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恐惧,你永远无法克服,但你必须学会克制。
我懦弱,我胆怯,我没资格成为一名剑士。
我害怕,我恐惧,我不配坚持自己的信念。
谢疾隐躺在草地上,他没有说话。
他的内心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之中。
他一直以为手无寸铁的人一定是需要保护的弱者。
他也立志要为弱者挥剑。
可是今天偏偏出现了亚尔兰这样一个人。
他是恶人,他伤害手无寸铁的人。
可当他也成为一个手无寸铁的人时,自己又能否愿意为他挥剑。
他不清楚自己该做出怎样的决断?
更重要的是,自己杀了他。
自己杀了人,而且是永久夺去了一个人的生命。
自己践踏了别人的生命,自己杀害了一个无力反抗的人。
自己有罪,自己死后一定会下地狱的。
谢疾隐拿出玻璃球,这是亚尔兰的遗物。
在月光的照耀下,他看到了玻璃球内部隐约闪动的微小文字。
似乎是两个名字还有一个十分拙劣的图案。
笨蛋亚尔兰,傻瓜诺薇雅。
图案大概是心形,这个图案粗糙的完全不像是心的形状,更像是什么小孩子信手涂鸦的成果。
这个叫做诺薇雅的人,一定是亚尔兰的恋人。
因为自己,他们再也无法团聚了。
从此天人永隔,犹如参商。
人为什么一定要相互加害呢?
亚尔兰伤害那些旧民。
自己伤害亚尔兰。
这样的循环何时才是个了解啊!
老天爷啊!这一切真的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谢疾隐仰天长叹,今夜没有星星,只有孤单的月光照耀着自己。
老天爷啊!你倒是回答我啊!
“您感到哀伤吗?”
邱幻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谢疾隐身边的,她望着脸色沉重的谢疾隐,在他身边缓缓坐下。
“不,我只是觉得有些......无奈......”
没错,无奈......
谢疾隐发现自己无法改变这一切的根本原因,是自己没有力量。
如果自己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那么一切都可以自己掌握。
自己可以救下那些旧民,自己可以不受何处眠威胁。
可现在的自己不过是一个无力改变现实而自怨自艾的弱者......
“您很勇敢。”邱幻的话对谢疾隐而言有些模棱两可,他将目光投向邱幻,看到邱幻的脸上浮现一丝憧憬,仿佛想到了什么。
“我勇敢?我只是一个什么都做不到的弱者,哪来的勇敢......”
“我听柳小姐和凌先生讲述了您今夜所遭遇的一切,那些应该都是您和谢小姐告诉他们的,我相信那些都是准确无误的事实。当您面对可以在一瞬间便杀死数百人的敌人时,您可以挺身而出。这不恰好证明了您是一个勇敢的人吗?”
邱幻看着谢疾隐,她眼中流露着些许异样的目光,那不是一种惊异,也不是一种厌恶,而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情绪。
就好像见到了久别的故人一样......
“您做事情的时候想到了旧民、亚尔兰先生、谢小姐,却从未想过您自己会因此陷入怎样的困扰中。”
谢疾隐心中一颤,邱幻所说的话是他从未想到过的。
不顾自己安危也要帮助别人......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
应该是在风车镇的时候吧!
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或许是对挺身而出救了自己与谢灵隐的大叔进行的效仿罢了。
可自己的所作所为也能叫做帮助吗?
自己没有大叔的实力,自己一心想要帮助别人,却到头来谁也救不了,以至于自己连性命也难保。
算了!这些不过是自己的事情,告诉邱幻只会让她为自己担心,倒不如说些别的岔开话题好了。
当他把目光转向邱幻的时候,看到邱幻的表情,他突然有些愕然。
“怎么了?一副见到老朋友一样的表情?我们从前在横江市以外的地方见过?”
邱幻这是怎么了?一直盯着自己看,好像自己是她好多年没有见面的老朋友一样。
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不禁让他有些脸颊发烫,全身上下都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如果有,那一定是前世。”
邱幻的话让谢疾隐不禁一愣,随即他摇头苦笑。
前世?这世上哪有什么前世?
就算真的有前世又能如何?
