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章：黑铁金匙

——有些人总是被我们选择性忽略，无论是我们的亲人还是敌人，都是如此。

玩家的世界充满了血腥，今天还活蹦乱跳的人，指不定明天就倒在了血泊里，正所谓人生苦短，很多人才会选择醉生梦死的生活。

在玩家世界的各个地方都可以看到很多玩家无所事事，一天到晚四处闲逛，很多公会虽然说起来是个组织，其实说白了也没什么远大的目标，成员基本上都是在混吃等死。

可能说起来很难听，人的一生基本上就是这个样子，所谓的生活也不过是混吃等死的另一个说法罢了。

所以，在这种大环境下，即便是死水城黑铁皮酒吧也无法例外。

黑铁皮酒吧的格局和其他地方是不同的，虽然一切都十分简陋破旧，可吧台却总是被店长擦得要发光一样，由此可见这吧台和店长一定是渊源颇深。

吧台上放着苍樱酒，一种很好看但很难喝的劣质酒，死水城的玩家们闲来无事就会花上些小钱来这里买酒喝。

这种酒其实难喝的要命，但喝着喝着也就习惯了，这个世界上其实没有什么事情是人所不能习惯的，如果有，只能说明你还要慢慢习惯才是……

因为酒吧内缺少椅子，玩家们便零零散散的靠在一旁墙壁处喝酒，如果肯多花一些钱，还可以点上几杯好一点——至少没有掺这么多水的酒而且还加了一些冰元素结晶（这有什么用？），不过因为苍樱酒的品质已经够烂了，以至于玩家对黑铁皮酒吧的印象停留在‘这家店就是这么差劲，能多花一金匙的玩家一定是傻子’的地步，根本就没人愿意多花哪怕是一金匙在这家黑铁皮酒吧。

只有那些科学院出身的人才会出于对酒吧往酒内放冰元素结晶而不是冰块感到好奇，继而点上几杯好一点酒来研究一下，仔细想来，添加冰元素结晶或许只是老板用来吸引别人花钱的手段之一吧！

黑铁皮酒吧平时都是一个死气沉沉的地方，在里面的顾客们总是自顾自的说话，根本没人能露出哪怕是稍微好看一点点的表情，只有林渊到店的时候才可以放肆的笑上几声。

林渊是唯一穿着科学院的衣服却从来只喝苍樱酒的人，他的身材一般，放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灰白脸色总让人感觉他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身上总是带着一些伤痕。

虽然他穿着科学院的白大褂，可衣服又脏又破，好像十多年没有清洗过也没有修补过一样，就如同一个落魄的科学家——甚至连科学家都算不上。

据说他曾经是中子星科学院的一个技术员，在中子星科学院垮台后，他改行当了一个赏金猎人——这种行业只要给钱就什么事情都做，往大了说叫‘赏金团’，往小了说就是个‘万事屋’。

因为既不是什么重要骨干，也不是什么科研精英，所以中子星的垮台对他而言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既没有人追杀他，也没有人抓他给别的科学院工作，他反而可以随心所欲的做一些自己以前就想做但却始终做不了的事情。

他和别人说话总是扯一些生涩拗口的科学知识，令人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因为他是科学院出身，所以别人就给他起了一个‘只会打嘴炮的啰嗦技术员’的绰号，可能因为这个绰号连起绰号的人都感到啰嗦，最后干脆就直接叫他的本名林渊了。

林渊每次来到黑铁皮酒吧，所有喝酒的玩家都会看着他发笑，说什么的都有，仿佛林渊就是他们醉生梦死生活中唯一的笑料。

“林渊，你脸上又添了新伤疤！”

他沉默不语，平静的来到柜台前。

“林渊，你那啰里啰嗦的嘴炮呢！快展示出来给我们看看！”

他依旧沉默，将脏兮兮的金匙放在吧台上，拿起一杯苍樱酒。

“老板，你知道你今天卖的这苍樱酒是什么做的吗？”

“和每天一样啊！不就是‘苍冬草’和‘樱霞果’吗？”老板满不在乎的斜了林渊一眼，心想有人买就行，什么做的关我屁事。

“呵呵，老板，你知道吗？你这酒里有剧毒啊！”

“你说什么？”老板一听这话，立时便要起身打人，满屋的客人也瞬间将目光齐刷刷的投向林渊与老板，虽然林渊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大伙明显都听到了他说的话。

