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消逝的雪花

“瑶老师难道认为他有成为导师的资格吗！绝对不行，这种家伙绝对不可以成为导师！要是把学生交到他手上一定会出事！”兰斯义正言辞地否定了瑶，绝不能让一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人的噬魂当导师，只有这一点绝对不会退让。

“这种家伙......”噬魂皱了一下眉头，亲和黑暗元素的魔力加速运转。

看在瑶在场的份上，噬魂还不至于动手，身为曾经的黑暗魔导皇五鬼神舞的分魂，曾经也冠以五鬼名号，心高气傲的他能参加导师面试，心平气和地说话已经是极限了。

提问的问题都回答了，要是面试失败，噬魂就会让兰斯尝尝骨头腐蚀掉的滋味，这里是弥夏上学的地方，噬魂不会对导师下杀手，但也仅仅不会下杀手而已。

“七级黑暗系魔导士，这样还不算有资格吗？”瑶歪了一下脑袋天真地问。

“不是实力的问题！而是人品！人品！来历也要调查清楚，至少要花上两三天的时间核对信息，确认不会对学员产生危害，而且性格上没有缺陷，这样的人再实习三个月，考核结束后，才可以成为导师啊——！”

兰斯一边比划着手脚，完整地说出了成为奥咒七道导师的步骤，一旁的噬魂听着听着脑门上都冒出青筋。

“麻烦死了！本大爷要成为导师，立刻！马上！”噬魂一脸凶相地拍了好几下桌子，他的力道很大，每次都把文件拍得一震一震。

“确实，三个月的实习很麻烦，就免了吧。”无视噬魂无礼的举动，瑶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

大概是错觉吧，兰斯突然觉得瑶和噬魂是一伙的。

“瑶老师！这家伙性格超恶劣的！要是他成为导师，我兰斯即使赌上性命也要去副院长那里举报你！”兰斯再也忍不了了，他红着眼一下子站了起来。

这是他唯一雄起的一次。

“赌上性命。”瑶的光明假面发出似笑非笑的声音，似乎在嘲笑兰斯的勇气。

兰斯刚想反驳，瑶的下一句话让他全身心感到无比冰冷。

“打断骨头之后，还是不够听话啊。”

“打......断.......骨......头。”

兰斯看着瑶张着嘴，恐惧迫使他发出艰难的声音，他回想起了一段恐怖的记忆。

在入学考验开始前，本来应该成为随行导师一员的自己遭到了神秘人的袭击，全身骨头几乎都被拆掉了，不得不待在家里养伤。

调查这起袭击事件的导师是兰斯的朋友，他发誓一定要抓到凶手，为挚友报仇，而且他已经有了一丝线索，这绝对是奥咒七道内部成员作案，然而饱含打击犯罪热情的他去了一趟副院长室后，出来时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昧安慰自己节哀顺变，再也不插手这件事。

原来黑幕就是你啊！

“我要去找副院长......”兰斯失魂落魄地离开了人事部的房间，前往副院长室，进行最后的渺小挣扎。

全奥咒七道的导师都知道副院长海隆见到瑶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一切命令都以瑶的意志决定，似乎瑶才是奥咒七道的主人。

奥咒七道的院长——迪米斯大人你快回来啊！再不回来奥咒七道就是瑶的天下了，所有抱怨瑶的专制行为的导师都在心里如此祈祷着。

事到如今，能与瑶对抗的人只有接替最后的魔导皇七道夕镜，成为第八任院长的迪米斯。

可是他老人家前往冰帝永墓疗伤，整整五百年没有消息了。在他回来之前，瑶的专制统治就会继续下去，也不知道这对于奥咒七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神舞的分魂，你还活着啊，原来如此，昨天动用皇权抽取魔力跟复活神舞有关吗，作为让你成为导师的谢意，帮我转告那个麻烦的皇一下，最近他惹的祸搞得我焦头烂额，要是不乖乖回来当导师，我可不答应哦。”

瑶动着小脑袋语气认真地说，金色双马尾一跳一跳，在阳光照耀下色彩很耀眼。

噬魂微笑着点头答应，这个交易他自然接受，总算能接近弥夏了！

兰斯猜的没错，瑶的确是站在噬魂这边的。

瑶一来到人事部就认出了噬魂，她真佩服这个男人，半个多月前打算杀死奥咒七道这一届新生，最后不仅计划失败，面目还弄得尽人皆知，如今还敢大摇大摆地来奥咒七道应聘导师，真是一点危机感也没有。

