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章：万鸦蔽日

——你永远无法知道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里隐藏了多少的黑暗。

天阴沉的吓人，暴风雨仿佛随时都会降临，闪电不时从天空划过，偶尔还伴随着轰隆的雷声。

这是一座气势恢弘的教堂，从建筑风格和选材用料来看，这已经是很老的建筑了，起码有一千五百年以上的历史。在玩家世界像这么老的教堂基本都被破坏殆尽了，他们可不管这东西历史悠不悠久，只要看不顺眼就是一个字——毁。

在主厅边缘的小桌旁，神父正在整理桌上零散的文件。他看上去十分年轻，戴着一副厚重的眼镜，每整理几页便要重新推一推眼镜，大概是担心自己因为眼神不好而遗漏什么。

在桌子的一角放着一张卡牌，卡牌下方的数字是6，而内容则是一个站在地上的斗篷人头顶选悬停着一只黑色的巨手，那巨手张开仿佛要抓住这个看不清面容的斗篷人——或许他是被神之手选中的信徒，但神之手为什么会是黑色的呢？

随着一道闪电在一旁的窗子外闪过，风声伴随着雷声灌进了这寂静无人的漆黑教堂中，神父桌上的文件立时被风吹走，但卡牌在桌上依旧纹丝不动，也许有千斤重也说不定啊！

一只手迅速替神父将被风吹开的窗户推上，神父回过头看到的是一个穿着华丽黑色礼服的少妇，礼服肩部有着羽毛装饰，三条黑色的飘带从那装饰处向后散开。

头上有着一只黑色的蝴蝶发饰缀在左侧，漆黑如夜的眼眸中透着一种俯瞰苍生的高傲，她伸手将飞走的文件递给神父。

飞走的文件何止十几页，但她在顷刻间便将之汇聚到一处——拥有这种手法的人，总不会是普通人。

神父接过文件，在身前划着‘正逆卍十字’——那是黄金庭院的标志。

“谢谢。”

少妇并不多说什么，她目光在漆黑的正厅内扫视了一圈，然后将目光锁定在了正厅唯一的微弱光源。

那是一盏吊灯，但反光的既不是蜡烛也不是灯泡，而是二十二张环绕着吊灯的发光卡牌。

“团长，‘隐者’经‘卡巴拉通讯’发来信息，已确认炼狱天使落入莱维手中。”

神父无视了少妇，他走到吊灯下低头说道。

“此外，‘国王’与‘世界’已经抵达预定位置，随时可以开始行动。”

吊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神父已经在脑海中听到了团长的回复，而一旁的少妇唇角一动的微笑足以说明她也听到了那‘无声的话语’。

“那我这就去联络‘力量’与‘月亮’。”

神父行礼后转身离开，但他猛然停住了脚步——团长叫住了他。

神父一言不发倾听着团长的无声话语，然后郑重其事的点头。

“我明白了，‘恋人’那边的事情会时刻汇报的。”

少妇侧着头看神父走向小桌继续整理文件，她思索数秒后哼笑一声，仿佛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难道那件事就如此值得‘心兽’、‘黑骸’、‘冰柩’三位‘大人物’费心吗？诸神选民那里的事情可是只有我和‘血牍’操劳呢！”

少妇对吊灯看也不看，她言语中加重了‘大人物’这个词的发音，黑色的眼眸仿佛无尽的黑夜般足以将一切所见之物吞噬。

在短暂的沉默后，少妇开口笑道。

“什么我和血牍就可以顶他们三个人了？你是在开玩笑吗？”

沉默......

“我是来找你借几个人的，准确来说是全部。”

......

“为什么找你借？你的海蛇骑士团有空闲人手为什么不用呢？”

少妇的目光看向吊灯，紧紧锁定在了‘魔术师’那张牌上，抿嘴笑道。

“将炼狱天使交给一个叛逆......不，三个叛逆，然后用空闲的人手去对付他们，这就是你不愿借人给我的理由？”

整理文件的神父停下手里的工作，静静转过头看着少妇，出声说道。

“鸤翼，这是海蛇骑士团的计划，与白银长庭并无关系。”

少妇将目光转向神父，这位年轻的神父深蓝色的眼眸中透着一丝金芒，他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子就变得强势起来。

“终于开始说人话了吗？”鸤翼缓步走向神父，不，应该说借助神父身体显现的某个人。

“他曾是你手下得力的杀人机器，你本可以轻易将他铲除，可是你却放弃了绝好的机会，我很好奇，你究竟想做什么？”

“你的问题太多了，难道天祉级别的法师都对别人的事情这么好奇吗？”神父点燃了一支蜡烛放在桌角，照亮了桌上的卡牌。

“你一点都不像‘白咎’。”

