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验是值得尊敬的老师。
东大陆郁金香区域外围,清风森林。
一个穿着皮夹克的男人在森林中跌跌撞撞的奔逃着,他的夹克有很多磨损的破洞,上面更是染上了斑驳的血迹,有的血迹已经凝固,而有的则尚未干涸。
他面如金纸,右眼至嘴角处更是有一道长长的疤痕,显然是被利刃所伤,对方出手极为阴狠,这一刀几乎削下了他半边脸……
咻!
一枚长达十五厘米的钢钉从后方射来,男人闪身避开,未命中目标的钉子插在了一旁的树上,超过一半的部分死死的嵌进了坚硬的树干中。
但在这枚钢钉落空的同时,十余枚钢钉从林木间连续射来,男人不断纵身躲闪,可仍被三枚钢钉击中,其中第一枚击中了他肩后,第二枚命中了他的小腿,他的身体立时向前扑倒在地,第三枚钢钉无情的将他的左手钉在了地上。
男人咬紧牙关爬起,可他的左手在地上竟无法移动分毫,这钢钉仿佛长在地上一般!
只怕顷刻之间,追兵就会抵近!
来不及多想了!
没有手,也能活!
男人狠下心来用力一扯,生生将自己的左臂拉了起来,在撕心裂肺的痛楚中,他选择将半截血肉模糊的左手永远留在草地上……
他不敢拖延时间,按住自己血流不止的左手断处便开始快速奔行。
虽说是快速奔行,可他的动作仍是跌跌撞撞的,脚步虚浮,脸色极差,他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他的身影消失在森林中大约七八秒后,十余道身影从树林间跃至男人断手的草地上,目光警觉的盯着四周,为首的一人将目光直接锁定在了那一路滴落的血迹上……
“用幻术吸引我们,然后逃进了森林深处吗?”
少年推了推眼镜,俯身观察起地上的血迹。
他要细细的确认一番,保证这一次己方不会再被幻术迷惑,从而追错了方向。
“孤身一人凭借幻术及迅捷的速度与我们一群人纠缠了这么久,‘信客’的实力令人叹服,而他面对生死危机敢于自残求生的觉悟更是令人拜服。”
身穿银色轻甲的玩家扛着大剑,不由得赞叹着那名叫做‘信客’的受伤玩家,但这不合时宜的赞叹却惹来了同伴的不满。
“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在心里想想就好了,没必要说出来,又不会有人拿你当哑巴!”
歪带着棒球帽的年轻玩家一拳捶地,显然是因为没有杀死信客而感到愤怒。
他愤怒的目光却不是看向大剑玩家,而是看向一旁身穿黑皮衣的墨镜玩家,那玩家手中正握着满满一把钢钉,见棒球帽玩家看向自己,立刻选择扭过头去不看对方的脸,
一旁眼睛一大一小的玩家双手叉腰,挽起袖子的手臂上紫红色的血管根根鼓起,犹如患了什么恶疾一般,他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
“你的意思是一开始我没干掉他喽!他中了我的魔天血手印,死是迟早的事!”
“狗屁!你要是当初一掌打死他也就没有后来的追杀了!”摆弄着计算器的玩家斜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看着一个小丑。
“怪我咯?”大小眼玩家摊摊手,装出一脸无辜的表情。
“都别扯犊子了!”为首的男人愤怒的目光扫过身边的每一个人,恶狠狠的咬牙骂道。
“一个个别的本事没有!斗嘴扯淡一个比一个能耐!一天到晚就可你们**灌铅!你们知不知道你们面对的是个什么对手!信客的实力咱们有目共睹!如果今天让这狗X养的从这旮沓活着离开!有朝一日他卷土重来,咱们个个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众人沉默不语......
他说的没错......
玩家是记仇的,他们可以将仇恨牢牢铭刻在心里,然后用尽余生所有时间为之复仇。
玩家能够记住仇恨的时间是多久呢?
是一年......十年......还是一百年......甚至是一千年.......
只要自己不死,仇恨就不会忘记。
只要仇恨从未忘记,那么复仇的火焰就永远不会熄灭。
那信客心里一定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才会拼命想要活下去。
恐怕在他心里已经做好了用自己的余生来进行复仇的觉悟!
没有人可以用自己余生的全部精力防范一个不知什么时候会出现的仇人。
所以今天……信客必须死!
沉默不语的众人彼此对视,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古翔宇态度虽然不好,但他说的没错……
信客绝不能活着!
“苏泰!你个傻X呵呵的二愣子!看清楚了吗?是不是忽悠我们的障眼法?”古翔宇沉声问道。
眼镜少年苏泰细细的端详了一番地上的血迹,朝着古翔宇点了点头。
“应该不是幻术,他是真的朝这个方向跑了。”
古翔宇听着苏泰的话,脸上忍不住抽搐了几下。怒然朝着血迹的方向追去。
“你要是早这么说,咱们也省着脱裤子放屁了!”