瑶知道噬魂和弥夏的关系，她是除了修尔和伊芙莉娜之外唯一的知情人，她见证过弥夏的死亡，可是噬魂现在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这就代表弥夏还活着，联系最近的异变，让弥夏死而复生，这只可能那个新生的黑皇干的好事。

真是让人不省心的皇。想起昨天晚上和十几个大人物吵架的情形，瑶就很疼痛，所幸最后都把他们骂走了。

事实上，那些大人物们是得到了一个交代之后，才会心甘情愿离开，而那个交代会让修尔遭到什么罪，这就和瑶没有关系了。

“你去防护结界：七皇之力那里，你应该知道路，找守门人悲谛领导师服，明天正式工作。” 瑶说完就打算离开，她很放心让噬魂当导师，修尔是新的黑皇，噬魂的力量已经大不如前了，如果他有什么坏心，瑶可以保证在瞬间杀死他，不管他是不是不死身。

“你不应该交给我学生名单之类的东西，就不害怕我带坏学生之类的？胡乱上课之类的？”噬魂反常地担心起来，不过放心，他并不是突然想当一个负责的导师，他只是觉得自己这份工作好像有点太随便了。

“没关系，反正也没有人要学习黑暗系魔法，上课时间你就在教室里待着，一天的课程结束后剩下的时间你自由安排，离开奥咒七道也可以，奥咒七道不限制导师的自由，想住在奥咒七道的话，导师要另交租金，就是这样，噬魂老师加油吧。”最后一声有气无力的加油后，瑶消失了，就像她本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和来时一样自然。

在副院长室，兰斯就瑶插手招收导师的事争论了一上午，最终以兰斯的失败告终，失落的兰斯在走回人事部的路上，被人告知噬魂明日起就是奥咒七道的黑暗系导师时，他的脸色难看得像生了重病。

然而在回到了人事部的瞬间，兰斯立刻复活了，一位新的应聘者端坐在椅子上，她是一位比天使还要美丽的女性。

娇小的白发少女怀抱写着“人家要当老师哦”的木板，闭着眼睛发出轻轻的鼻音，很明显她很早就到了人事部，但是因为那时候兰斯正在和海隆吵架的缘故，她等了很长的时间，最后忍不住睡着了。

如果能和这样的美少女成为同事，倒是一件不错的事。兰斯看着少女唯美的睡脸，在心里赞叹。

当然，如果她的名字不是白羽·伊利亚的话，兰斯今天的好心情就不会全部葬送。

......

被大罪侵袭过的城镇已成一片废墟，尸横遍野，但是城镇里还有不少幸存者，他们战战兢兢地躲在房子里，这是一件反常的事。

大罪席卷之地，断无活口，每一个被大罪袭击过的城镇，居民无论男女老少，统统都被杀光，一个不留。

之所以还有幸存者，原因大概是，在喷泉池地上的那摊灰烬，就是大罪。

大罪被杀死了，所以出现了幸存者，幸存者们害怕那个杀死大罪的男人袭击自己，又不敢逃跑，大罪被黑炎活活烧死的惨样仿佛还在眼前，于是，他们选择一动不动，乖乖待在家里，听天由命。

事实上，他们只要不像大罪一样挑衅那个男人，男人基本把他们当空气，鬼才理他们。

站在断裂的墙壁面前，戴着假面的黑发男人看着背靠墙壁坐着的小女孩，她的胸口有一个血洞，她艰难呼吸着，勉强维持意识。

男人是迪尔克的正式成员，迪尔克的龙王。曾经参加审判弥夏的五位正式成员之一。

穿着雪白裙子的小女孩是寒霜恶魔龙雪娜，她跟随黑骑士阻止魂魅的行动，结果黑骑士战败，危机时刻，黑骑士打开传送门把她丢了进去，由于没有人设置传送位点，传送的位置也是随机，这也断了魂魅追杀的念头。

雪娜通过传送来到了这个城镇，恰巧遇上大罪侵袭。

而男人在大罪杀死雪娜前，先一把火烧死了他。不过雪娜身上的伤口和大罪完全没有关系，大罪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龙王宰了。

