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章：死职游荡

——你可以颠倒整个世界，但你永远无法摆正自己的身影。

塞巴斯蒂安走了......

但他留下了一个大麻烦......

一个自己一直想要忽略却注定要面对的麻烦......

在两个人的无声沉寂中，率先打破沉寂的是艾斯特、

“太渴了，你这里有水吗？如果有凉一点的橙汁就更好了。”

亚斯汀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艾斯特，所以艾斯特的话顿时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听不到我说的话吗？只能重复一遍了，你这里有水吗？要是有凉一点的......咦？你能听到啊！”

艾斯特还没有重复完自己的话，亚斯汀就已经端着一杯水来到了她的面前。

艾斯特眯着眼睛看着面前这个已经开裂的水杯，水在里面正一点一点的流出去，就好像人的生命一般缓缓流逝......

“抱歉......我拿杯子的时候......力气大了一点......”

亚斯汀并不是刻意将杯子捏坏的，他心里一直处于不安稳的状态，以至于拿杯子的时候也忘记了用力的轻重，这才令杯子被捏成了开裂的模样。

“我的出现就这么让你感到紧张吗？我们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你究竟在紧张什么啊？”

艾斯特端起随时都会裂成两半的水杯，喝了一小口水，然后继续吃着亚斯汀的汉堡。

“你知道我是谁吗？”亚斯汀低沉着声音问道。

“一个活着的玩家。”

“不，我是说我的身份......”

“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体力劳动者。”

虽然亚斯汀知道艾斯特完全没有理解他话里的含义，但亚斯汀又不得不承认，他竟然无法反驳艾斯特的话......

“我是指......我的名字。”

亚斯汀探过头，盯着艾斯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以及这个名字所做过的事情。”

“亚斯汀。”

艾斯特的眼睛直视着亚斯汀，然后轻咬了一口汉堡说道。

“杀死了艾鲁特的人。”

随着一声悔恨的叹息，亚斯汀站直身子，看着这个个子比自己矮很多的女孩，低声道。

“是我杀死你的兄长。”

“我知道。”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一天一定会到来的......”

两支手枪被放到了艾斯特身旁的桌子上，正是卑鄙者的通行证与高尚者的墓志铭。

亚斯汀如释重负般的面对着艾斯特，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闭上眼睛说道。

“你杀了我吧！”

多么熟悉的话语啊！

亚斯汀现在终于明白当初艾鲁特临死之时说出这句话是何等的心境了......

说出这句话意味着亚斯汀预见到了自己接下来的结局，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他也不例外......

虽然艾斯特比自己想象的要平静，但杀兄大仇是不可能不报的......嗯？怎么回事......

亚斯汀感到身上突然被塞了什么东西，那熟悉的感觉正是自己的双枪。

他急忙睁开眼睛，发现艾斯特已经和自己擦肩而过，而自己放在桌上的双枪已经被她归还了。

“你不杀我？”

“为什么要杀你？”

“报仇。”

“杀了你，报了仇，艾鲁特就能复活吗？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么杀不杀你和报不报仇对我而言又有什么区别呢？”

艾斯特的话让亚斯汀沉默了，他没想到艾斯特对此看的这么通透，通透到让他都感到丝丝悲凉。

艾鲁特明明是个好人......

自己却杀死了他......

“对你而言，你所渴望的死亡只是一种逃避。”

吃掉了汉堡的艾斯特环顾这个简陋的房屋，她坐在亚斯汀的床上，将鸟笼放在床头，然后闭上眼睛顺势倒下。

“今后我就住在这里了。”

这么快就睡着了？

亚斯汀看着一动不动的艾斯特，他不明白为什么艾斯特能如此平静的面对这一切，难道因为她很久没有见过艾鲁特所以对其已经淡忘了吗？

还是说她并非真正的艾斯特......

艾鲁特已经死了......自己无法验证艾斯特的真假......

海王星科学院蟹机关把这样一个人送到自己身边究竟是什么意思？

自己身上难道还有什么值得他们图谋的东西吗？

就算有的话，以那个塞巴斯蒂安的实力难道还强抢不到？

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亚斯汀眯起眼睛，陷入了思考......

