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哪怕不是什么神

“那么，我有个计划，”褚师诺呼吸很重，他自己也明白身体状态不佳。“我先瞬间爆发一下华夏核心的能量，我想那时这家伙会因为魔能压突增而僵直，你要趁机把它的眼睛弄瞎。”

“可以。”

“那么……”褚师诺通过手环的控制装置瞬间提升华夏核心的输能功率。

50％，100％，200％，500％……那罪兽想要后退，但那巨大的身躯半陷在地下，转身谈何容易。

“就是现在！”

E-13人如箭一般射向巨兽，此时它的脑袋正卡在地铁站的混凝土框架之中。

E-13灵巧地从缝隙里穿梭，靠近它的眼睛。

罪兽挣扎地愈发剧烈，褚师诺继续加大输能功率，手中的华夏核心爆发出耀眼的白光。

随着罪兽的挣扎，整个地铁站都摇晃起来。E-13一脚踢进那家伙的眼球，它颤抖了一下，险些把E-13甩下去，但她紧紧攥住巨兽的眼皮，腾出一只手使用光剑。

一道切痕闪过，鲜红的血从它眼中喷出，E-13来不及躲闪，被溅了一身，她没想到的是，血液有极强的腐蚀性，E-13身上的训练服变得破烂不堪，她继续靠近罪兽的另一只眼睛，但中间被混凝土给隔开了，必须绕行。

褚师诺一步步逼近罪兽，压制它的行动。

就在即将得手的时候 脚下的地板开始塌陷。

“伊，回来！”褚师诺朝罪兽冲去，突然一块巨石落下，把褚师诺压在下面。

褚师诺意识模糊，这种情况下，华夏系统无法发挥原来的作用。

他试着从下面挣脱出来，视线中，E-13被巨兽甩出，之后是下坠，E-13的身影越来越远……

一阵剧痛传遍全身，褚师诺稍微清醒，迅速环顾四周，很暗，只有从上方的缺口漏进的几缕光。

这是地铁站下方的空洞，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大的空间，不像是人工开凿的，反而是某种强大力量促使的，但现实不容他多想，四周开始响起野兽的低吼声，这里是……巢穴，贪婪兽的巢穴！这群家伙真的会筑巢，他们远没有人类想的那么简单

。

好在核心就落在一旁，褚师诺掏出散弹枪，勉强用枪身支撑着地面站起来，完全不见E-13的踪迹。

罪兽徘徊在褚师诺周围，但显然畏惧核心产生的巨大魔能压，不敢靠近。

褚师诺也直接无视这些家伙，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E-13，自己有核心，问题不大，但她的处境却是极其危险，当时她确实是和刻耳柏洛斯一起掉下来的没错，可这里太大了，四周充斥着风声，想必是刚刚掉下来时的洞和原本的洞口形成了空气对流。

褚师诺尽力加快移动速度，实际上他已经站都站不稳了，在这种地方无人机和发讯器信号都传达不到，罗德曼他们也很难发现这样藏在地铁站下面的空洞，没有其他办法。

“伊――”褚师诺声音沙哑，“听得见吗？”

只有洞壁的回声和罪兽的低吼。

不对！

褚师诺注意到自己身上的擦伤，全部已经结痂，就连摔下来时造成的伤也是一样，一阵不安迅速从他心底腾起。

我究竟……昏迷了多久？

褚师诺看向手环，上面的计时器只要魔能供应不中断就不会停止。

！

14:06

已经过了四个小时！

褚师诺渐渐从挪动变成了奔跑，跌跌撞撞，却一直在加速。

是自己的错，全部都是。

四个小时意味着什么？那头刻耳柏洛斯，给它四个小时，它能把半座伦敦变成脚下这座城市的模样。

褚师诺的两眼四下撒望，希望能看见那个白色的小身影，明明……在学校时只要朝钟楼上的观望台上看一眼就能看到。

在哪里？

在哪里？！

在哪里？！！！

褚师诺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不少伤口再次裂开。

但他的脚步却还是越来越快。

前方！褚师诺感觉到了强大的魔能压，这股气场，是刻耳柏洛斯没错！

褚师诺继续前进，手中的散弹枪被攥地很紧。

终于，褚师诺又一次看见了，那个少女，白头发的，尽管身上布满了伤痕，尽管身上绽放着红光，尽管此时她只能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但褚师诺，好久没有这么安心了，哪怕是第一次瞥见伦敦屏障的轮廓时，也没有。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在讨伐愤怒时看见当『饵』的音梦栩平安归来。

褚师诺一个箭步冲向她，随后轻轻把她搂到怀里。

“一会，如果你发现我陌生了，请不要犹豫，杀了我。”褚师诺伏在E-13耳边轻声说道。

“诗诺……”E-13捧住褚师诺的脸，“等你……好久了。”

