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破灭与重来

少女是爷爷制造出来的人偶，从诞生开始，她的生命，就没有任何意义

除了一个像笼子一样堆满书本的房间，爷爷没有给她任何东西

在那里，只有爷爷和睡着的姐姐，是她偶尔能够交谈的对象，她被频繁的要求吸食血包，并且每隔半个月，就要吸食姐姐的血液

一切都是爷爷的愿望，所以，她一直持续着这样的生活，因为自己就是为此而生的，因为自己，正被需要着。

姐姐每次被她吸食血液后就会醒来，向她露出的笑容非常温柔，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感觉到自己生存的意义。

即使如此，她还是有一个愿望，她想要出去看看，去看看书本里描绘的世界，哪怕，只看一眼也好.......

在姐姐的帮助下，她逃出了那个从出生以来就没有离开的牢笼，可是，她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

外面，是人类的世界，她开始发现，自己越来越克制不住想吸食别人血液的冲动。

她拼命的抑制着这股冲动，可是身体却轻易打碎了她的努力，回过神来，只有嘴角残留的血渍，能够告诉她

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一处房屋的楼顶，我看着身边的德丽莎，脑海中还在回想着她讲的故事，故事中的人，就是她。

夜晚的风让我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看着旁边神采奕奕看着城市夜景的德丽莎，我不禁有些感慨，曾经快杀死我的人，现在竟然和我站在一起聊天。

“那块画着巨大吼姆招牌的地方是什么？”

“哦，那是吼姆餐厅，里面的饭菜挺不错的。”

“那里呢，有很多灯光的地方。”

“那是吼姆游乐园，在摩天轮上可以看到海上的游轮。”

“那边呢那边呢！那座闪闪发光的大楼呢？”

“那是电玩城，里面有很多游戏机，射击游戏真的要命，等等，我应该没进去过吧。。。？”

“游戏机，那是什么？？”

德丽莎抬起头看着我，明明是能决定人生死的吸血鬼，现在的脸上却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

“这样就够了吗？你的愿望就是这样？”

“已经足够了，我的...不，她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她只是想看看书本以外的世界，想了解真正的世界，城市，灯光，人群。”

“虽然还想亲口尝尝冰淇淋的味道，亲手摸摸吼姆玩偶的脸....”

“但是这样就好，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看着德丽莎，说不出话，这就是她的愿望

一个简单，平凡到令人心痛的愿望

一个甚至不能称得上愿望的愿望

一个笨拙的否定着这正是自己愿望的少女

我看了看夜色，掏出了钱包清点了一下。

“满足的话，等真正满足的时候再说吧，冰淇淋我还是能请的起的，顺便带你去游乐园，那里有很多吼姆玩偶。”

“夜晚还很长，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对了，明晚也在这见面吧，今晚做不完，那就明天晚上，后天晚上。。。。”

我笑着向她发出了邀请，希望能满足一下她的愿望，可德丽莎还没等我说完，就毫无迷惘的拒绝了。

“我做不到。”

简单四个字，就把我脑海中的自我满足感和同情心击得粉碎。

“我的时间不多了，今晚必须离开这座城市。”

“吸血鬼，本来就不应出现在灯光下，而且，人类越多的地方，就越来越克制不住自己身体的欲望。”

“她，就是这么悲哀的生物啊。”

我没有说话，与夜晚的微风静静地扮演着聆听者的身份，德丽莎的话，透露出一种一切轻言的安慰都是徒劳的压抑。

“现在，她正在逐渐丧失作为人类的感情，甚至....不知道还能做多久的自己。”

德丽莎抬头看着月亮，月光映照在她白色的长发上，让我想起了姬子说的白色幽灵，但是眼前被月色吸引住目光的，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无助的少女。

“我要走了，谢谢你实现了我的愿望。”

“不，我并没有做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那么，最后能再听从我一个任性的要求吗？”

月光下，德丽莎向我伸出了手，说出了最后的要求

“和我共舞一曲吧，就在这里。”

我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虽然没有音乐，但我们两个人还是默契的跳了起来。

虽然德丽莎的脸上还是没有表情，但她的周围，那种氛围散发着淡淡的笑意，正在前后舞动的德丽莎，一定是她最开始也是最本真的样子。

“我是跟姐姐一起逃出来的，但是我又从她的身边逃走了。”

“诶？”

“她的温柔，令我依赖，又令我忐忑不安。”

“或许，像爷爷一样，用简单易懂的方法表达出他需要我，才更加令我安心。”

