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相峙之势

五道剑气接二连三撞击在无形墙壁上，墙壁像是柔软的海绵一般，一次次被压弯却又一次次恢复原状。

无论九千岁的剑气来势如何凶猛，方云笈始终坚持以柔克刚这一原则，虽然她很清楚九千岁尚未用尽全力，但是为今之计也只有尽可能多的拖住九千岁了。

大漠飞沙即便过了两百年也依然秉承着万载传剑术中的强横凌厉风格，不仅在速度上追求快人一步，更是在出手上追求一击制敌，绝不留情。

只是九千岁与伍仟仁在剑术上有着截然不同的风格，九千岁的剑术讲究依托真气驾驭剑术走向，剑随意动，力由心生，剑术如行云流水般连绵不绝，就像是使用一柄软剑，以轻捷灵动克敌。

而伍仟仁的剑术讲究以剑势掌控真气走向，将全部力量以剑为核心爆发出来，剑势凶狠异常，不给对方任何喘息之机，就像是使用一柄重剑，以凌厉迅猛制胜。

从伍仟仁的‘出阳关’与九千岁的‘斩楼兰’就可一窥端倪所在，如果往大了说，伍仟仁这是将万千法门化为剑术加以归纳使用，而九千岁的风格是将剑术化为万千法门加以灵活运用。

一个是另辟蹊径，一个是自成一功，双方孰优孰劣倒也难说的很。

九千岁的剑气比起伍仟仁已经可以用轻捷灵动来形容，可即便如此这剑气的强大威势让人让方云笈觉得如风刀霜剑划过面庞一般，唯一所幸的就是并没有造成实质伤害。

不管对方如何强横凶狠，自己始终将对方的攻击视作清风拂山、明月映江来泰然应对，不为所动，对方各种凌厉狠辣的招式就都形同虚设。

攻敌三分，自留七分，唯有如此方能源源不断与对手抗衡而立于不败之地，犹如北冥之水，日取其半，万世不竭。

可就算九千岁无法战胜自己，自己却也始终无法战胜他，最终吃亏的还是自己。

方云笈心中忽生一计，既然玄虚天书在自己手里，这说明自己还是掌握主动权的，那就索性

.......耍无赖好了......

她突然撤去玄虚真气，收起卷轴与符箓，任由九千岁的剑气朝着自己激射而来。

九千岁心中没有想到方云笈会突然做出这种惊人之举，在这种时候撤去真气等于任由对方痛下杀手，他急忙收手硬生生将剑气方向偏离一段距离，五道剑气射在十余米外的地面上，竟是将青石板铺成的地面射出五个石屑纷飞的孔洞。

“不要命了吗？”九千岁皱起眉头，他现在真的有些猜不懂方云笈在想什么了，难道是因为逃脱无望又不愿意交出玄虚天书，所以选择以死明志吗？

“玩家本身不就是时时刻刻赌上性命的怪物吗？”方云笈倒在地上，望着星空微笑道。

“值得吗？玄虚天书比你的命还重要吗？”

“玄虚天书对我的意义就如同万载传对你的意义，如果在你的生命中不曾接触过万载传的事迹，你是否还会将他当做值得你敬仰崇拜的人加以顶礼膜拜，将他当做自己努力的目标并以此为信念奋斗一生。”

“方天师，我有一事不明，万载传祖师是否真如世人口中传说的那般厉害，我未曾亲眼得见万载传祖师横扫四方的身姿，所见所闻不过是后世的传说并由此心生向往，这才加入大漠飞沙，还望指点迷津。”

九千岁脸色变得恭敬异常，伍仟仁一时间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可是从来都没见过九千岁对别人如此恭敬。

不过九千岁的话反而让他心中也涌现了与其相同的迷茫，关于万载传的一切他们都只是听说，从未亲眼得见万载传的实力。

大漠飞沙每一个人都以万载传作为目标而努力，哪怕这目标高不可攀也依然不惧艰险奋力前行，希望有朝一日哪怕能匹敌其实力之万一也算是不枉此生！

虽然知道万载传实力远远高出自身，可究竟高出多少，谁也不知道。

所以大漠飞沙每一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无法解答的疑问，那就是万载传实力究竟有多强？他的实力究竟是高不可攀......还是近在眼前......

