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章：死亡长眠

——虽然我的灵魂还在，但我的肉体已经死了。

风云变幻的天空，哪怕是一丝阳光都无法穿透那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黑暗乌云。

一面是元素与能量密布，火焰、冰霜、风暴与雷电形成漩涡进行着旋转，一身红袍的玛丽贝尔凌驾于天空之上，她左眼前有一个四元素形成的圆环，每一种元素构成了圆环的四分之一，正在缓慢的旋转——那大概是类似于瞄准镜一类的魔法吧！

而另一面是死亡与黑暗聚集，淡黑色薄雾构成的羽翼在艾斯特身后展开，她立于天空上显然没有玛丽贝尔那样闪耀夺目，但她却无疑给在场每一个目击者带来了巨大的震慑力——她是分解学派的魔法师。

魔法以学派作为分类，包括探知、构成、干涉、破坏、转移、控制、分解、塑造和平衡九个学派。

因为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存在可以同时精通所有学派所有魔法的魔法师，所以魔法师一般都是以一个学派的魔法作为主修，辅修一些其他学派的魔法（基本都是适用于各个学派的通用魔法）。

这其中玛丽贝尔是操控元素的破坏学派，瞬间冰冻、闪电风暴、剧烈爆炸等魔法效果单单是从视觉上带来的冲击就能让人心生畏惧，但这远远无法和艾斯特操控生命的魔法相提并论——人类真正害怕的不是那些看得见的攻击，而是那些看不见的攻击。

从艾斯特再度出现在战场上至今，玛丽贝尔已经使用了十几个魔法来对付艾斯特——然而一点效果都没有。

单从艾斯特应对自己攻击的魔法来看，对方掌握的魔法相当丰富，近乎于余弦级法师般的魔法能力，即便是同样身为余弦级法师的玛丽贝尔也不得不正视这样一个对手。

但对方既然具备余弦级法师级别的能力，为何会选择用传送门返回那个男人的身边？

玛丽贝尔的目光斜视着亚斯汀，如果对方直接将传送门开在自己身后完全可以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但对方却放弃了这个机会。

这样的举动犹如魔法初学者一般，完全不像是余弦级法师。

对方是怕自己留有后手，害怕用传送门偷袭遭遇自己的暗算，还是有恃无恐——觉得自己完全无法对其产生威胁......

从对方是死骸这一点来看，应该是后者可能性居多。

不找到死骸的命盒便无法彻底杀死对方，可想要找到死骸的命盒需要付出怎样的努力，玛丽贝尔十分清楚。

既然无法短时间内找到死骸的命盒，那就利用‘正负魔法制约’来应对。

对方作为死骸，一个充斥着‘死命力’的存在，从她变成死骸的那一刻起，所有‘正魔法’就注定与她无缘。

“默勒之羽，化为引导末光的三矢。”

“海泽之翼，变作驾驭微芒的七枝。”

“昂首仰望，照亮四方。”

“许以海神之枪历经重重战乱带来和平。”

“冠名天使之杖穿过层层黑暗创造光明。”

“箭所至，敌尽碎！”

——奥法维达·十光箭

天空中巨大的魔法阵浮现，就好像一个闪光的时钟被十条纹路分开，占据大部分面积的七条纹路很不规则，而占据小部分的三条纹路则是十分工整。

随着玛丽贝尔手指轻弹，魔法阵迅速消解，三条工整的纹路化作三道冰蓝色弧光掠过天际，而七条外形不规则的纹路化作七道碧绿色的弧光紧随其后。

十道光箭划着诡异的弧线，从十个不同的方向锁定了半空的艾斯特，从远处看去就好像有十个圆环将艾斯特套了进去。

亚斯汀在下面看的是目瞪口呆，他虽然对于魔法一窍不通，但最起码懂得看魔法的华丽效果（特效吸引注意力吗？），对方这么炫目的魔法肯定有什么不得了的厉害之处啊！

他之前亲眼看到艾斯特被半空中那么大一个光柱轰得灰飞烟灭，虽说转眼她就又出现在了自己身边......但足可以看出但凡和光有关的魔法都对艾斯特具备极强的克制力啊！

不然，之前那个全部都是火的魔法还有那个红袍女郎在天空丢的那么多魔法怎么会一点伤害也没有！肯定是这些魔法对艾斯特没有克制力啊！

反正不管对不对，亚斯汀现在心里胡乱给自己来了一番安慰，反正宗旨就一个——艾斯特必胜！

他相信艾斯特，因为‘艾斯特是魔法师’这一点是目前为止带给亚斯汀的最大震撼。

在他心里曾一度认为艾鲁特的妹妹大概什么都不会做——就和那些系统子民并无两样，但现实却是艾斯特实力比他要强得多，他在艾斯特手中可能只是个一合之将。

不过，艾斯特不会死......

