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你知道什么叫做觉悟吗

“从小我爹妈就跟我说，不要闯荡江湖，江湖是很危险的。我偏不信，我偏要出来闯，我偏相信自己就算遇到危险也能够凭本事化解。但这才几天，我就遇到了这么多无法化解的难题，不是差点丢了命，就是差点连贞——贞操都——”

贞操这个词大约从男人嘴中说出来比从女人嘴中说出来更加羞耻，所以林小路憋了半天愣是没敢说下去。

不，据我所知，不是每个人的运气都跟你一样好的。这区区几天，就又是什么陕北十三雁啊，东淫什么的，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这种人物啊！苏迹在心里说。

“我，我果然还是没本事对吧？我爹妈说的果然没错，我好像真的不适合在江湖中摸打滚爬。”林小路用力咬着嘴唇，几乎要把嘴唇咬出血来，“可，可是我不想那样啊，我不想留在家里当一个任他们摆布的小孩，我希望能够决定自己的命运，我希望成为像林雪夜一样的大侠。”

林雪夜！又出现了！苏迹心里说。

“第一，”苏迹竖起了一根手指，说道：“我希望你记住，林雪夜，神龙榜排行第三十三位，今年不过二十四岁，他这样子的高手，即便放在整个武林中都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更何况还这么年轻。”

苏迹突然向林小路介绍起林雪夜，倒是搞得他一呆，“我，我知道啊。”

作为林雪夜的首席迷弟，林小路自然是知道他的资料的。

“他三岁扎马，四岁学武，五岁练枪，十岁枪术略有小成，十三岁自创枪法‘风雪连长夜’，十五岁枪术大成，他十五岁到达的境界，许多人穷尽一生都没有靠近。”

苏迹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很崇拜林雪夜，并且一直在向他学习，但你要明白，你可以朝他的背影前进，但永远不要与他比较。林雪夜是天才，无可争议的天才，与天才比较，只会让你自己受伤。”

不仅是林雪夜，从大行山上下来的那几个人，有哪个不是强如怪物的天才？

林小路一抹眼泪，说道，“可，可是，就算我不与林雪夜比较，跟其他人比起来，我也很弱鸡啊，简直感觉一无是处——”

“其他人？谁？”

林小路弱弱的说道：“你——”

“……”

干，苏迹几乎一口老血吐出来，那比起我来，林雪夜也讨不到好的好不好！不过即便这么诚实地说出了口，这个小家伙也肯定以为自己在说谎。

“第二，”

苏迹竖起了第二根手指，他说道：“我今年二十三岁，从十一岁开始就进江湖，去过狼虎口也到过川蜀地，论招式我是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但是比起经验来，你说你一个刚刚踏足江湖不过几天的小家伙怎么跟我比？”

林小路恍然大悟的点头，他继续弱弱的说道：“你，你怎么这么早就开始走江湖了吗？”

十一岁，那完全是个小娃娃吧？

“因为穷啊！”苏迹如同吐露心声的一般说道。

“咦，咦？那你怎么还是只有这么一点功夫？完，完了，我不会过十年就跟你一样了吧？不要啊！”林小路绝望的说道。

我靠！像我怎么了？！他娘的怎么感觉被嫌弃了啊！靠，不想安慰这小子了，伤自尊！

虽然这么想了，但苏迹还是忍住吐血的冲动说道，

“第三，你要明白，走江湖的人有很多，特别多，不是一千，不是一万，而是一万万。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大侠的，更多的是江湖的底层人员，像是走镖的镖师，小门派的弟子，或是那些吃了这顿没下顿的游侠——像我这般的还不算太惨。毕竟——”

毕竟现在还有你养着我。苏迹心里，不过没有说出来。

“你若想成为大侠，那必须要有觉悟。苏迹说。

“觉悟？”

林小路不太懂，他从很多人口中听过这个词，但具体的含义却不是很懂。

“觉悟。”苏迹点头道：“所谓觉悟，便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比方说，我喜欢一个姑娘，但我知道她不喜欢我，甚至我能够未卜先知到她三年后终将会嫁给一个秃顶大叔，但我还是喜欢她。再比如说，我要出去行走江湖，我知道我跨出门之后就会掉进臭泥沟里摔死，但我还是会跨出那一步，这就是觉悟。你为了成为大侠而来走江湖，你就要做好一辈子都无法成为大侠的觉悟！现在啊，很多年轻人都喊着我早有觉悟，其实他们有个屁的觉悟。不过是抱着试试的想法，遇到困难就退缩的混账而已。”

林小路脸一红，他知道苏迹的最后一句话是在说他。

苏迹却嘿嘿笑道，说道：“你千万别对号入座啊。你长得可爱，那个，所谓可爱即正义。长得可爱嘛，偶尔犯点错还是可以拉的回来的——正所谓，连佛祖都不会怪你的。”

林小路面色一冷道：“我可不光长得可爱而已。”

“那——”苏迹问道：“你有想当大侠的觉悟没有？”

林小路答道，“我没有想当大侠的觉悟，只有必须当大侠的觉悟！”

说的很有气魄，如果不是带着哭腔就更好了。

“那就好。”苏迹说道：“不要遇到一点点的挫折就放弃嘛，像林雪夜，他刚下山那会儿还想英雄救美来着，结果美没救到，反倒自己被山贼抓了去，还是那位美人爬上了山顶，找到他的师父，求他下山才救了林雪夜一条小命，不然哪有后来的绝地枪王。”

“咦？林枪王也遇到过这么尴尬的事情吗？”林小路表示不太相信。

“现在的年轻人呐，就会美化自己的偶像，不是成了大侠就没有黑历史了。”特别是林雪夜，提起他的黑历史来，苏迹估计一口气能说到天亮还不带重样的。

“你又是从哪儿看来的小道消息吧。”

“我作为林雪夜的二师兄，自然是知道不少常人不知晓的秘闻的，这还需要什么小道消息吗？”苏迹理直气壮地说。

“哦。”

得，还是不相信。

苏迹忽然觉得眼睛有点酸，他倚着靠在桌上的胳膊，有些困倦的问道：“师父，若是有人从我身后偷袭背心，我该如何用长剑回击？”

一听苏迹跟他唠这个，那林小路可就不困了！

“你当然是使出我教你的剑术当中的第三式，回身过去一招老树盘根打他个措手不及，不过要切记，这招老树盘根的要诀在于——巴拉巴拉巴拉，以下省略千百字。”林小路说到兴起之处，恨不得拔出长剑就冲出去找个人同归于尽！

“这，这样啊，那，那我用老翁推车行不行？”

“老翁推车？我可不记得有教给过你这样的招式——”

林小路疑惑，就看到苏迹缓缓地闭上了他那双愈发沉重的眼皮，“……喂！你干嘛要把我难得的教学时间当作你的催眠曲啦！”

“zzz~”

只有沉眠的呼吸声回应他。

有道是，打哈欠都能传染，更何况睡意。一听到苏迹睡着之后规律而又沉重的呼吸声，林小路顿感睡意，他长长的打了个哈欠之后，便将长剑放在了一旁，靠在床头也睡着了。

——算了，一起睡了吧。

林小路心里想。

好像哪里有点不对？不管他不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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