褚师诺把她轻轻放倒，她身上的红光开始黯淡，这是她的体力已经撑不起『创神计划终阶』。

此时刻耳柏洛斯已经适应了核心的魔能压，来到褚师诺面前。

“那么，开始赎罪吧，哪怕我不是神。”褚师诺从手环中取出黑刀，熔岩色的纹路从刀身亮起，褚师诺的瞳孔也绽放出耀眼的蓝光。

华夏系统，200％过载

褚师诺抬刀前进，脑海中一帧一帧播放着陌生的画面。

第一刀格挡，巨兽拍过来的巨掌上多出一道喷火的伤痕。

『脑海中，褚师诺再一次从地铁站跌落空洞，E-13就在一旁，拿着光剑站在自己身前像是在抵挡什么，血红色的纹路逐渐布满她的全身。』

第二刀进攻，热刃飞过巨兽的半颗剑齿伴着血飞上半空。

『E-13不知道第多少次爬起，正面抵抗着来自巨兽的攻击，没有挪开褚师诺身旁半步。』

第三刀，巨兽仅剩的一只眼睛燃起烈焰，它在剧痛中本能的咆哮，更像是求饶。

『E-13飞身捡起落在远处的核心放到褚师诺身边，转身向洞穴深处跑去，巨兽紧追其后。』

第四刀横切，斩断它的两条前腿，迫使它的脑袋伏在地上，像是跪拜。

『E-13又一次站起，往更远处跑去，手中的光剑早已接收不到华夏核心的魔能。』

第五刀，巨尾被断作两节，他像是暴君，聆听着逆臣是哀嚎。

『E-13已经无力抵挡亦无力反抗，任凭巨爪拍打在身上，任凭身体被像玩具一样丢来丢去。』

第六刀，一旁的岩壁被熔为岩浆，巨兽在发抖，他是愤怒的君王，在叛者的恐惧中缄默。

『愤怒……想要……燃尽一切的愤怒。』

第七刀，巨兽停止了颤抖，亦停止了心跳，黑刀从肩膀刺入，高温融化了它的心脏

。

『重要之人被夺走的愤怒，被亲近之人背叛的愤怒，被阴险之人暗算的愤怒，被冷漠之人无视的愤怒，被神抛弃的愤怒，世界的愤怒……看着她被伤害的愤怒！』

褚师诺继续挥刀，空气仿佛被点燃一般，岩壁上多出一道道深痕，一头头贪婪兽被腰斩，更多的在逃窜，昔日的巢穴，此刻的炼狱。

“诗诺！”

褚师诺听见了，最想听见的声音，哪怕再小再遥远，也能传达到。

“停下，诗诺，不要变得陌生！我不想杀掉你！”

『区区蛆虫，如何杀掉君王，如何杀掉主？』

“停下来……”褚师诺竭力压制着怒火，“不能……”

『对华夏沦陷的愤怒，对罪兽的愤怒，对伦敦的愤怒，对自己的愤怒！』

“不对，不是愤怒！”褚师诺竭力阻止着长刀的放肆。

“诗诺！”褚师诺感觉到自己被从背后环抱。

『愤恨世界，那就烧掉！』

“不能烧掉！还有不能烧掉的存在！”褚师诺一用力，长刀刺入地面。

“诗诺……太好了，诗诺还是原来的诗诺。”

褚师诺的意识逐渐清晰起来，没入地下半截的黑刀，所插的地方已经化为熔岩。自己面前倒着巨大的尸体，E-13依然从背后紧紧搂着自己。

透过破烂的教师装，淡蓝色的纹路正在消退。

褚师诺只感觉做了一个梦，看见了落下空洞后E-13的情况，随后是一个声音。

看着那把刀，褚师诺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四下里静的出奇，所有贪婪兽都逃走了，在这里也听不见风口处的风声。

渐渐的，倦意来袭，褚师诺眼皮似有千斤重。

E-13扶住褚师诺，让他靠墙坐下。

“就这样休息一下吧。”E-13捧起落在地上的华夏核心，通过褚师诺的手环关掉了它的输能功率降到1％。

又把那把黑刀收入他的手环。

过了一会有脚步声响起，E-13端起褚师诺的散弹枪戒备，但下一刻，她就安下心来。

是学生小队，他们从空洞的另一个出口赶来。

“终于找到了，你们没事吧。”罗德曼看上去有些焦急，毕竟现在他们两个的情况确实让人担忧，再加上那头巨兽的尸体，让人看了紧锁眉头。

“刚刚有大群贪婪兽从洞口奔出，我们就意识到有问题，于是就赶来了，褚师诺怎么了？”

“没事。”E-13看着身旁看在自己肩上的褚师诺。

“快走吧，它们随时都有可能折返，这里不安全。”罗德曼伸手把褚师诺扶起，把他的胳膊搭在背上。

“嗯。”E-13心说它们是不会回来的，那种炼狱谁也不会想见到第二次。

“奥菲利亚和加洛特现在都在洞口戒备，不用太紧张。”罗德曼注意到了E-13的焦虑。

显然她在意的不是这个，而罗德曼只看那尸体的伤痕，也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那是不能说出的真相，罗德曼其实是在帮E-13打圆场。

返回伦敦后，褚师诺立刻被送往医院进行诊断。

“看着检查结果上的重感冒。”E-13松了一口气。

毕竟不是什么神嘛，偶尔也会生病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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