她忽略了他。
这个男人应该能在第一时间知道,然而却没有通知她,甚至无声无息地,让她蒙在鼓里,甚至和他一块儿出去玩。
“你别这样看着我。”时晏心虚久了,“我就算知道了也没必要直接告诉你吧,再说这种事情谁能乱说?”
陶夭不动声色,“就算是猜测你也会告诉我。”
“好……我承认,我知道,也有百分之八十的确定。”
顿了顿,时晏侧首看了她一眼,尽量和她保持平视的机会,一字一顿,“陶夭,你不应该回云城,这里只会让你不快乐。”
她的手渐渐变凉。
时晏继续说,“我知道,但不想告诉你,不论从哪个角度考虑,你留在美国对自己的利益最大。”
她闭了闭眼,勾出一丝狞笑,“也让你有机可趁吗?”
“不是,我不会抱这个想法。”他瞳眸暗了几分,“说句矫情的,我只想你开心,云城的事我原本打算处理好,调查清楚后再交代。”
如果曲欣还活着,他会交代清楚。
如果有什么意外,他就会尽最大的能力不让她知道。
就算知道,也已经是好久好久之后的事了。
陶夭闭着的眼睛酸涩得不行,她听见自己用沙哑的嗓音问:“那她现在怎样?”
“我不知道。”时晏重复,“我真的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家医院也不知道,应该是被时千瞒了下来。”
毕竟连她的父母都不知道。
“这么多天过去了,还没有一点消息……她是出事了吗?”
“……你自己先冷静。”
怎么冷静呢。
年初刚开始,她就要失去生命中重要的两个人吗。
离婚,生离死别,今年就这么倒霉吗。
陶夭只觉自己现在的头很痛很痛,眼前的景象也越来越花哨,她都不知自己是睡过去的还是昏过去的。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周围只有母亲一个人。
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守在床边很久的陶母怔了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妈——曲欣呢?”她问道。
陶母也愣了下,“我不知道啊,你被人送了回来,他说你一天没睡觉,情绪也不稳定,让我守着。”
时晏送她回来了吗,不是要去医院的呢。
陶夭利落地下床起身。
“发生什么事了,手续办好了吗?宁助理也打电话叮嘱我照顾你。”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这边还有事情没做。”
陶母看着自己的女儿,静默片刻,“你和时千怎么样?”
陶夭正在梳头,手中的动作一顿,平静地答:“还好。”
“离了吗?”
随便敷衍了句,不想再提及这些。
陶母也没再多问什么。
陶夭收拾好后便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时晏,问他知不知道曲欣的情况。
时晏只说让她在家里等着,他过去接她。
她没有听从,拦了辆出租便出门。
云城的大医院不多,挨家挨户地看,顶级的私人医院也就那么几家。
接连去了几家医院问护士有没有跳楼的病人,她们都摇头。
保密措施做得很好。
半天过去了一无所获,陶夭站在医院的正中央,望着来来往往的人们,只觉头晕脑胀。
这时时晏打了个电话给她,暴躁地问:“不是让你在家等我的吗?”
她沉默。
“你现在在哪?”
还是不说话。
迫于无奈,男人终于忍不住,告诉她医院的名字和房间号让她去哪里等着。
还在房间,是不是代表人并没有大事?
怀揣着这个想法,陶夭心情忐忑地按照地址过去,却发现那是重症病房,她刚下电梯,护士就严肃地问她做什么。
陶夭怔了怔,“病人家属。”
“过来登记。”
她没这个耐心去登记,尽量平和的口吻,“请问3010这个房间的病人情况怎么样?”
护士看都没看她,“先登记再说。”
陶夭站在柜台前,面无表情,耐心不知何时被磨尽了,淡淡道:“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护士一愣,抬头看她面如冰霜的样子,也不知从哪来的底气,“你谁啊你,不登记就算,这个病人是上面关照的,必须严加看管。”
陶夭看了眼登记的本子,没有信息记录。
她撕下了一张,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就往病房走,护士大步过来拦住她:“哎哎,你干嘛——”
陶夭已经拧开了门。
灰白的房间,气氛沉闷,消毒水味极度地浓重,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带着氧气罩, 身上插了大大小小的管子。
时先生,进房请敲门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