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章：凋零红叶

——战争是一种艺术，有的名垂千古，有的遗臭万年。

玩家历250年5月24日，时间00:40......

雨越下越大......

大自然是不会吝啬雨水的，它毕竟没有人那么狭隘......

雨水一次又一次洗刷着血染的大地......一次又一次洗刷着人类的罪孽......

街道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一眼望不到尽头，如殷红的地毯般铺满长街......

谢疾隐不明白，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会让这些人舍生忘死的去实现，难道他们所寻求的目的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吗？

他站立在雨中，即便全身湿透也未曾感受到那侵入身体的寒意，只因他的身体早已因寒冷而麻木。

不过，他是幸运的，只是身体因寒冷而麻木罢了。

可很多人却连心都彻底麻木了......

“小弟，是不是感到很难理解？”方云笈从衣袋探出头，打断了谢疾隐的思绪。

“我......从未见过这种景象......”谢疾隐本能的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亚尔兰杀死的那些人，可他根本做不到。

那些记忆就像是无法抑制的喷涌泉水一样不断在脑海浮现，所以他的这句话有些言不由衷。

明明不是第一次见到，却说是第一次见到。

人，总是喜欢自己骗自己。

“小弟，习惯就好了，这种事情每天都在发生，我们无法改变。”

方云笈见过太多的大风大浪，也见过太多的杀戮与血腥。

她深刻的明白一个道理，利益冲突所引起的战争永远不会离开人类的世界，它会像梦魇一样缠绕在每个人的身边......永无休止。

“或许这场战争可以被阻止？”谢疾隐抱有一线希望，他仍然相信只要双方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一谈，或许这场战争就可以被避免。

“就算阻止了这场战争又能如何，人类的战争早已遍布整个历史，没有人能够阻止每一场战争的发生。”

方云笈看着一脸无奈与愁苦的谢疾隐，她很想安慰谢疾隐，但她知道战争不会因为安慰而消失。

只要还有战争，就注定还会有人度过这种不眠之夜。

就像今晚一样......

当谢疾隐推开一家商店的大门时，房间内早已是一片狼藉。

战争所带走的不仅仅是人类的生命，还有世界的秩序......

因为北极星与敌对势力的战争，很多人借此时机打劫商店，这家商店的主人就是其中的一个受害者。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家商店的主人应该是为了活命而逃走了（也可能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商店被洗劫一空），不过谢疾隐并非打算从这里带走任何东西，他只是想避一避雨。

这场雨太大了......伴随着扑面而来的大风，就算在风中踏出一步都变得极为困难，只要一开口就会有数不尽的风灌进自己口中，这种情况下冒雨赶回去并不明智，甚至可以说很危险。

因为来自其他玩家的敌意比天气更加危险......

谢疾隐关上门，目光打量着小商店内的一切，最终停留在从门口至柜台的点点血迹上。

血迹还是新鲜的......有人在商店内......

方云笈朝着柜台的方向一个劲的点头，示意那里有人。

谢疾隐拔出黑暗星辰，缓缓靠近柜台后面。

方云笈挥手制止了谢疾隐走过去的举动，然后用小手做了一个劈砍的姿势，示意谢疾隐直接一剑斩下，这样避免了走到柜台后暴露在对方面前的危险，可以直接一击毙敌。

谢疾隐摇了摇头，显然不认同方云笈的想法。

他继续选择靠近柜台后面，他知道自己拒绝了方云笈的提议就意味着自己必须冒一些风险，但他更相信对方未必是自己的敌人。

用善意的心去看这个世界，看到的只有善意。

有时候我们眼中所谓的丑恶，追根究底不过是因为我们有着一颗丑陋的心罢了。

谢疾隐已经不想再希望有人死在自己剑下了，尤其是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人......

他放下手里的剑，他已经看到了柜台后的人。

一位闭着眼睛陷入昏睡的女性玩家......

她赤着双脚蜷缩在柜台角落，左脚前端满是血迹，而且谢疾隐在她的左脚上并没有看见拇趾。

断了一根脚趾吗？

穿着的白色衬衫破了一个窟窿，依稀可以看到她腰间纹着的图案，那仿佛是燃烧的赤色枫叶。

谢疾隐对纹身没有什么研究，他也不喜欢这些东西。

他只是单纯的觉着女孩腰间所纹的赤色枫叶很好看，没有那种新潮张扬，多了一种质朴纯粹。

“她怎么了？”谢疾隐知道女孩昏睡过去了，但他却还是明知故问。

女孩并没有邱幻漂亮，但谢疾隐总觉得这个女孩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在令自己担心着她。

如果没有那赤色枫叶，或许谢疾隐只会用最平常不过的目光看待她，自然也就没有这种明知故问的情况了。

方云笈仰过头看了看谢疾隐，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大概是因为太过疲惫而睡着了，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她受了伤，我这里有生命恢复药水，可以缓解她的伤情。”谢疾隐取出生命恢复药水走向女孩，而方云笈则是重重敲了他胸口一下。

