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23 不会离开的理由

莲听到我的问题，却只是认真地看着我，似乎想要从我的脸上看出什么来，可是我装作没看见的样子，转过了头，眼角的余光里，少年微微地站立着，像是在思考着。

“我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

听到少年回答的瞬间，心底的那颗刚刚萌发的种子，像是被人硬生生地拔起，我静静地看着手中的花朵，尽管面色不带一丝波澜，可是那个永无止境的寒夜像是快要又一次住进我的心里。

“.......可是我却很喜欢她的味道，凌冽但是不凌厉，甜馥却不浓烈，偶尔会杂夹着露珠的清凉，每到下雨天，亦或是冬日清晨，我醒来的时候，房屋的后院都会蒙上一层雾，让我什么都看不清楚，可是那片花田的香气，却很浓郁，伴随着氤氲的薄雾，它们能让我找到出去的路，那个味道，我永远都忘不了。”

可他接下来的回答，却再一次让我心头一震。

少年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他的眼神温柔而平静，像是想起了远方的国度。

“所以——我应该还是喜欢白鸢尾（iris）的吧。”

少年低语着，说出了他的回答，与此同时，纯净的阳光撒到他身上，他侧身，只是那样单纯地望着我，眼眸像是碧绿的湖水，平静之下，藏着复杂的感情。

而我，也给出了我的反应——我立马躺下，将脑袋藏在被窝里头，牢牢地攥紧被窝，以便他看不见我的脸。

——如果我们的世界是被谁所创造的，那么现在，我大概从全身到耳根都被创造者用颜料染红了吧。

明明知道莲不是那个意思，但是心底却有什么东西在作祟一样，再加上他无心的举动，让我有意无意地朝着那个方向去想，以至于害羞得不得了。

我明白这是无可避免的，仅仅是少女的心思作祟，尽管不想承认，但是这几年以来，我也在一点点地在潜移默化中，在近世的少女身份与前世的男性身份中，逐渐培养起偏向前者的性格。

稍微忍受一下就好了，毕竟我之前，还没有过跟一个男性亲密到这种程度，如果是别人的话，我或许已经羞愧地自杀了，但是莲却是特别的，毕竟他帮助了我这么多次，所以我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

不过.....听说位于阿斯塔西亚南方的精灵族的势力范围里头，有一颗终年枝繁叶茂的世界之树，世界之树上记载了关于转世的消息，或许有空还能去问问那位有着精灵和魔女双重身份的米菈小姐。

“小......伊？没事吧？”

我听到莲有些担心地喊了我一声，但是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僵硬地回应。

“嗯，没事，只是.....有点不舒服。”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你应该还没有吃饭吧？”莲像是想到了什么，“需要我给你带点什么吗？”

“我不需要！魔女是不需要进食的！”

我嘴硬着喊道，但是其实我到底有多饿，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倒不如说，我已经快要忘记吃饭的习惯了。

魔女血脉能让我在同样的不吃不喝的情况下，比常人多活一阵子，但是也仅限于魔力充裕的时候，魔女能一定程度上把玛娜粒子中的能量吸收，化为自己的能量，这也是为什么昨晚我还很虚弱，今早却又能勉强运转身体的原因。

但是这种能力是随着魔女等级而提高的，而魔女等级的评定，则是根绝个人能力与血脉等级决定的，与那些基本一出生就是天之骄子一般的先天魔女不同，我是后天培养类型的，在血脉上就已经吃了大亏，所以我的等级相当差劲。

是的，我是见习魔女——最低级的那种魔女，当初伊蕾娜拉我到魔女议会去参加评定的时候，我还以为至少能拿到金等级呢.......似乎血脉上的优势，占据的比例要更大一点，实力占据的成分寥寥无几，还是说——魔女等级考核其实已经被血脉上的魔女贵族们把控住了呢？

在教皇国没有控制的地区，很多富豪或是贵族，甚至包括君王，都会与魔女有着来往，但是这种关系并不依靠出卖她们的身体来得到，他们彼此之间只会保持友情以下的关系，而这些魔女，基本上是组成了魔女议会的上层，也就是说，她们或多或少，能够影响大陆的格局，这或许才是她们能够当选高层的理由。

以至于这个结果，还被那边很多的先天性魔女取笑了一番，嘲笑的理由，似乎是师傅那过于响亮的名头，与我这个不符合她身份的徒弟，我头一次知道，原来灰之魔女的名号，比我想得要响亮得多。