信客跌跌撞撞的前进,越来越模糊的视线令他连路都要看不清了,他用仅剩的一只手扶着身边的树木大口喘气。
自己还不能死!
公会一千多人都死光了……
自己要是就这么死了,这个大仇就永远没机会报了!
盟约毁弃!
暗算偷袭!
下毒伏击!
叛徒投敌!
天地风云下的一手好棋啊!
自己要活着!一定要活着报仇!
他靠着大树,从口袋里拿出一瓶辣椒油淋在了断手处,强烈的痛楚令他头脑顿时清醒不少。
没想到自己最喜欢的佐料在关键时刻帮了自己啊!比那些叛徒可靠多了!
他扶着树继续向前走去,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自己要不惜一切办法活下去,然后用尽所有手段向天地风云复仇!
他看到前方隐隐有什么东西倒在一旁,虽然情况不明,但他还是选择硬着头皮靠了过去。
不管那是什么都不会比身后的追兵更可怕,即便真的有什么可怕的东西,直接杀了就是!
当他靠近那倒下的东西时,发现那是一棵粗壮的大树倒在地上,树上有一个巨大的洞,里面足可以坐下好几个人,似乎可以用来遮风挡雨。
在树干上坐着一个女孩,绿色斗篷加身,兜帽遮住了脸,依稀可以看到她的两缕长发顺着颈侧垂下,梳成两条低双马尾。
身边放置着一张漂亮的黑色金属制作的镂空弓,深绿色作为弓边缘的点缀,令人感到这张弓透着难以言说的锋芒,而在她腰后还有着一个同样由黑色金属制成的镂空箭匣,这使用深绿色作为点缀的箭匣十分小巧精致,十二支细长的金属箭固定于箭匣之内,每支箭的箭头与箭羽分别露出箭匣,在阳光下箭头上闪烁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栗。
她正将一片树叶放在唇边吹着什么曲子,那曲子十分宁和,即便是信客听到也不由得稍许平息了心中对天地风云的恨意......
她察觉到了有人存在,微微抬起头看着信客,绿色的眼眸中并没有感情的流露,那无悲无喜的表情反而令信客微微一惊,这女孩好沉稳的心态啊!
“有事?”女孩放下叶子,出言询问道。
“路过......咳!”信客喷出了一大口黑血,整个人向前扑倒在地上,身体仅有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一般,一种麻痹感瞬间传遍全身,他只能单手抓住泥土死死地挺住,控制自己不被这疼痛摧垮。
他必须复仇!为了复仇!他必须活下去!
“小姑娘!你有药吗?”
信客抓起身上一个钱袋丢向女孩脚下,他咬紧牙关喊道。
“这些钱都给你!给我药!”
女孩捡起钱袋,然后不慌不忙的从树洞中拿出一个背包,从里面取出一瓶生命恢复药水丢到信客面前。
她并不担心信客的生死,因为对她而言,信客只是一个陌生人。
她的所作所为和大多数人并无区别......
“只有这种吗?还有别的药吗?只要是能让我从这种生不如死的痛苦中解脱出来的都可以!”
信客手上青筋暴起,他已经用尽全力去抗拒那麻痹感,可是麻痹感依然止不住的席卷全身。他右手一松,身体趴了下去,口中又喷出了一大口黑血。
女孩从背包中翻找了几下,将找到的东西丢到了信客面前。
一柄匕首......
看着插在自己的面前的匕首,信客流露出一丝苦笑,那笑容无比凄惨,犹如穷途末路的英雄一般。
事实上虽然无法判断他是否可以算是一个‘英雄’,但‘穷途末路’这一点就目前而言确实没错。
最快的解脱方式果然是自尽吗?
自己已经无药可救了吗?
自己就快要死了......
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延续自己那苟延残喘的生命罢了!
自己不过是不愿意接受自己必死的结局罢了!
自我了断?趴下等死?
不行!
自己不能就这么倒下!还有大仇等着自己去报呢!
信客一咬牙,狠下心来将怀中的一枚吊坠丢到女孩脚下,竭尽全力大喊道。
“不惜一切代价救我!这东西能保你一世荣华富贵!”
那吊坠内似乎是一粒发芽的种子,从外表完全无法分清是什么植物的种子,但这枚种子被树脂形成的透明琥珀所包裹,一根细藤模样的植物充当丝线穿过琥珀内部,将其塑造成了一枚天然的坠饰。
女孩伸手拾起坠饰,那坠饰触感温暖,质地光滑,她轻轻在地上磕了磕,这东西并不怕磕碰,应该只是一种近乎于琥珀的天然物质,而不是琥珀。
她将一瓶翠绿色的液体丢给信客,然后拿起坠饰,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说道。
“他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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