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10月11日 6:20p.m. 卡塔拉图 斯卡伊火车站

诺迪退回花丛后面的阴影中，他审视着不远处的摊位旁一位带着帽子仔细挑选水果的行人，那个人往袋子里装了一大堆李子，伸手把钱递给摊主，转身径直离去，没有向身旁的垃圾桶里丢东西，他不是线人。

一列通勤火车缓缓驶进车站，车厢看起来里不太满，大多数是普通居民，从服装上看有一部分是哥伦比亚的矿工，有些在读报纸，有些在睡觉，还有些人在交谈。这里的规模比诺迪想像的要大一些，没想到在一个国家的边境地区还能看到现代化程度如此之高的城市，诺迪有点后悔自己早上把卡塔拉图评价为“小城市”了。

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几个小时前他们绕着偏僻的小路来到卡塔拉图，找了一间看起来没人住的小房子简单商讨了下临时计划，诺迪带着安德切尔和卡缇来与线人接头，末药留下来继续做研究，其他人则去诺迪追踪器标记的地点一探究竟。

“抱歉船长。”诺迪小声嘀咕道，眼睛依然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奶茶还没有卖掉。”

“大副，继续打理甲板，我们正在朝目标海域航行。”耳机里传来杜宾的声音，诺迪和安德切尔交换了下眼神，转身朝远处蹲着的卡缇打了个手势。

“说实在的，我为什么要跟你对这么白痴的暗号。”杜宾翻着手里的文件，一旁正在开车的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过很快就打住了。

“你说过我们用的是加密通道对吧。”

“是啊。”

“你还跟我吹嘘说你的密码没人能解开对吧。”

“这不是吹嘘，这是事实！”诺迪露出十分得意的表情。

“所以我们为什么不能好好说话？”杜宾有些不耐烦地问。

“因为这样感觉更酷啊。”诺迪回答，“你平时看电视节目吗？我们现在就像那些酷炫的特工一样！”

耳机里一阵沉默，过了半分多钟才传来一声轻轻的“白痴”。

“离目的地还有10km。”德克萨斯向杜宾报告，她手里捏着一块屏幕，那是诺迪临走前分给她的。

“你该让德克萨斯来我这边，她肩上还有伤，万一你们遇到敌人怎么办？”诺迪又探头看了看水果摊，依旧没有发现目标。

“我有点担心你会分心。”杜宾嘴角微微上扬，烁和红豆不怀好意地“哟”了一声，德克萨斯则有些生气地跺了下脚，

“我伤口愈合很快的，作战也没有问题。”

“比起这个，难道你不认识自己的线人吗？”杜宾又恢复了往日的严肃。

“这个嘛，有些人就是喜欢神出鬼没。”诺迪揪了一片花丛里的叶子，“上个月在论坛上有人说自己掌握着一个卡塔拉图地区的疑似恐怖组织的情报，我昨天才主动联系他的，说不定对我们有用。”

杜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叹了口气说：“要不就收帆吧大副，来客房吃晚饭。”

“我同意，看来客人不喜欢今天的口味。”诺迪给卡缇使了个眼色，对方做出一个敬礼的动作，拿起盾牌消失在匆匆来去的哥伦比亚人群中，。

“嗯，那我们也回去吧。”安德切尔拍了拍诺迪的肩膀，两人起身准备离开，诺迪朝着水果摊投去一眼，一个身着黑衣的高个子男人，正在摊位上挑选什么东西，他的手直接略过前面的大片李子，抓起几颗摊位最角落的草莓，匆匆忙忙地付了钱。

“等等，船长！来了个喜欢草莓味的买家。”诺迪说。

男人退后几步，从袋子里抓起一颗草莓塞进嘴里嚼了嚼，然后把剩下的全部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转身快步走向正在离站的火车。

“是线人！”诺迪完全顾不上一旁的安德切尔，离开花丛冲进人群。他的大脑飞速运转，为什么他会来迟？而且……他的外表看起来不大对劲，可是这完全说不通，不会有其他人知道自己设计的这么傻的暗号的，如果是巧合的话，那未免也太巧了点。

