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信才有鬼了

洛痕拖着肚皮朝上的陈欢往下水道走的时候心情很不好。

陈欢和徐征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洛痕心情也不怎么好。

综上所述，这一段时间里洛痕的心情都不怎么好。

心情很不好的洛痕依然是笑着的。他在下水道里面生了一团火，抓了只又肥又大的老鼠来，找了铁丝串了老鼠开始放在火上烤。

顺带一提，老鼠还没死。

所以当陈欢和徐征醒来的时候，听到的全是老鼠的惨叫，在这种背景音下，洛痕和他那被拉的极长极大的影子就像是恶魔一样。

恶魔打了个呵欠。

恶魔注意到了他们已经醒了过来，抬起头，脸上的笑容灿烂明媚：“哟~饿吗？”

前面说了恶魔在烤老鼠——毫无疑问现在烤肉的香味在下水道里传的很远，两人又是饿了一天，此时即便气氛极其诡异，肚子还是诚实地叫了起来。

于是恶魔俩上的笑容更加浓郁了起来，他从篝火旁站了起来，哼着不知名的曲调，拿着快要叫不出来的老鼠，摇摇晃晃就走了过来，他首先对着离自己最近的徐征就是一脚，然后在两人中间蹲了下来，把老鼠伸到两人面前：“吃吗？”

两人怎么会吃？这玩意儿毛都没去，更何况在下水道里的它们到底平时都吃什么两人都不确定。

看到两人摇头以及拒绝的样子洛痕更加愉悦了。他歪了歪头：“那现在咱们就做几道题好了···做错了就吃这个，顺带一提到时候吃也得吃，”说到这里洛痕咧了咧嘴，露出一嘴洁白的牙齿：“不吃我就给你们灌下去。”

说完洛痕回到了自己的篝火旁，从口袋里掏出两份麦当劳来，拆了自己的那份边吃边说：“1000减7等于多少？”

两人一时愣住了：这算什么题目？

洛痕咬下一大口手里的汉堡，稍微等了会，在两人反应过来抢着回答的时候说道：“不好意思问错题了。”

他又咬了一口汉堡，这次却是噎着了，就着可乐梗着脖子好不容易才咽下去。他拍了拍胸口，说道：“药是怎么到你们手上的？”

两人耸然一惊，抬起头来，注视着面前这个娃娃脸眯眯眼的大男孩：“你怎么会······”

洛痕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从最开始，洛痕在墙壁里面发现摄像头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思考：摄像头有什么用？何况洛痕还注意到摄像头是没有联网的那种，那么毫无疑问，一定会有人来这里取那个摄像头，所以他才会在那里蹲着等待人来。

这一等就等到了徐征。

顺带一提在那里洛痕并没有发现路子凡的踪迹。当时有一瞬间洛痕是很奇怪的，但是很快他就想到了路子凡可能被人阻碍了——问题来了，能阻碍路子凡的人是谁？

周心琪。洛痕等待的那天，周心琪下午去了ND看望江珏，也阻断了路子凡的思考过程。

也有可能路子凡已经推到了这一点，却因为周心琪的影响而决定明天去。

想到这一点的洛痕冷笑一声：这样的路子凡，真的还能保持本心吗？

不过这些都是题外话，在洛痕发现徐征的时候，洛痕注意到了徐征的走路姿势：上体正值，收腹，双手前后自然摆动，两脚更是匀速前进——毫无疑问这是军人的走路姿势。所以洛痕欺身上前第一步是先下手为强，但是后来那人的行动才真正引起了洛痕的怀疑。

那人转身跑了。

洛痕觉得很奇怪，这不该是一个退伍军人的作风。然后，紧紧是十几分钟的而且速度不算太快的长跑就已经让那人气喘吁吁，这更让洛痕怀疑他是不是退伍军人了。

所以洛痕在抓到徐征之后，对他进行了试探，但是无论那一则试探，都在表明这人的确是退伍军人。于是洛痕很奇怪，他基于此继续做出了假设：可能是重病，可能是伤疤，也有可能是····药物。

洛痕检查了那人的手机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病史以及医生的电话，那么首先重病这一点就可以排除。然后他把这人放倒之后——前面说了，虽然有伤疤但是并不涉及关键部位，那么伤口的缘故也能排除。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药物。