“狱炎公......”雪娜睁大了眼睛，她终于集中了意识，看清了来人。

只有曾经与当代龙王争夺过最强之座的龙，才能在名字被冠以“公”的尊称。

狱炎公，仅次于魔龙王的第二最强之龙，在自己濒临死亡之际，出现了。

“伪装似乎没有必要，”龙王摘下了假面，露出一张相当英俊的脸，龙的人类形态都追求完美。

“我已经不是狱炎公了，叫我狱炎王，我是新的龙王。”龙王提醒雪娜。

两人千年不见，很多事都变了。

“你没有王位，龙王的王位。”

雪娜突然开心地笑了起来。

是啊，他没有王位，这个世界上也再没有王位，因为，龙王的王位包括拥有王位的魔龙王，已经被自己亲手杀死了。

“无所谓，魔龙王死后，龙族由我统领，你和伊修贝尔，那个最强的龙骑士，干掉了那个自大狂，我倒是挺感谢你。”龙王试图让气氛轻松点，可以的话，他还是想看见雪娜脸上的笑容。

伊修贝尔......

雪娜红着脸幸福地笑了，龙王看呆了，雪娜脸上的笑意转瞬即逝，她低下头平静地自言自语。

“我快要死了。”

“我知道，所以我来了。”

“是这样啊。”

“那种伤口是神具造成的，我也无能为力。”

穿过雪娜胸口，差点击中心脏，留下这样可怖伤口的兵器是神具，不是破碎神具，而是真正的完整的神具，神才可以动用的神迹，在神迹面前，龙强大的恢复力不值一提，最多就是比普通人活久一点。雪娜的生命正随着血液流失而逝去。

死亡的话题让气氛变得很沉重，短暂的沉默保持了一会儿，眼皮越来越沉重的雪娜提出了一个要求。

“我有一个请求，我不要葬在龙骨之冢。”

龙王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你以为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龙王提高了声音，语气带着愤怒，“不就是接你回龙骨之冢好好安葬，不让你的遗体被人玷污，你对龙的墓地有什么不满！”

都是几千年的龙了，还像小孩子一样胡闹。

无论如何，龙王都不会答应这个要求，即使这是即使死去的雪娜最后的请求。

“拜托了。”雪娜的瞳孔渐渐溃散，她明白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不行！这事没得商量！”龙王半步也不妥协，他甚至放下龙王的尊严劝说雪娜：“龙骨之冢对于龙而言是日出日落之地，龙族在那里出生，死后必须葬在那里，你不会不记得吧！艾洛达尔！”

龙王也确实是急了，他连雪娜身为龙的名字也喊了出来，一般情况下，龙只允许亲近的人喊自己身为龙的名字。

雪娜剧烈咳嗽起来，咳出来的血染红了她的雪花白裙，龙王冷眼旁观，一点也没有同情的意味，而雪娜也没想利用这点让龙王松口。

“呐，龙王陛下，龙骨之冢是所有龙出生的地方，我知道。”雪娜抬起一只手虚晃地抓了一把空气，有气无力地放下。

泪珠，滴落在胸口，和鲜血混合在一起。

“那里是我出生的地方。”雪娜笑着哭了，“但不是我的家，我已经没有家了。”

伊修贝尔不在了，雪乃也不在了，已经没有再待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了。

二十年的寿命，还是早早结束吧。

流泪，是最软弱的行为，对于龙而言。

但是雪娜确确实实哭了，因为自己的坚持。

龙王握紧了拳头，又松开，不再提龙骨之冢这件事。至少在雪娜还活着之前。

“就固执这一点，我挺喜欢你的，你本来可以成为我的王妃的。”龙王沉默了很久，喉咙有些嘶哑地开口。

亲自来见雪娜最后一面，其实也有这个原因。

这是......告白吗。

“你这个萝莉控......再见......”雪娜的声音越来越弱。

“最后的遗言竟然是此等粗鄙之语，是那个伊修贝尔教你的？”

雪娜没有回答，她好像睡着了，手掌完全松开，三叶草项链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这是由雪花幻化而成的珍贵的念想，没有人可以破坏它，只有在操纵者死去的时候，它才会失去一切硬度。

又有一个族人死去了，这世上还剩下几条龙

龙王消失了，他原先站着的地方出现一条黑龙，黑龙张开大口，轻轻咬住雪娜的身体，衔着这件珍贵的宝物向龙骨之冢飞去。

龙王还是无法答应雪娜的要求，就让雪娜在龙骨之冢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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