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74 代价

绪方摆弄着手中的纸条，纸条上面有着长长的数字：

1115147852491151982115231147

他打算收藏着这个纸条，看着它，就想起了过去那努力又天真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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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会结束。虽然不至于说是“不欢”，但“散”是已经发生了。

绪方把气氛弄得很尴尬。喝完咖啡后，小明找了个理由，逃也似地离开了咖啡厅，回了蓝天公寓。

当然这一切的缘由不是因为绪方的冲动，而是他故意的。

设定栏的确起作用了，现在他的思维非常清晰，很多以前不理解的事情，已经有了一个轮廓。

首先，根据“蠕虫邮件”那时候出现的幻觉提示，基本可以确定他创作的人物“林景瑞”遭遇了不测，十有八九出自那个人的杰作。

之后他寄给绪方一封嘲讽信，告诉你的人生是虚假的没有意义的。然后当时的绪方身陷离奇事件，心灰意冷之下想要自杀——这就着了那个人的道。

从这里可以看出，怀恨在心是一个狂傲、恶劣又狡猾的人，绪方的每一步行为都被他算到了，但最后一步小明救了绪方。这么着急，甚是不惜暴露自身的存在也要杀掉绪方，到底为什么呢？

还有一个非常微小的细节：怀恨在心在「恶魔游戏」篇，里面小明所用人称是“他”，可那时的小明已经是女生了。为什么还要用“他”强行把小明变回男生呢？在知道小明是女生的情况下，把她变成男生是违反规则的，可是怀恨在心却做到了。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不知道小明的性别。可如果他能看到绪方的设定栏，还会犯这种失误吗？由此可以推理，那个人完全不知情绪方在恐吓小说网的设定。也就是说，绪方的恐吓小说网内部信息是保密的。

所以反过来想，怀恨在心远没有当初绪方想象的那样神通广大，他不是神，也不是上帝，只是个权限比绪方高的作者而已。

直到这部分的结论是绪方早晨醒来后一瞬间想通的。而今天他和小明“约会”，有三个目的，其一是排除小明是“怀恨在心”的嫌疑。其二是获得一个重要人物的联系方式。其三是满足一下自己最后的好奇心以及一点点恶趣味。

当然这三个目的都要在“怀恨在心”不知情的情况下实现。

恐吓小说网给小明的定义是「非人类」，接近人类，却又不是人类。小明并不是虚拟的，通过恐吓小说网，可以查阅到她大量而详细的家庭背景资料。除非创造者是个设定狂魔，花上超级长的时间给一个无关紧要的角色进行设定。

怀恨在心给他一个主角的设定都如此草率，绝不会详细地规划出小明背后的逻辑严谨的集团企业内部组织结构。

至于怀恨在心的权限，粗略推测在E级左右。权限越高，掌控力越大。绪方对怀恨在心的最大估算是对方可以看到他的行为，但无法看透他的思想。

如果无法看穿绪方的思维，绪方还是有一点胜算的。这就是面壁者与破壁者之间的争斗了。

还有一件最可惜的事，在恐吓小说网送给他小恶魔的那段时间，他错过了唯一杀死怀恨在心的机会。那时候的绪方根本没发现《地狱鬼影》这本书，也没发现自己是被创造出来的。即使发现了大概也不会想到那个办法 。

头又开始疼了，绪方捂住头，等待着剧痛过去。大概是他的大脑结构在逐步改变，每改变一次，都会疼一次……希望最后不要变成一个疯子。

当然疼痛并不是代价，只是小小的副作用，否则人类顶尖的智慧岂不是太廉价了？

疼痛只持续了几分钟，绪方却仿佛从地狱里走了一遭，要不是毅力足够强，早就晕过去了。

离开了咖啡厅，步入人来人往的大街，绪方抽了一根烟，随后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

他要联系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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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买的衣服丢在一边，换上了平时的衬衫。洛小明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整个人都变得奇怪了，她抓狂地翻滚了几圈。

和一个男人接吻，明明应该感到恶心，可她却反而被奇怪的幸福感冲昏了头，简直就像她心中暗自期待的事情实现了一样。

这很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难道变成女生后，性取向也改变了？不，这一定是身体内的雌性激素改变了她的情绪。

嘴唇上似乎还残留着刚刚的触感，想起他的行为，她的脸颊又开始发热。

她确实是喜欢他，但只是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她的思想本质上还是男生啊，怎么能对同性产生那种感情？

