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19 幸存者

晚九点三十，胡映吃完晚饭不久，终于等到了他的客人。

来者是个年轻人，偏瘦，戴着一副眼镜，拎着个银色行李箱。

胡映把对方招进客厅入座，并倒了一杯茶。由于提前收拾了屋子，客厅显得很整洁。

看到中央摆放的人偶后，青年眼底浮现出一丝错愕，随后忙低头喝水掩饰惊讶。

“对了，我想给你们公司的人偶做推广，广告费我可以不要，只要让我看看你们产品的生产过程……可以吗？我在X站也算是一个大up主，能做出宣传……”

如果公司有意招揽，胡映说不定会跳槽过去，只要能接触关于人偶的先进工艺，就算当个最底层员工他也愿意。不管那个公司是否出名，是否更有前途。

青年似乎早聊到胡映会提出这件事，“这个项目我们还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而且它的价格也不是普通人负担得起的，我们走的是高端路线。”

胡映一愣，没想到得到这样的回答，随后他想到了自己在X站上发的视频——既然对方想要低调，他做视频大肆宣扬，是否有些喧宾夺主？

胡映也不太清楚对方对“做视频”的态度，“那可否问一下，贵公司是什么公司呢？”

“抱歉，因为竞争对手的关系，这也不方便说……并非不信任你，而是内部硬性规定。”

一句有用的信息也没得到，胡映神色黯然，感觉梦想离他更遥远了一步。

“不过王先生也看到了你的表现，如果以后真的需要宣传的话，我们会主动联系你的。”

“真的？”

“嗯。”

感受到了一丝机会，胡映又恢复了些许精神，接下来他和青年闲聊了会，因为年龄相近，他们也有许多共同话题。不过让胡映失望的是，一涉及到人偶方面的内容，青年就闭口不谈，不透露一句话。

直到十点半，青年告辞离开。他婉拒了胡映留宿的邀请，把人偶装进箱子后就走了。

在窗边遥望着青年消失的身影，胡映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问对方的名字。

很多天以后，胡映发现青年的电话也变成了空号，他和对方断了联系。

又过了一段时间，胡映账户上收到一条来路不明的一万元转账，让他疑惑又窃喜了许久，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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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胡映家后，青年拎着装有人偶的行李箱，走出小区，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坐车来到了月霖广场。

月霖广场是H市有名的商业区，无论春夏秋冬，无论白天黑夜，这里一直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盘曲的高速公路围在四周，高大天桥架与其上，横贯数条马路。

这里也离H市的大学较近，因此时常有附近的大学生来此购物或娱乐。

青年提着行李箱，走进一处网吧。

网吧内很火爆，最中间的音响放着流行歌曲，嘈杂的声音震得人耳膜疼。从外面往里望去，几乎所有机位都有人，闪烁的灯光遍布每一角落。

人类是群居动物，遭遇危险后，集群才会有安全感。此时的青年就是如此，他完全可以把行李箱带到自己的租屋，但他很怕自己带回的是一个怪物。所以他提前在附近最繁华的地方、最热门的网吧中预定了位置。

他向前台出示身份证，在网管的带领下进了一个包间。包间是常见的双人间，两台电脑，有空调。网管离开后，青年关上了门，外界的声音顿时减小了40分贝。

怀着紧张与警惕的心情，青年拉开行李箱的拉链，观察着人偶——

它安静地蜷缩在箱子里，如同等比例的手办，看起来弱不禁风。

“不用装了，我知道你能动。”青年说道。

没有动静。

“我来猜猜你的身份……你也是「作者」吧？并和叶怀敌对？”

“绪方在哪？”

“你在和绪方合作？”

“叶怀怎么样了？”

“你不会真的不能动吧？”

“喂喂！”

眼见青年的情绪愈发不稳定，绪方不再捉弄他，慢悠悠地起身，并递给他一张白纸。

青年，也就是徐通，忙接过纸，一时发不出声音。

……真的可以动，它不会就是个人类吧？

未等视线接触，人偶扭头避开了他的目光，只是指了下徐通手中的纸。

徐通低头看去，纸上有一行小字。

【告诉你个好消息，叶怀已经死了，你暂时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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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肖哲把K组织吓跑后，绪方最后的问题便是如何脱身。一直待在胡映家也不是个办法，他只想快点充满电，然后回到K市。