“你救了她也未必会达到感激，你又不知道对方实力如何，万一对方被你救醒后反过来对付你怎么办？”

“那也不能见死不救啊！断了一根脚趾肯定很疼啊！”谢疾隐不顾方云笈的阻拦，可当他走到女孩身边的时候，女孩却缓缓睁开了眼睛。

当她看到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的时候，她本能的伸手去拿自己的武器，可因为刚刚睡醒还不太适应，她并没有拿到自己的武器，也就是这一刻谢疾隐才注意到女孩右手只有四根手指，小拇指处的断口极为整齐，应该是被人用利器割去了小拇指。

女孩抓到了自己的武器，一柄已经卷刃的小刀。

是什么时候......女孩流露出一丝苦笑，自己竟然连匕首什么时候损坏的都忘记了，

她把匕首丢到一旁，一脸平淡的将手伸向衬衫口袋。

谢疾隐心中一凉，他开始担心女孩会不会从口袋里拿出手雷之类的东西和自己同归于尽。

但愿对方没有把自己当做敌人......

自己真的不想再杀人了......

可女孩从口袋里取出的却是一张名片，她把名片递给谢疾隐，伸手接过谢疾隐手中的生命恢复药水。

谢疾隐看着名片上的内容，然后又看了看将生命恢复药水倒在伤口处的女孩，他觉得这是一个令人感到难以置信的家伙。

名片上赫然写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名字，一看就知道是手写的。

只是可惜这张名片已经被水浸泡的破烂不堪，就连那个名字也只能看清一个‘枫’字。

枫......不知为何，谢疾隐对这个字格外有感触，仿佛自己与女孩此时不是在城市废墟间而是在红叶枫林之中。

他把名片递给女孩，女孩看到名片的名字被水泡坏后，无奈的摇摇头，然后朝谢疾隐介绍着自己。

“既然泡坏了，那就只有用语言介绍了。我叫章散（四音）枫，是一个什么都做的‘万能工’！很高兴认识你，你这么可爱一定是男孩子吧！如果不是你，我恐怕就要永远睡在这里了！”

可爱的男孩子......虽然谢疾隐感觉这个形容自己的说法比较奇怪，但姑且认为对方是在夸自己吧！

“如果有什么委托的话，只要付钱什么都可以做！前提是不违背我身为女性的身体健康与人格尊严。”

可当谢疾隐一个劲的摇手表示拒绝后，章散枫原本被调动的情绪突然低沉了下去。

“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不要再打打杀杀的了。”

谢疾隐认真的看着女孩的眼睛，说出了他心中对女孩唯一的期盼。

方云笈沉默不语，她看得出来谢疾隐天生心善，可在这世上心善又有什么意义呢？

善，不过是人类行凶作恶的黑暗历史中仅有的一丝火光罢了！

如同太阳升起就注定要落下一样，这微弱的火光早晚也会熄灭在永夜的黑暗之中。

“好吧！看在你这么认真的份上，我就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不过也不是我要打打杀杀的，我完全是被误伤的。”

章散枫一脸无辜状，完全看不出她现在的样子像是一个伤者。

随即她在商店内四处翻找着自己需要的东西，这是她昏睡之前就想要做的事，只是可惜还没做就睡着了。

“你在找什么东西吗？”谢疾隐有些不解。

“我在找一双鞋子，我的鞋子在逃跑的时候丢掉了，如果没有鞋子的话，碎玻璃还是要继续扎我脚！”

章散枫晃了晃自己断了拇趾的左脚，一脸惋惜的样子。

“可怜的脚趾，伴随了我好多年的说，如今不知道被我丢到哪里去了，真可惜！”

对于从未经历过惨烈厮杀的谢疾隐而言，这句话无疑触动了他的心。

他帮助章散枫找到了一双鞋子，这家商店的特点就在于你总能在里面找到你需要的东西，毕竟商品要保证齐全一直都是零售业的宗旨。

当章散枫坚持要离开的时候，谢疾隐无可奈何只能目送她离去。

自己必须要返回柳诗儿的家里，所以无法跟随章散枫去完成章散枫那自称是要征服星辰大海的梦想。

看着章散枫离去的背影，谢疾隐觉得这也是一个坚强的人，一个断了一根脚趾与一根手指仍能笑着面对现实的人。

已经疲惫的方云笈打起了呵欠，她用惺忪的睡眼看着谢疾隐。

“小弟啊！你还真是心好，换做别人，说不定就一刀砍死她了。”

“为什么？”

谢疾隐苦笑表示无奈，他不明白为什么换做别人就要杀死章散枫。

“杀人还需要理由吗？尤其是对素不相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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