“所以说，这就是你一进来就给我的送餐服务打了差评的原因？”

两缕白发从脸侧垂下的男人一本正经的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亚斯汀，他的目光挪到了墙上的评价栏，上面赫然打着一个大大的红叉。

“你知不知道在整个死水城最重要的就是信誉......”他指着评价栏说道。

“我从不知道在死水城这东西这么重要。”亚斯汀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才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你一个贼要什么信誉，送餐不过是你的兼职，你的本职可是贼。”

“别一口一个‘贼’的叫我！请叫我游荡者！”

亚斯汀突然一脸郑重的看着卢卡斯，询问道。

“能告诉我区别在哪里吗？”

“你赢了......”

卢卡斯垂头丧气的拿起他那宝贝战锤在手中摆弄起来，他一面擦拭着战锤，一面对亚斯汀看也不看的说道。

“你这个家伙一向会惹些别人都避之不及的麻烦。”

“在见到那所谓的雇主之前，我根本不知道雇用我的是科学院的人。”

“好在雇佣你的只是科学院的人，而不是科学院。”卢卡斯若有所思的说道。

“毕竟只是塞巴斯蒂安雇佣你杀死了博特列，而不是他背后的海王星科学院。”

“那个塞巴斯蒂安的实力很强，被他盯着就好像被一条蛇咬着不放一般。”亚斯汀回想起自己和塞巴斯蒂安目光对视时的场面，心中仍感到一丝寒意。

“但他不想出面对付博特列，所以才雇佣了你，看得出他还是有顾忌的。”

“顾忌吗？”

亚斯汀喃喃重复道，他起身一口喝干了一瓶卢卡斯收藏的酒，然后从容离去。

卢卡斯一脸惊愕的看着亚斯汀，直至他走出大门才回过神来。

“亚斯汀！你X的！要走了还不忘喝我一瓶酒！那可是老子好不容易才偷......赚来的！”

朋友？这个词在死水城是不存在的。

只要利益足够，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可以立即背叛你。

信仰与利益的天秤之间，很少有人能够选择前者。

毕竟理想化的目标和现实化的目标在相比之下，后者明显比前者靠谱。

玩家的目光并不宽广，他们看不到长远的未来，只能看到短浅的现在。

因为，他们不确定自己能否活到长远的未来......

理论上比系统子民还要长命的玩家，实际上活的比系统子民还要短命。

他们真正在抗争的东西，是普通人永远不会理解的。

那也许是命运，也可能是秩序，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如果他们放弃了那些抗争的东西，他们或许便真的和系统子民没有区别了。

“抓住那个家伙！”

随着一声断喝，亚斯汀微微回头，一道旋风从自己身边呼啸而过，而三道人影则是紧随其后。

前面的人速度要胜过后面的三人，看来只要时间拖得下去，前面的人肯定能甩掉后面的人。

可追击者不是傻子，他们发现自己的速度不如对方必然会选择其他方式追击，比如——瞬间移动......

一道身影瞬间消失，随后突然出现在前面的人身侧，一把抓住那人的肩膀，将其重重摔翻在地。

“你想死还是想活！”

随着一声断喝，三件武器同时对准了倒地那人的周身要害，封锁了对方一切逃跑的路线。

这是和亚斯汀无关的事情，在死水城每天都要发生几起，他没那个兴趣多管闲事。

沉默......

被抓住的是个女人，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眼睁睁的看着远方。

是红B的人......真是个可怜的女人......

亚斯汀轻轻摇了摇头，他只用眼角余光瞄了一下那三个追击者的形貌便为那个女人下了死亡通知单。

红B是死水城出了名的恶棍，他有一个抓女性玩家的奇怪爱好，至于理由很简单，那就是他认为他需要一位妻子。

虽然他求婚的方式有点特别......但对方若是实力不济，即便不情愿也没有办法反抗他。

如果仅仅是需要一位妻子那就也罢了，红b这个家伙是一个暴力狂，经常殴打他的妻子，他的每一次‘家庭暴力’都会留下一具伤痕累累的尸体......

在前一秒，他仍然将对方当做妻子。

可世事难料，也许下一秒他就会将对方当做不共戴天的死敌。

亚斯汀曾经见过一次被他活活打死的‘妻子’尸体，那尸体从外观来看几乎难以被划分为‘人类尸体’，可以想象红B下手的时候已经完全把对方当做了仇敌，他就像是发疯的野狗一样要将自己看到的一切彻底撕碎。

不过这在玩家中也不是很罕见，在腥风血雨中摸爬滚打的玩家不知道经历过多少骇人听闻的事情，久而久之，那些精神障碍和心理扭曲之类的玩家也就让人见怪不怪了。

明明是自己强抢别人为妻，却还要残忍的杀死她们。

红B就是个疯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亚斯汀的目光继续朝前看着自己的路，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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