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章：散落之枫

——凡人心险于山川，难知于天。

唐无衣不知去哪里弄来了一些果子分给谢疾隐二人，谢疾隐倒也不疑心，直接与谢灵隐分吃了——按照方云笈的话说，唐无衣如果要是贪图他们什么东西的话，早就动手杀他们了，还用得着专门找毒果子？

【糖姑娘，我瞧那无竹峰上火光点点，应该是已经有人到了吧！我们还好没迟到。】

【什么迟到不迟到的啊！第一次苍古之约的时候定的是八月，此后每一次便都被默认为八月。其实只要在八月到了就行，不管你是上旬、中旬还是下旬都不重要，因为不会有人在意这些，这苍古之约既没有人主持，也没规定必须做什么，那也就由得所有人肆意而为了。】

【原来是这样，那会有哪些前辈来啊？我见了面应该如何称呼？】

【称呼？你随便称呼就行，他们又不在意你一个无名小子叫他们什么。】

【呃……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什么礼仪不礼仪的，大家肯赏脸过来就不错了，还有那么多没来的呢！】

方云笈一面看重这个苍古之约，一面却又对苍古之约的很多内容细节嗤之以鼻，这可真是让谢疾隐捉摸不透了，难道她不想来参加，只是迫不得已来履行约定？

【说起来，小弟，我倒是担心一件事情。】

谢疾隐悄悄将一个果子塞进背包，方云笈抱起来啃了一口继续说道。

【你性子耿直，天性善良，而你在苍古之约上见到的都是一些性格特异且兴趣奇怪的人，无论什么时候，你万不可与他们发生冲突，他们可是真的会杀人的。】

谢疾隐沉默许久，最终点了点头，答应了方云笈。

他知道自己实力很弱，如果不按照方云笈说的话做，多半会平添许多危险。

每当方云笈这么劝他，他都会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实力说什么也没用，尽快提升实力才是当务之急。

谢疾隐靠在一块树旁，细细回想着今天唐无衣演示的白鹿凌波，和昨天她所走的不太一样，但与何处眠所走的一模一样，看来是两种不同的变化路数。

他闭上眼睛仔细回想了一番，生怕忘记某个细节，中途还不忘学以致用，将看到的路数代入到自己的路数并加以完善，如此一来，他对于白鹿凌波已掌握的路数又多了一分熟悉和理解。

睁开眼睛后，谢疾隐深吸一口气，虽然一天走下来很累，但他还是感觉自己颇有所获，心中的畅快令身体的疲惫一扫而空。

他准备起身练习剑术，却突然感觉头顶似乎多出了什么东西，他仰头看去，发现是一些挂在树枝上的衣物。

刚才还没有这些衣物的，怎么现在……

谢疾隐转过身去，发现在树的另一侧，唐无衣正将脱下来的衣服叠好搭在树上，吓得他急忙逃出好远，躲在石头后面大声喊道。

“你这是做什么？唐姑娘！”

一路上谢疾隐也一直称呼唐无衣为唐姑娘，因此反而有时候觉得和方云笈混淆了。

不过方云笈可分得很清楚，如果谢疾隐喊出来了，那肯定不是叫自己，如果谢疾隐心里想了，那多半便是叫自己了。

“下河洗澡啊！难不成你打算明天满面灰尘的登无竹峰吗？还是说你习惯穿衣服洗澡？”

“那也不能在这里……周围应该有很多前往无竹峰的人……而且我还在这里……这么赤身露体成何体统……万一被看到……唉！”

谢疾隐慌乱之中胡言乱语一番，所幸唐无衣和方云笈都听懂了他说的意思。

“被看到就被看到呗！眼睛长在别人身上，我又管不到别人，在意这些做什么，就当是一块石头立在那里不就好了吗？再者说，男女身体上的差异有谁不知道吗？”

唐无衣朝着谢疾隐藏身的位置嘻嘻一笑，便像跃起的鲤鱼一样跳进了水里。

【小弟，我都说了，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在乎的嘛！】

【糖姑娘，难道山海阁的人都是这样吗？】

谢疾隐倒不是不喜欢山海阁，只是觉得这种肆意而为的态度着实让人感到别扭，又都不是小孩子，怎么做事情都想小孩子一样想？

也许这就是山海阁实力强大却很少有人和他们来往的原因吗？

“咦？麦芽的香气。”

嗯？谢疾隐猛然探头出来，他听得这声音既不是谢灵隐也不是唐无衣的，结果看到一个头戴枫叶装饰的女孩正端着唐无衣的衣服放在鼻下用力一吸，谢疾隐不由想问，这是哪来的**啊！