“是‘白咎’不像我。”

鸤翼走到小桌边翻看着文件，她侧目对身边的‘神父’说道。

“给我一个不能借人的理由。”

“莱维是特殊的存在，他还不能死。”

“哪里特殊？头上长犄角？身后长尾巴？”

鸤翼需要一个不能借人的理由，如果‘神父’今天不能提供这个理由，那么她就不会再心平气和的同‘神父’说话了。

长久的沉默后，‘神父’开口了。

“暗蚀。”

“这个理由令我只能放弃借人了。”鸤翼微笑道。

“我去海狼骑士团借人吧！。”

“虽然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要我将海蛇骑士团所有‘序位骑士’都借给你，这是绝无可能的。”

听到‘神父’的话，鸤翼哼笑一声，转身走向教堂门口。

即将踏出大门的一刻，她微笑道。

“你玩的这么大，小心引火烧身啊！”

目视着鸤翼离去的背影，‘神父’沉默不语。

“火虽然能毁了人类自己，但也能令人类产生进步。”

伴随这句话，蜡烛熄灭了......

窗外的风越来越大，暴雨即将来临。

神父眼中的那一抹金芒迅速褪去，他继续整理桌上的文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目光透过窗外厚厚的云层，看着那阴的越来越厉害的天空。

伴随着一道耀眼的闪电，雨水终于降临了......

只是在闪电照亮神父身影的那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和神父重叠在了一起——看上去好像一个人形恶魔......

闪电不光照亮了他的身影，也照亮了黑暗的教堂中那坐着的身影。

“原来这就是你的真面目吗？”

“赫罗纳先生对这也感兴趣？”神父回头对着坐在教堂长椅上的身影微笑致意。

“情报贩子对任何东西都感兴趣，这是职业习惯。”长椅上坐着的人正是情报贩子赫罗纳，他不会永远呆在梦幻天堂，任何可以搜集情报的地方都会有他的身影，比如这座悬浮在天上的教堂。

“习惯吗？”神父微微一笑，他并不担心赫罗纳知道的太多，因为赫罗纳从一开始就坐在这里，但从鸤翼进来到团长从他身体中离开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情，赫罗纳都无法看到。

赫罗纳自始至终所看到的仅仅是自己在整理文件......

对黄金庭院而言，他们可以屏蔽掉任何他们不希望赫罗纳看到的东西，换言之——幻术无处不在。

“我能明显感受到，我的认知在刚过去的一段时间内被扭曲了，看来这里发生了什么不想被我知道的事情。”

赫罗纳是一个活了很久的情报贩子，‘活了很久’这个词意味着很多含义，比如他能感知到很多别人感知不到的事情。

“没什么，一些没有谈拢的条件而已。”神父继续整理着文件，他仿佛永远有着整理不完的文件来供他消磨时间。

“如果你们一开始没有和我谈拢条件，是不是还会有其他的办法让莱维得到炼狱天使？”

赫罗纳提供图纸给夏莉，这和海蛇骑士团有着直接的关系。

海蛇骑士团是希望莱维尽快获得炼狱天使的，至于目的就不为人知了。

“答案是肯定的，骑士团的实力想必赫罗纳先生有所目睹，我们要做的事情谁都无法阻止。”

“看来我选择与你们合作是明智的选择，我们彼此都可以从对方身上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赫罗纳侧眼看着神父的背影说道。

曾经在一百年前将世界搅得天翻地覆的黄金庭院所具备的实力令赫罗纳绝对相信——只要他们想做的，就没有做不到的。

如果有他们做不到的，那只能说明他们还不想做。

和这样一个组织合作是危险的，却也是回报丰厚的，当然前提是你得有命在。

“事实上，我们所能提供给赫罗纳先生的利用价值是无穷的，梦幻天堂只不过是我们所拥有的微末之物，就好像富翁钱袋中的一枚铜板。”

神父放下手里的工作，转过头看着赫罗纳。

那微笑的目光仿佛可以在刹那间夺取人的精神，瞬间洗脑之类的事情在神父面前似乎变得触手可及。

“可是赫罗纳先生，我们的合作是双向的。我们可以提供足够被你利用的价值，但你能够提供足够被我们利用的价值吗？”

赫罗纳脸色微变，他本能的避开神父的目光，因为透过那目光似乎可以看到人皮之下的非人之物。

可神父的声音依旧传进了他的耳朵，就算他眼睛看不到，那种震颤他心神的感觉也会随着声音传达至他的内心。

“赫罗纳先生，当你有一天无法继续提供可被我们利用的价值时......你懂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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