是的，基于此洛痕猜测：面前这人极有可能长期服用某种成瘾**物比如冰毒。也有可能是新型的洛痕不知道的药物。洛痕在自己的小隔间里配置过很多药物，其中有很多药物都能满足这个指标，所以他并不太好确定到底是什么药物。但是无论是哪种药物，首先洛痕就能确定一点。

这种药物一定是禁忌品，并且应该会广泛发放——这个组织一定会通过这种药物去控制组织内成员的生死。

想到这里洛痕就已经确定了下一步：找到药物的源头，然后通过其运输途径，自然就能找到组织内的其他成员。

所以才有现在的一问。

没有回答任何问题的洛痕依然在低头吃自己的汉堡，火光映照着他的面颊，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他又咬了一口汉堡，还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不由得皱了皱眉，抬起头来，轻声温柔地说道：“不准备陪我玩嘛？”

他放下汉堡，拎起了篝火上的老鼠，站起身来，走到陈欢的面前，另找了一根铁丝，串了手上的老鼠，拿着那只原本串着老鼠的铁丝，对着陈欢的胳膊就按了下去。

这个铁丝原本就在火上烤的通红，此时虽然已经有了一些时间但是温度依然很高。陈欢脸上一白，他并没有那么强的意志能够忍住疼痛，几乎是接触的一瞬间就喊了出来，顺着这个空子，洛痕迅速的吧老鼠塞进了他的嘴里。

但是老鼠的确有些大，陈欢并不能咽下去，就这么卡在他的嘴里，让他叫不出声来。洛痕微笑着看着这一幕，兴许是背对着火光的缘故，他的眼睛泛着不正常的漆黑，配合上他脸上的笑容，更是给他增添了几分邪异。

稍稍等了大约一分钟左右，洛痕把陈欢嘴里的老鼠拿了出来，他甩了甩手里的老鼠，把上面沾着的陈欢的口水甩干净，转过头看向徐征轻柔地问道：“你要不要尝尝？我对我的厨艺还是很没自信的。”

徐征本来并不觉得可怕，他作为军人的习惯还是让他稍稍习惯了现在的处境，但是刚才，陈欢含着老鼠，嘴张的大大的，却并不能把老鼠吐出来，他几乎被撑得不能呼吸，嘴唇被烫的更是流出泪水来，他只能求救般的看着旁边的徐征，眼睛几乎都凸了出来。这一幕却是深深刺激到了他，此刻看着洛痕的笑，他只觉得面前这人内心深沉宛如深渊一般，不自觉的就有些恐惧。

恰在此时，洛痕说话了。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轻柔，就像路子凡安慰人那般真诚：“我知道你作为一个退伍军人或许并不害怕我手里的这个东西。但是你应该知道一点：你手机里的所有东西我都已经看到了。”

徐征打了个寒颤。他盯着面前这个双眼漆黑有如深渊一样的人，忽然意识到面前这个人真的是什么都能做出来的，他终于屈服了，颤抖着声音说道：“我说··我说······”

洛痕笑了起来，他笑的很开心很灿烂很明媚，他笑完了眼睛笑弯了腰笑的在地上打起滚来，整个下水道里都弥漫着快活的气氛。

然后这个奇葩站起来，对着徐征就是一砖。

徐征应声而倒。

然后洛痕转过头来，看着刚刚喘过气来的陈欢。

他说道：“你不回答吗？”

陈欢惊诧地看着面前这个双眸漆黑宛若深渊的男子。他本来已经放弃了回答这个问题。但是洛痕现在的动作却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这可能是他最后的机会。于是他像洛痕所期待的那样说出了洛痕想要知道的事情。

洛痕站起身来，他晃晃悠悠走到篝火旁，捡起地上的汉堡三两口吃了个干净，随机拎起了自己的可乐，对着徐征就浇了下去。

被冰冷的可乐这么一激，徐征迅速地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当他醒来后迷迷糊糊看到了面前那个恶魔以及听到了那个恶魔的话语时候，心里瞬间一冷。

那个恶魔说到：“收起你的小心思，你旁边那个已经招了。”

那个时候，恶魔侧对着他直视着陈欢，他明白自己已经不可能和陈欢串好口供了。他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事实。