绪方有两个选择。一，杀掉胡映，毁尸灭迹，胡映消失后，K组织会逃的更远。二，悄无声息地离开，不惊动任何人。

然而最终这两个选择都被绪方否决了。如果杀掉胡映，很快警方会注意到胡映失踪并展开搜索。而曾和胡映一同出现在网络的人偶也会进入警方的视线，这对于连身份都没有的绪方是极其不利的。

如果悄悄离开的话，胡映发觉人偶丢失，一定会到处搜索人偶，甚至报警。这时若K组织反应过来，与胡映接触的话，咕西拥有智力这件事很可能会暴露。

所以绪方需要一个帮手。

洛小明离他太远，而且还不一定记得绪方，那么剩余的最佳人选就是徐通了。

除绪方外，徐通是参与“怨灵考场”的唯一幸存者——这让绪方有些意外。

在绪方原本的计划中，朱程涛、张宛灵、姚莓、岳阳、徐通……甚至还有绪方的那几个室友……这些人都要牺牲。而事实上那些人确实被失了智的叶怀杀了，但徐通却幸运地活了下来。

查阅叶怀的记忆后，绪方找到了原因：叶怀杀人的顺序有问题。

如果他是叶怀，他会在干掉朱程涛后，先杀掉H市的徐通，然后以H市为起点，依次解决姚莓、岳阳，最后是张宛灵。即使张宛灵处于BST的保护下，也难逃暗杀，毕竟BST不可能把张宛灵密封起来。

这样不到两天就能结束。

但由于忌惮张宛灵的武力，或者说是过于谨慎，叶怀选择优先排除最危险的女杀手，这让他在路上迂折一段距离，等叶怀赶到H市的时候，咕西已经被放出来了。

徐通目前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去胡映家也只是按照绪方的剧本演戏。虽然没看出来哪里可以对付叶怀，但「作者」间的战斗方式不是常理能够揣度的。

“叶怀死了？这么说是绪方赢了？”他将信将疑。

【是的，死得不能再死，连灰都不剩了。】纸上立刻出现了回复。

“是你在和我对话吗？”徐通指了指面前的萝莉人偶——对方打开了电脑，并快速敲打着键盘，似乎在打字——难道它是通过这种方式和他交流的吗？

徐通似乎误会了什么，实际绪方只是在写小说。

【嗯，我暂时还不会说话，先用这种方式和你交流。】

能让纸张自动浮现出字体……只能把这种现象理解为“特异功能”了吧？毕竟「作者」都不是普通人。

“那绪方在哪？”

【我就是啊，怎么，换个身体就不认识我了？】

“你是……绪方？”

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

「作者」都是怪物吧，连随意更换外形都做得到的吗！

【你一定在想我是怪物了是不是？】

“……”

徐通沉默一会，岔开话题道：“既然事情已经结束，你打败了叶怀，我安全了，那么就此分别吧……”

【咦，你不好奇我是怎么战胜叶怀的？不好奇那个奇怪的网站吗？】

“我只是个普通人。”徐通说道：“有些事还是不知道为好，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绪方敲击键盘的手停了下来。

能抑制住好奇心，不刨根问底，甚至想要早些脱身，这是聪明的做法。但上了绪方这条贼船，徐通平静生活的愿望恐怕像某个反派一样无法实现了。

既然徐通活着，绪方当然要好好利用他，毕竟徐通算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认识他的人了。无论是当工具人还是小白鼠，都能缓解绪方不少压力。

之前迫于叶怀的威胁，徐通只能照着绪方的吩咐去接触胡映。而现在，徐通不得不更加依赖绪方，因为将来他很可能被K组织盯上，如果继续过普通生活，他很可能会死得不明不白。

【徐通，之前我说过，你只是暂时安全了，你先看看这些内容，再决定走不走如何？】

绪方打算把K组织的存在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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