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章：寂静夕阳

——用力呼吸，稳定心神；睁开双眼，直视黑暗！

离开风车镇三天后，也就是新纪历5月4日。

在繁华喧闹的横江市大街上出现了四道身影，他们在人海之中显得并不瞩目，但他们所过之处都会令人们为他们让开一条道路。

只因他们是玩家。

穿着黑色外套的谢疾隐背负着道具‘黑暗星辰’，虽然在这座繁华的城市里，一个人背着一柄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玩家本就不是那种能够融入旧民中的存在。

历史已经无数次证明了这一点。

黑袍加身的凌魂正在一旁向他介绍此时所处的横江市，谢疾隐听得很认真，虽然这些内容中可能绝大部分都和他没有关系，但毕竟是凌魂讲的，他很尊敬凌魂，自然对于凌魂说的每一个字都熟记于心。

横江市，位于东大陆西部，因为澜安江从城市北部穿过，因此得名横江市。

这里人口不过几十万，和真正的大城市比，这里算不得繁华，不过和只在风车镇生活过的谢疾隐相比，这已经可以算得上是繁华的大城市了。

当地最强大的组织就是近年来有北极星扶植的‘特快列车’公会，凌魂为此还专门解释了‘公会’这个词。

自从两百五十年前，第一个玩家突然出现在世界上，随后陆续有大量玩家出现，这些能够操控各种非凡力量的玩家成为了世界的一大不安定因素，一时间玩家与旧民（原住民）冲突不断，可谓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而玩家的最大敌人并不是手无寸铁的旧民，他们只是‘凡人’，可玩家却是发现并掌握各种特殊力量的‘超人’，要知道‘超人’的敌人只能是‘超人’。

玩家之间形成了各种组织用于彼此相互倾轧，这种组织就被称之为公会。

谢疾隐对此向凌魂提出疑问，玩家既然数量众多，那旧民有多少人？为什么自己在风车镇没有见过几个玩家呢？

凌魂的回答是，在玩家聚集的区域可能存在着数百万乃至上千万的玩家，而风车镇无疑是玩家不会聚集的区域，因为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吸引玩家到来。

总不至于会有人来偷风力发电机吧！

至于旧民的数量，因为没有人统计过，只是大约估计为玩家数量的十倍以上......

这个世界幅员辽阔，资源丰富，可能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有一个名为玩家的庞大群体存在。

虽然和世界相比，这个群体所能占据的生活空间可能微乎其微。

但他们的一举一动，足以让世界走向末日。

凌魂救了自己和妹妹之后，邀请自己和妹妹加入他的团队，虽然只有两个人，可这两个人实力都很厉害，凌魂可以瞬间提着两个人飞身上房，而柳诗儿更是可以释放那么多火球，跟着他们显然是当下最安全的决定。

只是不知道大叔现在怎么样了......科学院现在占据了风车镇，看来是回不去了，大叔恐怕也会被赶出来吧！但愿科学院不要伤害大叔，他可是一个好人啊！

“我说的是不是太多了？一时间觉得难以理解？”凌魂见谢疾隐一脸沉思的样子，不仅出言问道。

“那倒不是，只是觉得玩家们互相打来打去又有什么意义，就像风车镇上发生的一切，明明有些事情可以心平气和......”

“不，永远不会。”凌魂打断了谢疾隐的话，他沉声道。

“即便那场战斗是可以避免的，可玩家的战斗却遍布整个历史。”

“言语的冲突或许可以调和，但利益的分歧永远无法调和。”一旁的柳诗儿出言补充道。

她走路的时候几乎是脚不沾地，双脚悬浮在距离地面大约十厘米左右的位置，整个人向前漂浮移动。

这一点凌魂之前倒是回答过谢疾隐的疑惑，因为柳诗儿是魔法师，需要记忆数量众多且内容极为繁琐的魔典内容，常年接触各种有毒有害的魔法材料，此外还需要按照音节诵读咒语以及练习魔法阵的绘制。简单来说，就是身体缺乏运动......

这倒不是魔法师不愿意锻炼身体，而是一旦沉浸在魔法的世界里，谁还会愿意浪费时间做那些与魔法无关的事情呢？

所以，很多魔法师对于依靠体力作战的战士类玩家都持有轻视态度，而且几乎所有魔法师的体质都孱弱的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这里的普通人指的是普通玩家，而不是旧民。

无论魔法师身体怎样孱弱，最起码也是玩家，既然是玩家，就一定比旧民要强上一些。

所以柳诗儿才会选择一个简单的悬浮魔法来辅助自己移动，其真正原因就是她的体力甚至还没有谢疾隐这样一个‘出生’只有半年的玩家强，只要走上一会儿就会感到双腿酸麻，疲惫不堪。