谢疾隐心中原本觉得好笑，可脸上的笑容却又渐渐消失，整个人警觉了起来。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为什么自己完全没注意到……

他将目光投向一旁的谢灵隐，谢灵隐明白了他的意思，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而且这个女孩穿着一身带有金色枫叶纹路的红色衣裙，腰间并没有完全被布料遮住，而是露出了一个类似于枫叶的纹身……

好像在哪里见过？

女孩转过头看向谢疾隐，谢疾隐这才发现她端着衣服的右手只有四根手指，不见了小拇指，而她的左眼则是被一片枫叶遮挡住，显然是有伤……

“是你？”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喊了出来。

谢疾隐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到章散枫，他原以为紫罗兰市一别后，自己与对方形同陌路，从此再无交集。可如今在这里碰到，也算是天意了吧！

“怎么啦？对我的出现感到意外？”

“是，不过……”谢疾隐想到了那天夜里自己同北极星科学院及仇生天的战斗都是因章散枫而起，他心中有气，于是脸色也没那么和善了。

“你那天为什么要杀科学院的人？”

那时的场景谢疾隐仍历历在目，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上一秒还被北极星围杀的章散枫会在下一秒就开始反杀北极星……究竟谁才是加害者？

“想杀就杀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章散枫抱着衣服，一副‘不就是杀了几个人有什么大不了’的态度，谢疾隐顿时火冒三丈。

“你！”

“我什么我，不过说起来，我之前杀那些人的时候很稳，只是对付后来那个小队时出了一些意外，被他们围住了，然后你的出现帮我解了围，我应该谢谢你才是。”

“你！”谢疾隐想说什么却感觉如鲠在喉，根本说不出来。

果然是章散枫先杀的北极星成员吗……自己却大言不惭说什么北极星欺负章散枫……真是糊涂至极！

【小弟，冷静，她的实力比起上次又高出了许多，你不是她的对手。】

谢疾隐听方云笈这么说，心中不以为然，自己上一次见过章散枫出手，不过比自己高出一些，经过了这么久，自己不仅从日冕圣座那里学会了几个新技能，最近还学会了白鹿凌波，不见得就会弱于对方，糖姑娘是太过于谨慎了。

【小弟，你脑袋进水啦！对方神不知鬼不觉来到你身后，这是和你不相上下？这不知道比你高到哪里去了好吧！她是秋叶落的徒弟，天赋比你高得多，几个月下来，你固然有所进步，她的进步比你只会更高。】

谢疾隐一听这话顿时感觉犹如冷水淋头，他怎么也没想到章散枫进步会这么高，糖姑娘是不会骗自己的，她说的肯定……

谢疾隐突然想到了什么，秋叶落的徒弟？如果说秋叶落是山海阁的成员，那糖姑娘……

【糖姑娘，上次在紫罗兰市你就知道她是山海阁成员？】

【是啊！】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又有什么用？你会因为她是山海阁成员就不去追她？小弟，我知道的那些对你没什么大用的信息自然不会告诉你，我只会告诉那些你目前用得上且有必要知道的信息。】

谢疾隐沉默了下去，静静坐了回去。

糖姑娘说的对，很多东西就算告诉自己也没什么用，她有所保留也在情理之中……

自己也没有权力要求别人必须时刻将所知内容毫不保留的告诉自己……

事情已经过去，自己也没有办法再回到当时加以改变……

罢了……

见谢疾隐不再言语，章散枫又得意洋洋的玩弄起唐无衣的衣服，只听得出水声响起，唐无衣迅速蹿出水面，伸手抓向章散枫手中的衣服。

“偷拿别人的衣服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哟~”

章散枫脚下快速绕开数步，显然身法极为迅捷，而唐无衣则是将白鹿凌波施展开来，没超过五步便封锁了章散枫的闪避路线，同时双手犹如摘花取叶般攻向章散枫周身要害，章散枫起初还能拆招一二，结果过了十招便再也无法拆解，只得挺着脖子摆出一副就死的模样。

“衣服还你。”

唐无衣接过衣服快速穿好，然后盯着章散枫打量了一番。

“怎么称呼？”

“我叫章散枫！枫叶的枫！”

谢疾隐躲在石头后面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心中有些无奈，他询问方云笈。

【糖姑娘，我之前在紫罗兰市那个雨夜去对付北极星科学院是不是太莽撞了……他们把我当成章散枫的同伴，我把他们当成了……我们都误会了彼此……】

【小弟，鲁莽与否已经不重要了，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今后做事切记三思而行。】

谢疾隐点了点头，对于方云笈的话，他是认可的。

——但未来的事情又有谁能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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