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9 袭击者

天花板上的花纹已经有些发黑了，青色的藤蔓纹络栩栩如生，足以让人感叹工匠的手艺精湛，只可惜那上面布满的灰尘和刻痕，让它的价值降低了不少。

雨似乎没有停的迹象。

“翡冷翠虽然不经常下雨，不过一旦下起来了，可是会把之前累计的一口气下个够。”

男人稳当地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他比我高出整整一个头，以至于我必须扭动着那纤细而有些僵硬的小脖颈，才能看到他。

“你说的关于博尔莱特家的消息，是真的么？”

顺着刚才的话说了下去，我压低着自己的声音。

“我不知道魔女小姐你是否注意到了，就是翡冷翠拥有着远超于其他教皇国内数量的大教堂这一事实，也就是说，这里其实是埃尔伯利亚圣厅的一个重要战略据点，在格里高利一世以武力统一了全国。”

“这种事情，早就在整个大陆都传遍了好吧........”

“什么？我以为这个事情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来着！”

他的回答打碎了他昨晚在我心中建立起的神秘形象。

“.......大叔，你是不是已经待在这里很久没出去过了，没想到你也是个家里蹲啊，还是说，你待在这里其实是为了为了守护什么天大的秘密？”

我强忍着想用大巫术糊在面前这个看上去神经大条的男人脸上的冲动，

“呼........居然被你发现了，好吧，魔女小姐，我就告诉你吧，其实我是一名剑圣.......”

“........我们可以回到刚才的话题吗？妾身并不关心你是什么人。”

“那好，既然魔女小姐不喜欢，那我也不卖弄了，不过其实我真的是一名.......”

“.......我回房间了。”

“诶诶诶，慢着，我说就是了，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听我讲故事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为什么这么说？酒馆的生意也不差吧？妾身不相信那些酒客不会想要跟你打好关系，毕竟妾身听说过你这里的格里高利酒是整个翡冷翠最正宗的。”

“这些故事，跟一般人是说不得的.......坐下吧，我给你弄点水来”他忽然叹了口气，有些显老的脸庞上那双灰色的眼睛露出了些许的落寞，“而其他的见不得光的人，则喜欢独来独往，在我这儿来的最多的是黑暗骑士，可能是因为跟暗之火种签订了契约的缘故，他们大多数人都是沉默寡言的性格，只会在我这里呆上一晚，然后第二天就匆匆就踏上开往公会国的船偷渡到北境去，尽管那会跨过整片诺德兰大洋，而且可能还会遇见女妖和海怪族，然而他们也依旧不愿意在这个城市过多逗留，北境对于走投无路的他们来说，就像是乐园，而魔女，我这儿只来过两个人。”

听着他徐徐道来的故事，我竟然也有了些兴趣。

“两个魔女，是包含妾身在内的么？”

“是的，另一个，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虽然老是搞错酒客的账单，不过我的记性其实并不坏，让我想想.......那个魔女......她似乎也有着不属于魔女小姐你的美貌啊。”

“什么？”听到他的话，我拍着桌子站了起来，“这世界上居然还有跟妾身一样漂亮的美少女？”

“小姐……虽然我不想打击你，不过这是事实，对了，她似乎是位灰发的小个子魔女，而且她的穿着...跟你的很像，而且她没有隐藏自己真面目的打算，所以我能看清楚她穿着的黑色长裙，以及黑色的丝袜.......还有她那精致的面孔，她是个见过就很难忘记的美人呢，那垂下的灰白发丝也让我想起了北境的冰原，它和它的主人一样都散发着冷冷的气息。”

哐当。

刚刚举到嘴边的杯子忽然脱离了手掌，在重力的压迫下在地面上摔得粉碎，我抹了一把额上沁出的一阵冷汗，水四处飞溅，润湿了我的连衣裙。

“嗯？小姐，您不要紧吧？”

“不.......没什么，很抱歉打碎了你的杯子，要不妾身用巫术帮你复原一下？这点简单的黏合技巧妾身还是会的。”

我默默地转移了话题，同时在心底暗骂了自己一声，我果然还是不太冷静，一听到师傅的消息就这么激动。

“断剑不可重铸，破镜难以重圆，已经没有必要了。”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

“可是我没有钱财可以赔给你了。”我有些羞耻地吐出真实理由，“妾身来到翡冷翠，已经耗尽了积蓄了，最后迫不得已动用了巫术，打破了师傅与妾身的小小约定，不过如果真的那样的话，妾身现在还在奥罗克海的另一头呢。”

“另一头，魔女小姐，您是阿尔戈人么？”他忽然出声道。

“阿尔戈？”我仔细回想着这个词语包含的所有含义，“很抱歉，妾身不明白大叔你在说什么，不过如果有什么可以帮得上的，妾身会经历而为的”

“魔女小姐，您真是一位勇敢而有智慧的魔女，和我这么多年见到的其他魔女完全不一样呢.........不过你还有一天的时间，就要去执行任务了，更何况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杯子，虽然是在这种地方也很罕见的材质，不过这并不能难倒一位剑圣，好了，回到正题吧，我想您应该现在最应该关心的，是你即将要面对的那个家族，您能不能先告诉我，您为什么要冲他们来？”

“不，不是妾身冲着他们来，而是妾身不得不这么做......师傅离开我以后，妾身独自一人找到了魔女共同议会，向她们寻求庇护，可是被拒绝了，因为在那之前，妾身曾经与几位高层的亲属有过矛盾，无奈之下，妾身只能以编外人员的形式受雇于议会，也就是所谓的赏金魔女，类似于大陆流行的赏金猎人，妾身为魔女议会完成委托，她们则为妾身提供修炼巫术的魔导书资料与其他魔女生活必要的材料，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如此.......直到最近......”

——自己的声音随着像是停滞了的雨声一同落下的那一瞬间，我看见了男人脸上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魔女小姐，趴下！”

男人忽然冲着我吼了一声，虽然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长期养成的习惯使得身体在那一瞬间便已经倒了下去。

男人猛地一脚踢在我们面前的桌子上，飞动的木桌旋转起来，打破的白糖与胡椒粉的罐子在半空中旋转，与此同时，我也看清楚了那道白色的光箭刺破了木桌，朝着男人胸口直射而去。

我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手腕的银白色光环开始运转起来，可是一切发生都是那么突然，倏然间，那道被男人死死用手掌篡住的光箭忽然开始旋转起来，像是快要爆炸那般，旋即，铺天盖地的强大光芒遮住了我的视线，吞没了男人的身影，炽热的灼浪迎面而来，快要将我吹翻在地。

“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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