“为什么问我这个？我现在可是你的敌人啊！”

“我知道你是来探听我们虚实的，可我这个困惑在心里已经存在很多年了，刚加入大漠飞沙的时候并不以为然，可随着我在大漠飞沙的时间越来越久，这个困惑与日俱增，如果你可以解答我这个疑惑，我可以对发生的一切既往不咎，同时放你离开这里。”

九千岁的话让方云笈顿时提高了警惕，对方会好心到将自己放走吗？他为什么要打探万载传的实力？不！不对！他为什么找自己打探？见过万载传实力的人活到今天的又不止自己一个，难道是因为自己曾经和万载传有过那次接触？那他们的真实目的岂不是......

“万载传实力确实如传说的那般，比你强出十倍都不止，这个答案满意了吗？”方云笈打量着九千岁的神情，又看了看身边伍仟仁的神情，她心中明朗如镜，已然知晓了这两人的图谋，恐怕大漠飞沙每个人都有这个图谋吧！

“方天师，说起万载传祖师，我想起了一件事，一件几乎快被大漠飞沙遗忘的事。”九千岁皮笑肉不笑，方云笈感到一阵恶寒，果不其然，九千岁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寒意倍增。

“世间传说大衍天师方云笈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无论是什么事情只要方天师想记住就一定可以记住，那么当年万载传祖师与方天师你在铸剑山畅谈天下大事的时候，他可有什么东西交给过方天师你吗？”

“没有。”方云笈断然否认。

“不急不急，你不妨想想再说，方天师。”九千岁看了伍仟仁一眼，两个人的目光相视一笑，这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目的一致。

万载传曾参与史前遗产的争夺，那一次他得到了一件史前遗产，但世人却无一人知道那史前遗产究竟是什么。

多年后万载传曾对苍松、古柏二人无意间提起此事，但也仅仅是提到了方云笈与铸剑山，这史前遗产他没有交给两个徒弟任何一人，这反倒成了大漠飞沙两百年来最大的心病。

大漠飞沙是万载传开创的，万载传的一切都是大漠飞沙的，任何人都不能夺走。

大漠飞沙先是屠了铸剑山‘寒铁派’满门，在寒铁派没有发现任何史前遗产，他们随后在世界各地寻找方云笈的踪迹长达一百余年，仅仅因为万载传的一句‘我看到的是那东西带给我的意义，而不是价值。’

万载传实力之强，世所罕见。他一向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能让他如此称赞的东西怎么可能是一般的史前遗产！

为什么这件史前遗产他不交给自己的徒弟，反而交给一个外人，这件事本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很少有人记得，就算记得也不会再有人愿意打探原因了，毕竟都是一些老掉牙的历史了。

可如今销声匿迹了两百余年的方云笈再次出现，这让九千岁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情，他意识到这件史前遗物极有可能重见天日。

“真的没有。”方云笈再次重申了自己的话，可她得到的是九千岁冷笑的表情。

“方天师，既然你不说实话，那我也没必要遵守我的话了。”

九千岁拿出一个玻璃瓶，将方云笈塞了进去，随后用瓶塞堵住瓶口。在保证方云笈不会缺氧而死的前提下，将她关在瓶子内。

“喂！你要做什么！”方云笈敲打着瓶子，她完全没想到九千岁这家伙居然趁她解除玄虚真气的时候，用这种办法制住了她，真是大意了！

“当然是把你带到‘紫日天师’祖武符那里，我相信他有办法让你说实话的，他和我们大漠飞沙可一直都是合作伙伴呢！‘心咒控神’的滋味可一点都不好受，我劝你还是实话实说，免得到时候祖武符动手。”

九千岁话语中透着无尽的邪恶，方云笈心中暗惊，祖武符恨自己入骨，他这么多年居然还活在世上，如果自己落到他手里，自己的下场可想而知。

方云笈没有争辩，她只是一味地敲打着瓶子，可是瓶子纹丝不动。她透过玻璃瓶壁隐约看到似乎有什么暗紫色的光若隐若现，这光既不是在瓶子外，也不是在瓶子内，而是在瓶壁中间，像是双层玻璃中间夹着什么若隐若现的发光物质。

这瓶子异常坚固，绝不是可以轻易打破的。

难道自己就这样坐以待毙吗？总要想个办法出去才好！

九千岁得意的冲着伍仟仁挥了挥手，问道。

“刚才我们的较量，你看出什么了吗？伍师弟？”

“两股刚猛之力的对冲而已，就像是洪水与厚土。”伍仟仁不以为然的说道，并不是因为九千岁与方云笈的战斗不吸引他，而是他存心轻视九千岁。

“不对吧！为什么我感觉的是对方柔和之力与我的刚猛之力产生的对峙呢？”

九千岁面带疑惑，目光猛然看向瓶中的方云笈。

有时候，当局者未必迷，旁观者未必清。

玄虚，亦玄亦虚，非玄非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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