......虽然那些魔女很漂亮，但是我觉得自己比她们漂亮多了，毕竟本小姐是世界第一可爱的魔女啊，所以我并不打算以绅士的风格去对待她们，于是那一天，大街上多出了几位没穿衣服的美少女。

这件事后来被师傅知道了，但是那个娇小的灰发少女只是盯着我，默默地说道：“下次可不能这么过火了，给点教训就可以了。”

我后来才知道那几个被我戏弄的魔女向议会提交申请处罚我，但是被师傅压下来了，师傅的管家艾尔萨先生告诉我，当时整个议会场面一度很混乱，但是师傅只是走上议台，那些声音一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不过，听说到师傅那个级别的魔女，已经基本超脱于天地之外了，食物早已经不是限制她生命的因素，不过我这种半路出家的半吊子魔女，离那个级别还差得远呢。

“不用那么客气，我们是朋友啊。”莲认真的声音，从被褥外头传来了，把我从回忆拉回现实，“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什么都可以。”

把头埋在被窝里的时候，我发出了没有尊严的回答，这一刻，我都快以为自己在莲心里的人设崩塌了。

“那好，我要走了，去外面看看能有什么食物，等我一会儿，”我听见了开门的声音，少年的声音逐渐离我远去，“我很快就会回来。”

“嗯？”

少年回答我的一大整段话，却只有几个字，引起了我的注意，心底好像有一个渺小的小盒子，那几个字在里头来回摇摆着，无数次地奏响回声。

——我要走了……

诶......小莲要走了？

少年体贴的行为，本应该让我心生暖意，然而他逐渐远去的话语，却像是剧烈的风暴，开始让我心中安稳的磐石，逐渐产生裂痕。

——小莲要离开我了，小莲要离开我了，小莲要离开我了，小莲要离开我了，小莲要离开我了，小莲要离开我了，小莲要离开我了，小莲要离开我了，小莲要离开我了，小莲要离开我了，小莲要离开我了，小莲要离开我了，小莲要离开我了……

整个身体都掩埋于被窝之下的我，明明被窝里头灌满了热气，我却觉得好像置身冰窟，就连最后一丝温度都要离我而去，我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紫色眼眸里的荡漾，在自己迷离的眼神当中，视野开始变得有些混乱。

我好像听见心里头，隐约有另一个小女孩在嘲笑着自己。

“你到底，在对着他有着什么期待呢？”

其实，情况早就很明了不是吗？

像我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得到温暖与陪伴，就连小莲也要离开我。

亏我还以为，自己能够从他那里，得到些什么.......可是，这一切，恐怕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我好像感觉到心底的种子彻底瘪了下去，像是失去了温暖的阳光与和煦的柔风，被迫在荒野当中生存，可是它没有那个能力，于是不可避免地陷入快要凋零的状态。

既然如此，为什么——一开始，还要给予我希望呢？

——明明早就应该认识到，自己不配得到幸福的事实。

明明在下定决心，从师傅那里继承灰之魔女一脉的时候，就应该做好了孤独的准备，甚至我也不清楚，在教会的追捕下，自己今后到底还能活多久。

……可是，难道真的，连一点得到温暖的权利也不能拥有吗？

前世已是如此地孤独的我，难道这一世也不能幸免吗？

“不——不要离开我！”我挣扎着掀开了被子，叫住了正要踏出房门的少年，带着一丝哭腔。

“小伊？”被喊住的少年有些惊讶地回过头，走回我面前，抚摸着我的银发，“没事了，我在这里，不会离开你的。”

◇

boy’s 视角:

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

她这幅无理取闹的样子，真的很不符合我对她的认知，虽然我们认识不久，但是我觉得自己对她还算是比较了解的。

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她变成了另一个人。

“女孩子在涉及感情方面的事情时，一向都是很疯狂的，只不准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挚友熟悉的声音，在脑海里作响。

仅仅是这样吗？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头，应该还有更深的原因。

但是，介于之前的误会所引起的后果，为了不引起她更剧烈的情绪波动，我还是选择了答应她留在这里，尽管这种怪异感始终在我的心中挥之不去。

而且，说起来，我直到现在，都还有另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而且，好像还是很重要的事情？

我一边安抚着眼前的少女，一边如是想道。

ps.特别提醒，一般来说，本书不会特意更换视角，除非特殊情况下，否则“我”一般都是伊莉丝，但我估计这种特殊情况也不会多，视角转来转去的，我又不是马丁，权游那种pov或者说第一律法那种过于群像的写法，我不是大神级奇幻作家，玩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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