一想到这里，亚斯汀突然悔恨起来，自己答应了艾鲁特要找到她的妹妹，然后保护她的妹妹。

可现实是，虽然艾斯特死了可以活过来......但毕竟死过一回了......

自己最终还是失约了......

天空中的艾斯特快速施法，她从命盒重生后以传送门返回战场暴露了三点——自己是死骸，自己受到‘正负魔法制约’的影响，自己的实力与对方旗鼓相当。

对方根据‘正负魔法制约’使用各种她难以抵挡的‘正魔法’，所以她的优势瞬间变成了劣势。

她低头看到了亚斯汀的眼神，那是一种落寞的眼神。

艾斯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感到落寞，她从成为死骸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与曾经活着的自己永别了，那些活着的一切，突然变得十分陌生——尽管她曾经活着，但如今她已经死了。

陌生......大概自己活着的时候也觉得这个世界十分陌生吧！

支撑着自己像生者般存在的‘死命力’带给身体的麻木不是和活着时‘生命力’带给身体的麻木一样嘛......

对自己而言，生与死其实没有区别吧！

死了就再也不用挨饿受冻了......

死了就再也不用风吹雨淋了......

死了就再也不用遭受打骂了......

——死了多好啊！

既不会感到饥饿也不会感到寒冷......

风吹在身上和雨淋在身上也不会生病......

所有人看到自己，他们的双手都会颤抖、口中发出惊恐的声音——他们再也没有不会对打骂自己了，因为对死者的恐惧已经占据了他们的内心......

可为什么亚斯汀会这么在意生死？

艾鲁特死了，他为什么要哀伤？

自己死了，他为什么要难过？

难道活着会比死了更令人感到宝贵吗？

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要想了......

亚斯汀不是个会长时间被悲伤缠绕内心的人——虽说他会不定时想起这些悲伤，但总比长时间沉沦其中要好得多。

他总觉得自己不应该傻站在这里，因为这除了会使得他变成攻击目标之外毫无意义。

魔法师的战争完全令他掺合不了啊！他对于魔法根本就一无所知。

在玩家世界的特殊能力有很多，魔法、神术、异能、咒术、灵术……当然，论及普遍性，还是技能掌握的人最多——谁让技能的学习起点这么低呢！

而在这些特殊能力中，亚斯汀就只掌握了技能——没错，他只是个什么特异天赋都没有的凡人。

因此他既没有选择帮助艾斯特，也没有选择围观，而是找了个无人的角落躲了起来。

有时候做事很冒险，有时候又选择逃避自保，十分符合流氓的逻辑。

可他刚找到一个无人角落的时候，突然感到空气变得阴冷起来，而那阴冷的源头正是天空中的艾斯特。

她周围环绕着三个魔法阵抵消着玛丽贝尔的狂轰滥炸，在如此猛烈的攻击下那魔法阵的光芒变得越来越暗。而艾斯特则是立于天空之上吟诵咒语，不知为什么，亚斯汀竟然可以清楚听到咒语的每一个字，仿佛用扩音器广播着来自天国的颂词。

“撒特提亚·塔迪安·希温琉萨玛端坐炼狱尖峰的一角。”

“巴弗利卡·耶米格·俄德基尔斯伫立深渊战场的一隅。”

......

“黑暗彼方，深邃无光。”

“幽冥形音，寂静回响。”

......

“那目光比众神更迷茫。”

“那言语比诸佛更悲伤。”

“那举止比群魔更绝望。”

“那心灵比世人更惆怅。”

......

“仰视永暗牢狱不可视的终焉点，询问你的姓名。”

“俯看永寂死水不可触的境界线，寻觅你的倒影。”

“环顾永冻山脉不可存的极限面，触及你的身形。”

“凝望永眠神殿不可能的诅咒体，呼唤你的亡灵。”

......

“有多少夕阳倒映昏黄。”

“有多少歌声诉说悲凉。”

“有多少鲜血染红战场。”

“有多少墓穴长眠死亡。”

......

玛丽贝尔感受着周围的阵阵阴寒，她判断对方此时此刻正在施放一个复杂的魔法，这冗长的咒语、复杂的手势足以说明一切。

自己现在也只有使用......

一连串的轰隆声在玛丽贝尔脚下响起，她和艾斯特几乎是同时将目光看向下方，剧烈的烟雾与灰尘在死水城蔓延了近两公里的长度，途中经过的建筑被尽数粉碎，在地面上生生开出了一条废墟构成的走廊，就像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将死水城横断——那是大地的疮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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