如果前世作恶,这辈子就能从善的话,那‘恶人’在这世间就是一个传说而已。
“夜已经深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谢疾隐起身准备和邱幻一起离开草地,返回柳诗儿的家中。
可邱幻并没有接受谢疾隐的邀请,她继续抱膝坐在草地上,看着璀璨的星空说道。
“我想继续看一会儿星空。”
谢疾隐本来有些担心邱幻的安全,后来一想到这里距离柳诗儿的家并不远,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他便安心的回家了。
谢疾隐走后,邱幻继续看着天上的星星,而一个男人的声音则是从一旁的树顶传来。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这声音沉稳坚定,让人一听就能对其产生一种信任感。
“或许是吧!”邱幻看着星空低语道。
“抱歉,之前在公园我没有救你。我当时因为一些事情被缠住了,没有来得及救你,我食言了。”
一个年轻的男人从树顶跃下,他有着一张如同峥嵘山峰般坚毅的面庞,两道剑眉透着足以直视一切危险的决心,他就像是一柄剑,一柄坚不可摧却又无坚不摧的利剑。
“毕竟,那时候我答应过‘他’了。”
“十年后的今天能够再次看到‘他’一切安好......我心里很高兴......”邱幻依旧注视着星空,仿佛那里有着她无法忘记的某个人,她喃喃的说道。
“我多么希望再有往昔的岁月,像过去您在我身边的日子,那时您的光照在我的头顶,伴我走在黑暗中,长路漫漫,我不曾感受到孤独,而您的背影让我不再畏惧迷途......”
年轻男人听到这些类似于祈祷般的话语,他一言不发的站立在邱幻身边,目光看向谢疾隐离去的方向。
“为何不留在他的身边?”
“我害怕。”
“害怕什么?”
“他就和从前一样,为了别人的安危而不顾自己,我害怕他会像从前那样......铁先生,我一面希望他像从前一样坚持自己的信念,一面又希望他能平安无事的度过一生,明明是两者不可兼得的事情,我却自私的希望他将两者都加以实现,这怎么可能?”
铁云封没有做出任何回答,虽然他的心里早已知晓答案。
邱幻,只是将谢疾隐当做‘那个人’罢了。
她无法将谢疾隐与‘那个人’区分,因为他们有着相同的信念,而谢疾隐更在某种程度上是‘那个人’的‘继承者’。
或许谢疾隐今后真的会成为‘那个人’一样的存在,并陷入与‘那个人’一样的结局......
明明知道谢疾隐不是‘那个人’,却把谢疾隐当成‘那个人’......
邱幻如今无法面对这一切,她选择离开谢疾隐。
但只要她的心里依然认为谢疾隐就是‘那个人’,哪怕这种想法只拥有一丝,那她想通一切后,一定还会回来的。
可对铁云封而言,谢疾隐永远不可能成为‘那个人’,‘那个人’是无法用任何生命来替代的存在。
距离铁云封八百米外的一片小树林中,身材高挑的女性嘴角衔着一片绿色的叶子,一脸厌恶的望着铁云封身边的邱幻。
“我还以为那个柔柔弱弱的邱幻离开阿铁身边后就不回来了,没想到她竟然又回来了!真是气死我了!放电妹!放火妹!你们两个快去把那个邱幻赶走!我再也不想见到她了!”
女性踢了踢一旁的两个女孩,差一点把她们从树上踢下去。
这两个相貌无二的女孩有着灵动的大眼睛,眉目间透着一种秀气,如果说女孩子是用水制作的,那么她们两个一定是用山间最清澈甘美的泉水制作的。
区分她们两个的唯一方法就是看马尾辫的方向,马尾辫稍微靠左的女孩带着一个白色火焰形状的发卡,马尾辫稍微靠右的女孩带着一个黑色闪电形状的发卡。
共同之处就在于束起马尾辫的都是一个小王冠模样的发饰,就好像马尾辫与头部的交汇处戴上了一个王冠,再配上之前的形状古怪的发卡,让人不禁感到俏皮中多了一丝庄重。
“叶子姐!你之前在公园那里纠缠会长,导致邱幻姐平白无故挨了一顿打,会长心里已经很不高兴了,你现在这样岂不是要让会长大发雷霆吗?”
这对姐妹一人一句话,竟然完全分不出他们声音有什么区别。
如果单凭声音的话还以为这段话是一个人一口气说出来的呢?哪里能想到这是两个人一人一句说完的。
“阿铁从来都没有对我大发雷霆的......看来之前我确实唐突了,不过我好像没什么错啊!”
女性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最终点点头,显然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放电妹!放火妹!那你们就去警告那个邱幻,不许再靠近阿铁十步之内!”
“不要踢!不要踢啊!明明是会长主动靠近的!”
随着‘啪咔’一声脆响,脆弱不堪的树枝最终折断了......
三道身影从树上坠了下去......
圣屠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