“但是那个人，却仿佛理所当然一样，不求回报的对我那么温柔。”

“她真的需要我吗？”

“安心却又不安，不安却又暖心。”

“仿佛自己的情感不属于自己一样，感觉不到脚踏实地。”

她边迈着青涩笨拙的舞步，边讲述着自己的故事，不过和第一次不一样，这一次的故事，有着她自己的情感。

“我终归只是爷爷为了姐姐的复生而创造出来的人偶。”

“但是，人偶也会有这种情绪吗？”

“会吗？会吗？告诉我，我已经完全搞不明白了。”

德丽莎仰起了头，脸上带着像是求救的表情，可是，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明天，明天一起去吼姆游乐园吧，再一晚就好。”

德丽莎听了我的话，沉默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接受了我的邀请。

深夜，当我从床上起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昨天是怎么和德丽莎分别，又怎么回来的，只记得要和她去游乐园，我翻开手机，这么晚了，快迟到了！

有很多未接电话，都是姬子打来的，还有几条讯息，她应该出去了吧。

打开讯息，看了几眼后，我的瞳孔慢慢放大，姬子说找到了白色幽灵的踪迹，和另一个天命的大人物讨伐去了。

白色幽灵？那不就是！！！

我连滚带爬出了门，飞快的前往昨天的楼顶，并且在心中默默祈祷。

在楼顶上，德丽莎看着眼前的两人，语气中充满的请求。

“姐姐，请....请再给我一个晚上的时间。”

“因为....和人...约好了....游...乐园...”

姬子旁边的少女向前走去，语气中带着歉意

“德丽莎...抱歉，我不能答应你。”

“你现在实在是太危险了！我不能再让更多人受到伤害了！”

姬子在旁边站了出来，对少女发出了请求

“我们必须给她最后一击了，卡莲大人！”

“我知道。。。。德丽莎，我亲爱的妹妹，带你出来的人是我。”

“在你失去理性之前，至少由我。。。。”

当我气喘吁吁的爬到楼顶上时，引入眼帘的，是满目疮痍的楼顶，姬子和一个没见过的白发少女

以及，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德丽莎。

“住手！！！！！！”

愤怒的火焰吞噬了我的冷静，我歇斯底里的发出怒吼，冲到了德丽莎的面前，用身体挡住了她。

“什么！！为什么你会找到这里！”

姬子震惊的看着我，不知道为何我会知道这个位置

“再等一下！让我完成我的承诺！”

我充满决意的话语让姬子和少女停了下来，我转过身去，准备对德丽莎说一些话。

但是，我并没有机会说出来，转过身后，我盯上了德丽莎已经几乎丧失理智的眼神，耳边听到了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对....不起....”

尖锐的獠牙刺穿了我的皮肤，我甚至感觉到生命在不断的流失。

“住手！德丽莎！”

听到了这句话，我凭借着残存的意识，努力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发狂的德丽莎把少女扑到在了地上，随后又冲向了姬子。

“血！我要更多的血！！！”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这种结局，怎么能接受啊！！！

我逐渐丧失了意识，脑海中充满了不甘与无力。

“唔啊！！！！！”

我猛然睁开了眼睛，额头和后背全是冷汗，身体止不住的颤栗。

在一股好闻的香味轻抚过我的脸后，我的意识就渐渐平定了下来，头上充满了柔软舒适的感觉。

抬头后，一位女仆低头微笑的看着我

“舰长大人，休息的好吗？”

“拖你的福，并不怎么好。。。。好像做了一个了不得的噩梦。”

“噩梦吗？姑且就当是一场梦吧。”

“您的任务，是找出卡莲大人不会死去的未来，这一点请务必记住。”

“卡莲，那是谁？你在说什么啊？？？”

“同化导致的记忆障碍吗？请回忆起自己的身份，舰长大人。”

“今天，是你答应姬子小姐调查的第一夜，请不要忘记时间。”

浓厚的睡意又一次朝我涌了过来，而我的意识也越来越朦胧，眼前这位有点熟悉的女仆说的话，也渐渐模糊。

“我的身份？？等等，你到底是？？？”

随着眼前的一片黑暗，我的意识又一次断线了。

吼姆餐厅前，我跑来的时候，姬子已经在等候了。

“华生，我们约好了十二点集合，现在几点了？”

姬子脸色不善，问着我时间。

“2006年8月23日凌晨十五分”

我看了看时间，回答的说着，怎么感觉这一幕好像在哪里经历过。

是错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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