那个男人冲上了火车，在车厢里自顾自地向前走，他的个子很高，甚至都能碰到车厢顶部的行李架，诺迪也上了火车，不过他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一个脑海深处挥之不去的想法正在变得越来越清晰——

如果他真的是线人，为什么要跑？

火车慢慢地开动起来，那个男人转过身来，回头时他的目光扫到了愣在车厢口的诺迪，他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好啊，跟我玩阴的。”诺迪一瞬间就明白过来了，脸上挂着的疑惑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那颇具个人风格的嘲讽式的得意表情。他猛地身子一旋，把周围几个正蠢蠢欲动的人扫倒在地，紧接着用力把他们从正缓缓关闭的火车车门中推出去。

那男人见状，转头就开始朝着前面的车厢狂奔起来。

“诺迪，你那边出什么事了吗？”杜宾焦急地问。

“嗯，出了一点大问题。”

“一点大问题？”杜宾大喊道，“马上撤退，别擅自行动！”

“火车已经开起来了，你总不会让我跳火车吧！”

“安德切尔！把他拦下来！”杜宾愤怒地大吼。

“可……可是……我根本就没在火车上，他跑得太快了。”安德切尔支支吾吾地回答。

诺迪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看了看两边吵得沸沸扬扬的乘客，向着刚才那男人逃走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跑得太快，不小心撞到了一位迎面而来年轻的小姐，不过诺迪反应很快，伸手扶住了即将倒下的女人，拍了拍她的肩膀，留下一句“抱歉”就再次起身去追赶目标。

女人撩了撩自己的咖啡色头发，两只小小的眼睛朝诺迪跑掉的方向张望着，她伸手按下自己耳朵里塞着的豆子般大小的通话器：“雷蛇，你还在车上吗？”

“嗯，我在。”一阵沉稳但好听的女声传进女人的耳朵里。

“下次再请你吃好吃的吧，今天估计是要加班了。”

火车比它在外面看起来要长，诺迪已经穿过了好几节车厢，与前面的神秘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有哪位好心人能帮我拦一下他吗？”诺迪边追边气喘吁吁地问周围的人。可乘客们只是惊恐地盯着两人，不停地议论着，却没有人做出行动。反而是那男人突然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抬起双拳摆好架势，脸上露出坚毅的神情。

“你想要和我干一架？”诺迪停在车厢的另一头，“好啊，来吧！”

两个人同时奔向对方。诺迪朝前跨出一大步，狠狠的一拳砸向男人的小腹，却被对方稳稳地接住，抓着他的胳膊不放。诺迪挣扎了几下却挣脱不开，随机一脚踢向对方的上臂，那男人一个踉跄向后倒了几步。

“这套衣服穿着还挺方便的。”诺迪心想，他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动作比以前更流畅了，罗德岛的作战服轻便贴身，比斗篷穿着要舒服许多。

就在他再次举起拳头，准备继续攻击时，爆炸撕裂了整辆列车，玻璃和金属碎片向四周飞窜开来，冲击波把诺迪甩出车外，重重地拍在轨道外围的地面上。他被夹在人们的躯体之间，一些人已经死了，更多的在痛苦呻吟，到处都是尖叫声。烟雾中，灰烬和残骸碎片像雪花一样飘落。诺迪的手脚全都动弹不得，快要失去意识了。

火车站警铃大作，诺迪一瞬间感觉自己回到了乌萨斯，他被压在废墟下，外面全都是警察和官兵，他艰难地搬来自己身上压着的墙体残块慌慌张张地逃离了现场。可这次不一样了，他浑身上下都没有劲，只能看着火光肆虐，远处的人群朝着这里跑过来。

“怎么回事？”

“不知道，突然就爆炸了。”

人群蜂拥而至，不停地议论着，有些人在打电话，有些人在搬动伤员。诺迪觉得自己眼前慢慢变黑，全身上下的最后一点力气正在消失。一辆黑色的面包车从火车站外驶来，停在爆炸现场，不过车上下来的不是消防员也不是护士，而是几个穿着厚厚的防护服的士兵，他们把诺迪抬上车，极速驶离。同时，卡塔拉图的警察们正在涌向火车站。

“管他呢。”诺迪闭上了眼睛，“先睡一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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