老板见此情形，心中一惊，他可没在酒里下毒啊！这科学院落魄的癞皮狗肯定是哪根筋不对，这才来栽害老子！

他心中虽然愤怒，但脸上依然保持微笑，人有时候就是这人，面不改色就能想到致人死地的办法。

林渊目光扫视众人，不由笑了几声，继续说道。

“难道我说错了吗？你这酒的制作材料包含了‘白魔菱香’、‘碧石草’、‘铁红丹’、‘焰鬼心’等十几种剧毒之物，难道你还要抵赖吗？”

随后林渊如数家珍般的将每一种说出的毒物尽数进行了介绍，从每种剧毒作物的生长到习性都说的一清二楚，惊得在场众人额头冒出丝丝冷汗，心中不由得想到自己喝了苍樱酒这么多年怎么没注意到？听林渊的语气，难道是今天老板想来害他们？

更有人联想到自己一身行头价值不菲，怕不是这个老板得罪了什么人，打算临走之前捞上一票，这才选中了自己……

人群顿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议论纷纷，好像此时此刻才看透这个老板的阴险用心。

就连老板都惊得一身冷汗，脸上的微笑也不禁变得尴尬，这一刻他仿佛成为了众矢之的，所有人都用怪异甚至是敌对的目光看着他，更重要的是他竟然对林渊说的话却找不到任何言语来反驳。

在场众人紧张的询问林渊，希望他说出什么解毒的方法，更有甚者已经握紧武器，随时准备动手逼店长交出解读方法，也有人想到一旦毒发无救便找几个垫背的，管他什么有辜无辜！

林渊看着在场众人，喝了口酒放下酒杯说道。

“其实，刚才我是骗各位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所谓的白魔菱香是历史上原产自南大陆黄金海岸的苍冬草传到西部偏远的白银山脉时，当地人因其怪异的外形而起的别名。”

林渊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起身走向门口，继续说道。

“碧石草则是苍冬草传到南大陆东部‘落日群岛’后当地人给其别名，就和白魔菱香这个名字差不多，而铁红丹与焰鬼心则是樱霞果在东大陆南部和南大陆南部的别名。”

待众人回过神来，林渊早已走出大门，众人对林渊的欺骗大声呵斥，立时有不少人追了出去想要教训他，而老板则是长舒了一口气，释去了天大的重负。

在混乱中，亚斯汀也跑了出去，他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因为他知道林渊会去哪里。

果不其然，在半个小时后，他在死水城的边缘地带见到了林渊，他身上多了几道新伤痕——这或许就是他总是穿的破破烂烂且不断有新伤痕的原因。

“呵呵，这不是亚斯汀吗？你也要来打我一顿吗？”

林渊笑了笑，他腰间别着两支改装的微型冲锋枪，每一支都有着上下双枪管与前后双弹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他自己改装的。

背上负着一柄刀，而且腰后应该还有一支大口径手枪——亚斯汀仅仅是看他白大褂鼓起的形状就猜到了。

“我没你那么皮。”亚斯汀耸耸肩，他冲着林渊做了个无奈的手势。

“我只不过是叫大家多看看书，遇到问题的时候不要总粗暴解决，深入的动脑想一想终究不是坏事，假如因为你不知道这些作物的别名，我又碰巧知道，编了一些谎言来骗你，你也固然无法识别，而且还会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对我万分感激。”

“我没你那么高的智商，骗不了什么人。”

“呵呵，所以说啊！我骗了你，在别人眼里无非就是我聪明你蠢笨，人这种东西就是这样，骗人这种事情里从来不怪骗子，而责怪受骗的人见识浅薄，防范意识不深。”

林渊说到这里，脸上不禁浮现一丝苦笑，他转身指着远方。

“就像你说的，我皮了这么一把，估计在这里是混不下去了，是时候换个地方了。”

“如果不是早就认识你了，我一定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然而你肯定不是因为这个走的。”亚斯汀呵呵一笑，拦在了林渊的前面。

“说说看，你得罪了什么人？”

“不告诉你。”

亚斯汀闪开了一条路，目送林渊离去。

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虽然他和林渊也算有点交情，但他既不会向人们解释林渊的想法，也不会为此去做些什么。

人生就是这样，有时候看似有所交集，其实也只是彼此的过客罢了。

不过，这人究竟得罪了谁？要走的时候还要皮上这么一把？

亚斯汀倒是对此颇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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