两人所说的都差不太多。洛痕背过身去，微微皱了皱眉头。两人最开始都是被朋友套了进来，陈欢是某日遇见了自己的高中同学，而徐征则是被战友推荐了这种药——说是可以让他找回一些在战场上的感觉。随后在上瘾了之后，两人的朋友就推荐了QQ群，随后两人就在里面另一些任务用以换药。而抓捕洛痕正是他们所接到的任务其中之一。

他们在完成任务之后，会受到群主或群管理员的信息，告知他们去哪里领药。只是去了之后也不会见到人，只会在目的地的某块石头下面或者其他的地方找到药物。而且目的地也并不确定。

洛痕明白自己并不能沿着这条线追下去。这种线适合路子凡这种可以调取监控录像的有关系的正派人物。所以他懊恼地皱了皱眉。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的思考。他没有回头，问道：“你们剩下的药在哪里？”

两人知道自己在这一点上根本无法骗洛痕，老老实实地说了实话。

洛痕没有回头，他穿过篝火，走到阴暗处，又伴随着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以及下水道口打开的声音，洛痕已经走了出去。

徐征注视着眼前跳动的火焰，眼睛里突然有了亮光。他稍微等了一会儿，发现洛痕并没有回来，爬了起来，背对着火焰，将手慢慢凑近火焰，在火焰点着绳子之后用力一挣，绳子瞬间就散落在了地上。

他给陈欢松了绑，两人在地上发现了洛痕放下的麦当劳，并且惊喜地注意到了里面居然有两个汉堡，于是一人一个分了，也算是回复了点体力，顺着梯道怕了上去，不出一会而已经跑的无影无踪。

洛痕拿到药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后了。他并没有回原来的地方，而是掏出手机随便招了一家废弃工厂作为了新的据点。他提着新买的小白鼠晃晃悠悠上了公交车，早车上给周心琪发了信息，下车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左右。

至于为什么不回原来的地方——你以为洛痕为什么在地上留两个汉堡？

洛痕提着笼子溜进了工厂。他把门关上，稍微打扫出了一块地面，从裤兜里掏出了药物，又从提着的便利袋里拿出了新买的纯净水，往里面扔了药溶了，用一次性注射器吸了，对着小白鼠一阵就扎了去。

很快药效就开始发作了。小白鼠向洛痕展示了什么叫兴奋——10分钟后，小白鼠出现了肌肉剧烈颤动，异常扭曲，刻板运动的症状。这鼠开始撞笼子开始四处乱跑。洛痕从地上捡了小木棍扔进去，老鼠迅速地扑了上去又抓又咬。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大概半小时左右。

洛痕皱了皱眉，他明白这药物一定是兴奋剂无疑。但是洛痕并不清楚它对人是什么效果。不过这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因为洛痕已经取了一支新的一次性注射器，吸了混有兴奋剂的葡萄糖试液，对着自己的脖子就是一针。

头晕的感觉涌了上来。洛痕一瞬间感觉自己周围的光线有些扭曲。但是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甚至于很快就消失了。洛痕皱了皱眉。他又稍微等了一会，但是依然没有找到自己有什么异样。

他有些焦急。因为目前他的结论很多都是建立在这种东西是兴奋剂类并且成瘾**物的基础上。他的确感觉到了自己心脏跳动频率开始加快，自己的感官也开始变的有些异常，但是也仅此而已，并没有出现什么太大的崩坏。

直到他闭上眼睛。

在他闭上眼睛的瞬间，他看到了一个世界——一个和现实世界几乎完全一样的世界，无论是物品的位置还是大小，都和现实中的一模一样。如果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么就是色彩。他看到的所有东西的景色都是黑白的，只有寥寥几个物体有着景色。

洛痕眨了眨眼，他闭上眼睛，出了门走到了人多的地方——伴随附近的人越来越多，他眼前的世界也逐渐有了色彩，最后甚至和现实一模一样。

洛痕开心地笑了起来。他明白自己并不是没有幻觉。说到底幻觉这种东西还是依靠着自己感官传回的信息和自己心中所想而存在的，而自己刚才所闻所听所感的信息完全传回了大脑，在中间可能有一些损失，但是在大脑极度兴奋的作用下，最大程度地还原了信息——以至于他的幻觉和现实世界完全重合，营造出了一个几乎没有幻觉的错觉。

