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章：战争领主

——人之将亡，必先疯狂！

拔地而起的巨人，无法用言语描述它的高大。

了无牵挂的女性，无法用言语诉说她的渺小。

一个是没有生命但却被强迫赋予生命的存在。

一个是拥有生命却自己选择放弃生命的存在。

石头经历的时间远久于人，只是它无法行走，无法表达喜怒哀乐。

人经历的时间与之相比，不过是沧海一粟，微不足道。

可是人能够行走于天地之间，能够翻云覆雨，能够移山填海。

能够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能够拥有自己的爱恨情仇。

与石头相比，人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在石头的世界中没有高低贵贱，人所拥有的一切它都没有。

可是千百年的风霜中，一代又一代人倒下了，它却依旧屹立在那里。

任凭风吹雨打，它依旧一言不发。

如果它一生就是注定要立在那里，慢慢被岁月侵蚀，直至消失。

那人的一生，又是为了什么呢？

诺薇雅回想着自己与亚尔兰的曾经，她不禁潸然泪下。

亚尔兰是勇者，他一心想要贯彻正义，保护手无寸铁的人。

自己是被称之为‘邪恶’的一员，是手上染满了鲜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为什么注定要被正义消灭的邪恶会喜欢上亚尔兰这个勇者呢？

大概是因为他那时的正义感吧！那是自己从未在其他人身上感受到的。

她曾试图帮助亚尔兰成为一个真正的勇者，真正贯彻正义的勇者。哪怕她是邪恶，注定会被消灭的邪恶。

“原来你有着这么凄惨的过去，那些人真是可恶！若是遇到我，我一定会好好教训他们的！”

“为什么！为什么我连这么几个小小的强盗都打不过！为什么！”

“我相信我做的是对的！我没有伤害无辜的人！那为什么所有人都说我有错！就因为我没有力量，所以我坚持正义就是错的吗？难道正义是只有那些强者才能去做的吗？不！那与我要打倒的人有什么区别！那只不过是将自己的正义建立于别人的血肉之上！”

那时候她沉默了，她很想告诉亚尔兰，在这个世界上力量本身就是一种堕落的代表。

力量越是强大的人，就越会以自我为中心。

正义的勇者与邪恶的国王往往是一种人，只不过是时间顺序的不同。

“亚尔兰，你想获得可以弘扬正义的力量吗？我可以帮助你，我之前欺骗了你，其实我不是普通人，我是黄金庭院的一员。”

她曾试图说服亚尔兰，使用来自她的力量。

那来自‘恶’的力量。

“不！我不同意！我不会用来自‘恶’的力量去坚持‘正义’！那是不对的！”

“可是除此之外，你有别的办法吗？看到那些恶人横行无忌，你想要保护无辜的人不受伤害，可是你没有力量，你什么都做不到！你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辜的人在恶人的欺压下坠入地狱，可你却无能为力！醒醒吧！亚尔兰！你这又是何苦！即便是‘恶’的力量，一样可以用来做‘善’的事情！”

“为了坚持我的信仰......必须使用背离信仰的力量......来维护我的信仰......好吧！只要能保护那些无辜的人！我不管你的力量是善也好，是恶也罢！我都愿意接受！”

可是时间仅仅过了几个月，亚尔兰变了，他变得了一个人。

“诺薇雅！看看吧！这些人欺压无辜的人！我把他们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我实现了保护无辜者的愿望！我实现了我的信念！”

“哦？你们这些人不自量力！也想与我为敌！”

“在正义面前，你们的恶意显得是何等苍白！”

“与我为敌的恶人们，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她明白了，那重复了无数次的剧本又一次在亚尔兰的身上演绎了。

“亚尔兰醒醒！你已经迷失自己了！你看看你杀的这些人！他们都是无辜的人，他们仅仅是因为不认同你的做法，你怎么可以把他们都杀了！”

“哈哈哈！诺薇雅，我是为了保护无辜的人，我的做法他们怎么可能不认同！他们不认同是因为他们是恶人！他们该死！”

“只要违背你意愿的人，都是恶人吗？亚尔兰，这已经不是你坚持的正义！你已经变了！你知道吗？”

如果将正义贯彻到极致，往往会发现一个可怕的结果。

极致的正义，就是邪恶。

“诺薇雅，我知道我已经变了，变得凶狠残忍，变得一意孤行，可你还愿意留在我的身边吗？”

“愿意，因为你是亚尔兰，不管你怎么改变，你都是亚尔兰。”

那时场景回忆了百遍千遍，可是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巨人一只手掠过荒野，锁定在了百米外以惊讶的目光看着巨人的谢疾隐三人。

三人武器出鞘，起身准备躲避。

汹涌的力量阻拦在了他们面前，正是赛琳娜的龙爪。

赛琳娜双手按在地上，比之前更加粗大的龙爪跨越了黑色风暴组成的漩涡，跨越百米的距离与巨人的手掌撞击在一起。

撞击产生的气浪几乎要将谢疾隐三人彻底掀飞，谢疾隐将黑暗星辰顺手插在一棵树的树干上，可是转眼间这棵两人才能合抱的树便已在气浪的冲击下拦腰折断，他不得不长剑插地，这才停止住被气浪掀飞，即便如此，长剑所插的地面依旧划出了好长一条剑痕。

