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终有一死,而且随时会死。
突然长出的地刺堵住了整个十字路口,顷刻便有近百人被刺死,他们的尸体插在高达三米的地刺上,而在这地刺丛中,亚尔兰肆无忌惮的狂笑着。
仅仅是这么一瞬间,地刺便以这么快的速度蔓延,张津风神情骇然,他目光呆滞的看着那些被尸体挂在地刺上的人们,而他身边的几根地刺已经被鲜血染红,上面是熟悉的同伴。
“老张!你发什么愣!”
张津风木讷的转过头看着身边幸存的同伴,他此时才意识到自己正站在地刺上面,是同伴在危机出现的一瞬间把自己带上来的。
他看向亚尔兰的眼神立时被畏惧占据,这个人是怪物!这个人是怪物!
这些地刺足有数百根,每一根都在三米以上!这真的是玩家可以做到的吗?
“你是怪物!怪物!”
张津风指着亚尔兰大声喊道,他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
“老张!你冷静!”
身边的中年人急忙劝道,可是他说话的同时感到腹部突然胀痛不已,随后他‘哇’的一声扑倒在张津风身旁。
地刺十分陡峭,他从上面滚落了下去,张津风将头慢慢看向这位同伴,他看到了恐怖的景象。
同伴的身体几乎断为两半,一根扁平的地刺如利刃一样,从腹部将他的身体前后贯穿……
四周的人群从地刺出现的刹那就已经陷入骚乱,可是他们无论如何奔跑呼喊,也只是加快他们投入死神环抱的脚步罢了。
在惊慌失措的声音中,张津风麻木的看向四周,自己的同伴只剩下两人了,而这两人也是心怀畏惧的看着自己,等待着自己作为队长给出答复。
张津风急忙连滚带爬来到亚尔兰面前,他跪下不住的乞求着。
“我们有罪!我们不该追踪您的,求求您,放过我们吧!我们不想死啊!”
在地刺构成的丛林中,亚尔兰俯下身用看待死人一般的眼神看着张津风,他突然哼笑一声,这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还以为能对着我大呼小叫的人有多了不起,原来也不过是贪生怕死之辈。”
随后数根地刺从张津风身边升起,将他包围其中。
地刺上有横向生长出新的地刺,而这些横向生长的地刺全部都是对准了张津风。
“别杀我!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可没有人顾及他的感受,更没有人听得清他在说什么。
在这样的囚牢里,张津风被数百根地刺将身体贯穿,仿佛他的身体被挤进了一块岩石中。
当他停止呼吸的时候,他的血肉已经与这个地刺囚牢完全混合在一起了。
几乎是与此同时,破空声从亚尔兰背后呼啸而来。
亚尔兰对于攻击者连看都不看,他依旧背对着攻击者,没有任何要反击的意思。
攻击者的拳头距离亚尔兰还有十米左右的地方时,一根地刺从地上升起,上面倒刺横生。
而攻击者则是硬生生用拳头打碎了地刺,他不顾倒刺插在手臂上的痛苦,整个人继续冲向亚尔兰。
“老张!你怎么如此没骨气!大丈夫在世,死则死矣!怎能向这种恶徒出口求饶!”
攻击者正是那个古铜色皮肤的瘦子严冬,他此刻对着张津风血肉模糊的尸体大声呵斥,可张津风已经听不见他说的话了。
而四周还有十几人手持武器包围上来,一副要把亚尔兰碎尸万段的架势。
“为什么人总是要自寻死路?为何不好好珍惜你们那毫无意义的生命?”
亚尔兰用手杖在身边不紧不慢的画了一个圈,他自己正好位于圈内。
在他圆圈画完的同时,惊天动地的崩塌声响彻整个街区。
在弥漫的烟尘中,整个十字路口都塌陷了十余米,至于亚尔兰脚下的圆圈非但没有塌陷,反而拔高了十几米。
他站在这狭窄的高台上,俯瞰他制造的杰作。
将地面崩塌,使上面的所有人落入一个巨大的陷坑之中。
看着他们拼命努力却无法爬出陷坑边缘的样子,亚尔兰开心极了。
他们的脸上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表情,仇视、憎恶、怨恨、凶狠。
他们的表情真丑陋。
因为他们无力改变现实,他们只能用这些丑陋的表情来掩饰他们内心对‘生’的绝望以及对‘死’的恐惧。
他们渴望生,他们害怕死。
这就是人啊!自己与诺薇雅一生都痛恨的存在!
他们凭什么可以生活在阳光下!他们凭什么可以拥有自己没有的!
他们活着与死了有什么区别!他们那醉生梦死的人生有什么意义!
他们该死,他们不配活着。
谢疾隐茫然的站在原地,他亲眼看到刚刚那从自己身边走过的父子落入了陷坑中,落入了死亡的陷阱中。
亚尔兰的圆形陷坑距离谢疾隐还有十几米的距离,他与谢灵隐很幸运的没有受到波及。
可是他没有一丝侥幸带来的喜悦,他只是用茫然的目光看着陷坑,看着那父子落下去的地方。
他想要去救那对父子。
可是他注意到了那不容他回避的事实,那个恶魔,那个英俊而又残忍的金发恶魔。
自己打不过他的。
他在弹指之间画出了一个圆圈,然后靠着这么一个小孩子都能画出的圆圈完成了穷尽自己想象都无法描述的景象。
撕裂大地。
谢疾隐继续向前走着,直至在陷坑边缘,他缓缓伸出手向下探去。
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所有人都争先恐后想要抓住他的手,但十几米的距离根本不足以让他们抓住谢疾隐的手。
在这些侥幸没有在落下陷坑时摔死的人中,那位父亲默默的托起自己的儿子,他选择把生的机会留给自己的孩子——尽管他知道自己没办法将孩子送到地面。
孩子,爸爸永远爱你。
“真感人!我都要感动的流眼泪了!”