她使劲地锤了一下床铺。

太可恶了！这样下去，就彻底弯了，也许有一天，她会不再想变回男生了。

不，好像现在也……

刚变身那几天，洛小明整天忧心忡忡，担惊受怕，生怕被同学、家里人发现，每时每刻都希望自己赶快变回来。可是现在呢？似乎已经渐渐习惯了这个身份，甚至产生了“这样也不错”的糟糕念头……

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小明的思绪。她拿起手机一看，本来以为是绪方，然而却是个没想到的人。

洛小明迟疑着接还是不解。

那个人已经好几个月都没给她打电话了，为什么现在来电了？

手机不停地响着，似乎小明不接不罢休。

最后小明还是接听了电话，压低嗓音，小心翼翼地道。

“喂…爸？”

“你在做什么？怎么这么慢才接？”电话里是一个男人的低沉声音，这个人就是洛小明的父亲，洛清远。

“啊，我刚才在睡觉……”小明支支吾吾地道。

“你是不是身体变了？”洛清远的声音有些冷，“怎么不给家里打电话，你还要瞒多久？”

“啊……啊？”洛小明呆住了，随后一阵惊愕。

爸爸怎么会发现我变身的事？

洛小明不知该怎么回答父亲的话。

“是不是？说话！”洛清远逼问着，语气越来越冰冷。

洛小明并不喜欢父亲，因为他，她受尽家里其他人的冷嘲热讽。他虽然没有放任她不管，却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她。即使是私生子，也怕给他丢脸吧？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管着她？

“你哑了？还会不会说话了？”

“是又怎么样？你管得着吗！”洛小明大叫道，发泄出心头的不满。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在K市好好呆着，明天我去接你。”洛清远说完这句话，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小明脸上浮现出恐惧之色。

父亲已经知道她变身的事了，他怎么知道的？难道是有人在监视？明天就来接她，是要带她回去吗？

和绪方相处过后的喜悦荡然无存，她甚至想躲起来不见父亲。可她又能躲到哪去？洛清远稍微问问学校的同学，便可以知道她和绪方住在一起。

如果父亲发现她不但变了性别，还在和同龄的男生同居，他会有什么反应？

洛小明在内心深处还是有些害怕父亲的，从小，父亲便从未和颜悦色地对她说过话，一直用漠视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累赘。

私生子……她也许是董事长一生中唯一一个黑点。

不回去！那样的家怎么可以回去！

下午四点多，门外响起开锁的声音，绪方回来了，看起来心情不错。

“呦，小明啊，怎么又换回原来的衣服了？”

“不好了。”小明没有回答绪方，反而神色惶然，“我爸发现我变身的事了。”

“哦。”

“他说明天要来接我，带我回去。”

“这样啊。”绪方点了点头，没有丝毫意外。

“你就不感到惋惜吗？”小明对绪方的反应很不满。

“不啊，很正常的现象。”绪方笑着说道:“是我把你变身的事告诉你父亲的……”

“什么？！”

“是我把你变身的事告诉你父亲的啊，哦对了，明天你也不用去上学了，学校也知道这件事了……”

“绪方，你……原来是……”

“我怎么了？”绪方一脸无辜。

洛小明揪住绪方的衣领，盯着他的眼睛，怒声道:“为什么这么做？”

“什么为什么啊，想这样做就这样做喽。”

“我以前不是说过不许把这事告诉任何人吗！”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亏我还那么相信你！”

“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绪方撇嘴。

这混账般的发言让洛小明愣住了，她不敢相信绪方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愣着干什么啊，我这是为你好。你家里人早晚要知道吧？……诶，手可以松开了吗？拽着我很难受啊。”

洛小明觉得自己就像个笨蛋，前一刻为绪方担忧、喜悦，为他而感到甜蜜。后一刻，他就把这些全都破坏了，他是真为他着想还是故意的？洛清远知道这件事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他不清楚吗？这样根本就不能相处在一起了！

失望，伤心，不解……眼泪不争气地涌出。

洛小明生气了，真的生气了。她挥起胳膊，一巴掌狠狠扇在了绪方脸上，然后摔门离去。

房间恢复了寂静。

绪方站在原地，揉着脸。

来到卫生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绪方有些失神。

演员，始终要演得彻底。有的话他不能说，说了，就失败了。

毫无预兆的，血从鼻子里流了出来，他拿过纸巾擦了擦，看了看上面的血迹。

黑色的血，还带着微小的碎块。

这是身体开始崩坏的征兆，设定栏的代价…之一。

绪方知道，他活不了几天了，顶多一个月，或许更短。

不过设定栏的内容还没有完全实现，至少这段时间，他不会死。

用剩余一个月生命的代价，换取天才的头脑。这果然是恐吓小说网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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