他看了看另外两人，杜月飞的神色惊骇不已，而慕容暗夜的脸上更是涌现了一丝阴云。

这一击的威力居然如此恐怖，以至于谢疾隐都不敢肯定‘月盈之星佑’能否抵挡这么强的攻击。

“啊！”

赛琳娜大喊一声，身体猛然蹿起，她提起拳头，一拳打向离她还有一百米距离的岩石巨人。

一只龙爪破土而出，自下而上抓住了这个百米之高的岩石巨人头部，随即向后猛地按下。

这巨人硬生生被龙爪迎面按倒在地上，大地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仿佛天地都在颤抖。

赛琳娜的龙爪仿佛是有形之物，但却又如同幻影一般，让人无法推断其究竟是实体还是幻象，甚至在某种意义上，这手臂的实体其实是幻象的具现，所看到的不过是无形的手臂呈现出的外在形体。

巨人胸前的岩石蔓延出两条石头手臂，握住了龙爪，随后向后一抛。

赛琳娜竟是感到身体不自觉地飞起，朝着巨人的方向落去。

她在半空调整身体，左手猛地一拉，同时用力向前推去。

巨人的头被龙爪拉起，然后又重重砸向地面。

她亲眼看到巨人身上有碎石掉落，但是那些掉落的碎石很快又自动复原到巨人身上。

“没用的！这巨人有着奇怪的恢复能力！就和诺薇雅之前那诡异的能力一模一样！”

站在岩石巨人心脏位置的基兰连开数枪，可是每一枪打在岩石巨人胸前都会产生细微的伤害，随后这伤害就会立刻恢复。

岩石巨人的头部一次又一次被拉起，然后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撞击地面的动作。

“那就一直打！那女人就在里面！这么高强度的攻击，就算石头能抗住，我就不信她也能抗住！打不死她！我也要累死她”

两个人的声音在彼此的脑海中浮现，赛琳娜一口咬在自己左手，随着她身体从半空缓缓落回地面。

流出的鲜血溅落在地面上，一声威严的咆哮从天际传来，这声音响彻每个人的耳朵，让人听了便永生难忘。

“你疯了！居然解放隐风之龙超过75%的力量！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基兰的警告显然被无视了。

天际凭空浮现一只龙爪，比之前任何一只都要巨大，这只巨大的龙爪足以将整个巨人抓起来。

这只巨爪撞击在巨人尸体上，几乎要将它彻底捏碎。

天空顿时被乌云笼罩，周围数平方公里内，撞击声所及之处，建筑物的玻璃尽数碎裂，树木折断，岩石崩碎，强烈的气浪横扫四周。

所有人都急忙伏地，但依然有很多人被气浪卷起，消失于烟尘之中。

这景象宛如台风过境，海啸来袭。

可是在这惊天动地的战斗中，岩石巨人依旧毫发无损，准确来说是它自身的修复速度远远快过受到伤害的速度。

在这灾难之中，距离巨人最近的基兰反倒是毫发无损，他原本就苍老的脸上更是多了几丝皱纹。

诺薇雅的力量远远超乎他们的预估，连解放了75%的隐风之龙都无法击败她，他们需要增援！

巨人挣脱了龙爪控制，缓缓站起，在这天地之间仿佛没有什么是它的对手，它保护着在这岩石覆盖的心脏下那个了无牵挂的诺薇雅，帮助她完成她的最后愿望。

为亚尔兰复仇。

谢疾隐也好，日冕圣座也罢！都不可能阻挡这岩石巨人的复仇！

都不能阻挡这由七贤者制造的怀表‘无尽长夜’与‘紫炎杯’结合的力量！

可事到如今，任何支援也不可能马上到达！难道这场战斗真的要以己方的败北告终吗？

突然整个风向标区域的天空都被染成了黎明的金色，一道耀眼的光芒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从那天空中急速下坠，照在了岩石巨人的心脏上。

这道光芒贯穿了岩石巨人，岩石巨人轰然碎裂，化为齑粉消逝在原地，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只剩下那岩石的粉末随风飞舞。

这道光芒贯穿巨人心脏后，最终坠落在地上。

基兰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着突然出现的异象，只要在日冕圣座就不会没有听过这异象的由来！

哪里有战争就会在哪里出现的圣徒......

战争领主！

他声嘶力竭的朝着周围呐喊着，就好像疯了一般。

“战争领主来了！我们还没输！”

这时两个人影浮现了在岩石巨人破碎后四散的尘埃中。

一个是白袍人，兜帽遮住了她的脸，别人无法看清她的面容。

一个是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诺薇雅，她已经开始七窍流血，只是眼睛死死地看着眼前的白袍人，想要在死前看清这个人的脸，战争领主的脸。

她很清楚，属于自己的审判降临了......

随着战争领主踏住诺薇雅额头的脚猛然发力，诺薇雅的头被踩进了泥土之中。

泥土被染成了红色。

从这一天起，世界上再也没有叫做诺薇雅的玩家了。

直至死前，她手里依然紧握着那枚一文不值的玻璃球。

对她而言，这玻璃球......

无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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