亚尔兰看着这一幕轻啧道,他脸上毫无被感动的神色。
他将手杖在高台上轻点一下,谢疾隐立刻感受到脚下的颤动。
是自己脚下的土地要塌下去了吗?
不,是大地合拢了。
因为塌陷而撕裂的大地,开始慢慢升高并合拢。
那些人被一点一点挤压进地缝,尸骨无存。
当陷坑变为平地的时候,再也找不到这些人曾存在过的踪迹了。
不到三十秒的时间,近百条生命宣告死亡。
谢疾隐亲眼看到那对父子被裂缝一点一点挤碎,而自己却没能救他们。
他们只是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自己可以说不救他们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他不愿欺骗自己,那是生命,与自己相同的生命。
他们没有任何罪过,他们没有任何过错。
他们是人类,是普通的人类,他们无法改变这个‘玩家的世界’。
谢疾隐拔出黑暗星辰,他无惧亚尔兰的眼神,从容注视着亚尔兰。
注视着恶魔,注视着死亡。
谢疾隐大步走向亚尔兰,而谢灵隐自始至终目光都集中在他哥哥身上,见谢疾隐朝着亚尔兰走去,她也紧随其后。
就算是地狱,两个人也要一路同行微笑面对。
“糖姑娘,对不起把你卷进来了,你趁现在从我衣袋里逃走吧!”
谢疾隐低声对着口袋里的方云笈说道,可是方云笈却表现得很坦然。
“没什么对不起的,难道你觉得我会害怕死亡?”
为什么我没有力量?为什么我只能看着悲剧一次次发生,而我却无能为力?
有什么可以改变现状的吗?
谢疾隐看向天空,如果造物主真的就在那里,那它一定可以听到吧!
如果你真的代表真理,那么你为什么要让这些为非作歹的人为所欲为,又为何要让那些无辜善良的人受到伤害?
可以回答我吗?创造玩家的造物主。
我怎样才能改变这一切?
在玩家心中,造物主的力量便是这天,造物主的力量便是这地。造物主的力量无形无影,无踪无迹,但却能生生撑起这天地。
可他没有得到天地间的任何回答。
天地本就无情无义,若非如此,天荒!地老!
亚尔兰看着这个敢于站出来挑战自己的家伙,又是一个勇者吗?
传说,勇者凭借自己的勇气可以击败任何挡住自己的敌人,哪怕是权倾一时的国王也无法与之抗衡。
可若勇者当真天下无敌,那他为何无法成为国王?
勇者,不过是只能凭借所谓的勇气去叫嚣的懦弱之人,除了勇气之外,他一无所有。
而国王,是力量的化身。
此时此地的力量对比何等悬殊,即便这挺身而出勇者再勇敢,他也是民!而自己,便是那王!
他提起手杖对着谢疾隐凌空一指,巨大的地刺破土而出,目标正是谢疾隐。
地刺刚刚出现,一道人影从天而降踩在地刺上,将这根粗大的地刺硬是踩回了地面。
他空洞的眼眶中跳动着绿色火焰,枯瘦的手上提着一盏绿色的灯笼。
身上染血的人皮斗篷让人感到头皮发麻,而背着的棺材更是叫人心惊胆战。
他的样子简直就是从地狱爬出来的厉鬼。
方云笈从衣袋中探出头,当她看到何处眠第一眼的时候,立时脱口而出道。
“‘追命阎罗’何处眠!”
何处眠转过头,眼中火焰剧烈跳动了一下。
【方天师...你居然还活着...】
这句话并不是从何处眠口中说出,而是凭空出现在方云笈脑海中。
而方云笈同样以这种的方式与何处眠对话。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还活着。】
何处眠冷哼一声,他转过身走到谢疾隐身边一把提起谢疾隐的衣领,谢灵隐立刻朝他扑了过来,但却被他立刻伸手扼住咽喉。
【滚开。】
谢疾隐与谢灵隐被他丢到了一旁,何处眠对于他们没有敌意,只是他们挡住了自己的路。
谢疾隐脸色一变,这个人明明没有说话,但是声音却凭空出现在自己脑海,他到底是人是鬼?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那副老样子,就连对人的态度都没有什么改变。】
方云笈紧张的看着何处眠,谢疾隐听不见她与何处眠的对话,他只能看到何处眠眼中幽绿的火焰动了动。
【很失望吗?方天师,你如今的处境似乎也不是那么如意啊!】
【以前是乱世,如今依旧是乱世,既然是乱世,处境又怎么可能好的起来。】
何处眠没有回复,他的目光紧盯着亚尔兰,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这个家伙虽然隐藏的很好,但自己总算是找到他了。
虽然自己如今的身体因即将崩坏而显得虚弱,但对付亚尔兰足够了。
何处眠手掌一翻将灯笼背在身后,双手已然多了两柄有着倒刺的短剑。
他身影一晃,整个人竟在一瞬间出现于亚尔兰身后。
双剑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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