“什么意思？”谢疾隐显然还不理解柳诗儿的话，他对于柳诗儿的认知仅仅是这个紫瞳魔法师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那些人你是认识的，他们以贩卖低价药水谋生，而科学院为了维持自己的垄断地位，只有这样才能确保自己的利益不会受损。杀死他们或许对科学院无关紧要，但他们希望借此实现一种震慑效果，令其他人不敢与科学院为敌。那些人与科学院之间的矛盾是无法调和的，除非有一方放弃自己的立场，或者是其中一方彻底覆灭为止，否则绝不会有任何调解的可能。”

“难道就没有合作的可能吗？或许只是缺乏理解与宽容......”谢疾隐试图进行辩解，尽管这辩解在现实面前是如此的苍白。

“你会宽容张子阳吗？”柳诗儿进行了反问，在她看来，人是不会选择宽恕一个伤害自己的敌人。

人的心就是这样狭隘，除了自己，容不下其他。

只要自己不受到伤害就可以漠视任何人受到伤害，只有自己受到伤害就定要让对方也要受到伤害。

“为什么不呢？”谢疾隐不假思索的回答令柳诗儿微微皱眉，她没想到谢疾隐会这样回答她。

宽恕一个敌人，等于漠视自己与队友的生命。

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这与一般人的想法大相径庭。

可谢疾隐不是一般人，他是谢疾隐。

“不智的行为。”柳诗儿很想说‘愚蠢的行为’，可凌魂对谢疾隐似乎很在意，而她又不愿意违背凌魂的意思，那样毫无意义。所以她心里想说的话是一回事，说出的话又是另一回事。

其实，话的意思倒是没什么区别。

“不智就不智吧！反正随便夺走别人生命的这种事情我做不来！”谢疾隐显然对柳诗儿的话很是抵触，虽然这些都是对他有用的话，可如果一番话在别人看来是无用的，那么这话的内容再有道理，对这个人而言也是徒劳的。

因为他完全不会听，也根本劝不动。

柳诗儿深知这个道理，她索性不再言语，继续选择浮空移动。

事实上，从风车镇到市的路横江程都是三个人依靠步行（柳诗儿排除在外）走完的，这不是因为途中没有汽车，而是因为玩家之间冲突不断，旧民在荒郊野外驾驶汽车很容易遭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跳出的玩家打劫，而那些凶神恶煞的玩家所驾驶的汽车又有几个人敢坐？至少寻常玩家是不敢，天晓得司机会不会害自己！

多疑，是每个人的天性，玩家也不例外。

这就是他们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旧民驾驶的汽车，而遇到玩家驾驶的汽车又不能贸然乘坐，最后只能徒步抵达横江市的原因。

当然，因为柳诗儿和凌魂本身也不是什么恶人，所以抢车这种事情基本上是做不来的。

事实上，就算他们抢来一辆汽车也无济于事。

他们四个人都不会开车......

柳诗儿是魔法师，而且她和所有魔法师一样，对于科技是比较排斥的。

十个魔法师中有九个都不懂驾驶，这一点绝不是欺人之谈。

柳诗儿与凌魂成为冒险者已有近五年的时间，这段时间内他们无论去那里一直都是依靠步行以及魔法......

听起来似乎有些凄惨，但不会开车在玩家中似乎是寻常事......

一路上为了照顾谢疾隐与谢灵隐的体力，四人走走停停几乎是将近三天才到达横江市，如果只有凌魂和柳诗儿的话，他们只需要一天就可以到达。

“我们要去哪里？”谢疾隐提出疑问。

“去一个商人那里。”凌魂的回答十分简洁。

“什么商人？是贩卖药水的吗？”谢疾隐由己及人，猜测对方可能和自己一样以贩卖药水为生。

“差不多，不光贩卖救人的药水，也卖一些杀人的‘道具’。”

这句话让谢疾隐身体不禁一颤，杀人的‘道具’吗？

他下意识握住了背后的‘黑暗星辰’，冰冷的刀柄带给他的触感让他的心一下子坠入谷底。

剑也好，剑术也罢，终究都是要用来杀人的。

即使在这赶路的一个星期内接受了凌魂对于剑术的一些指点，谢疾隐依然无法准确意识到自己将会面临杀人这个艰难的抉择。

他突然开始想念大叔，也不知道大叔现在过得怎么样，那一夜不告而别后，谢疾隐隐约意识到大叔把剑交给自己的那一刻起，他就料到了自己和妹妹再也不会回到那栋破败的小楼，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会牵连大叔。

不会牵连这个无辜的好人。

谢疾隐的背影在落寞的夕阳下拉的很长，谢灵隐看了他一眼，也许此刻只有她才知道谢疾隐在想什么吧！

那一定是谢疾隐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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