洛痕再次下车的地点已经是ND附近。他看了一眼手机——才是一点左右，四处找了家商店拐了进去，出来时身上已经多了一件暗色的外套——铭牌都没有撕掉。他在这里买了一些化妆品胡子假发之类的东西，在附近招了水龙头洗了脸，四处找了个小树林就钻了进去。

二十分钟后，一个西装革履看上去就是事业有成的大约二十多岁的青年从哪里走了出来——你看他头发梳的锃亮锃亮的，脸上是贼明媚灿烂的笑容，在加上那张娃娃脸，简直就是暖男一枚啊。

然后暖男盯着玻璃里面的自己看了一会，说到：“尼玛这样子真傻X。”

由此可见暖男可以是装出来的——就算你看他多像暖男，他还有一个可能是洛痕。

题外话题外话。洛痕打扮成这个样子，在附近找了一家商厦走了进去，这一进去就是很长时间，一直到了下午三点才出来——此时他已经换上了自己原本的衣服和暗色的外套，依然微笑着，只是脸上却有些微的血迹。

洛痕出来招了水龙头小心地清洗干净自己的血迹，估计这周心琪差不多也该到了ND，接下来的事情就很清楚了。他出了ND之后掏出手机给周心琪发了短信，之后转身向外走去。

他此时在大街上随意溜达着，脑中想着自己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像现在这样随意溜达了。

所以他不想下去，在三四点这个最热的时间段里，在大街上四处遛弯——知道自己附近响起了警车的声音。

于是洛痕拐进小树林，十多分钟之后胡子拉碴穿着大裤头头发也都放了下来一脸憔悴地上了班车——你看这典型的就是程序员的画风。他在公交车上百无聊赖地玩了会手机，在下午五点左右回到了废弃工厂。

洛痕下了车，在附近的便利商店里随意买了些吃的东西，向工厂走去。

只是快到大门的时候，他停住了。

门口那里有人。

那个人和洛痕差不多大的年纪，有着和洛痕差不多的娃娃脸，他眉眼温和，脸上一直挂着懵懵懂懂的微笑，此时转过头来，看到了洛痕，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好久不见啊，洛痕。”

他的声音有些软糯，就像是还没到变声期的男孩一样：“没想到这个网站真的这么万能，能找到你啊。”

洛痕愣了愣，花了十秒认出了这人是谁——在那一瞬间他的脸上应该是出现了错愕的表情——你想能让洛痕脸上出现错愕的表情，这人是要有多厉害？

但是那错愕的表情一闪而逝，洛痕笑了起来：“好久不见。”

这人叫韩澄宇，是个孤儿，四年前和洛痕认识，三年半前被一名富豪收养，从此杳无音信。洛痕老实说就没想过能再见到这个人，所以他对这人所说的网站也开始好奇起来。

洛痕动了起来，他越过韩澄宇，推开了工厂的大门，说到：“网站？”

“啊，对啊。”韩澄宇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最近在高中大学挺火的一个网站，据说什么都能帮你实现哦。”

洛痕眯了眯眼，他走到自己打扫出来的地方开始换衣服，现在身上这一身虽然简单但是也是刚买的而且又太多不方便之处，洛痕不得不换成自己平时那一身——而且这样的装扮毫无疑问洛痕后来还要用。

他并没有因为韩澄宇看清楚自己的伪装而感到吃惊，因为这个人对他太熟了，熟到自己无论怎么化妆都不可能骗过这个人。洛痕说不上来自己对再次看到这人有什么感受——高兴？不存在的，洛痕虽然一直笑着，但是他真的有高兴这种感情吗？

但是还是稍稍有些感慨的。

洛痕伸手拿起了自己的外套，走到韩澄宇身边，伸出了手：“吃饭吗？”

“好啊。”韩澄宇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和了。他脸上的表情表明他似乎真的对这次相遇感到欣喜快乐，毕竟是四年前那个人——那个人会不会一如四年前那么温和呢？会不会对自己的态度也和四年前一样呢？

于是洛痕抓起衣服就蒙住了韩澄宇的头，随后抄起刚才趁着换衣服带过来的书对着这厮的脑袋就是一下。

韩澄宇应声而倒。

——你以为洛痕会和别人叙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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