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占卜者的命运

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她们究竟是怎么了？

谢疾隐心中十分苦恼，天色已经黑了，原本打算出发的他此时却不得不独自一人走在街上。

绝梦和谢灵隐之间似乎有什么隔阂，可她们明明才第一次见面啊！

难道是性格不合的缘故吗？

当讨论起去晨风港该朝哪个方向走的时候，两个人产生了争执......

绝梦一副得理不让人的样子，虽然连她自己都说不出‘她的理’在哪里。

谢灵隐一直沉默不语，坚持自己的看法。

当两个人把目光同时投向谢疾隐时，谢疾隐感到喉咙似乎被塞住了，他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反复移动，他感觉无论支持哪一个的想法都会让另一方心中不悦。

所以他提议还是先休息一天，趁着这个机会找到地图才是关键。

然后......没有然后了......

这就是他如今独自走在街上的原因......这里并没有卖地图的商店......而且他敢肯定绝梦和谢灵隐一定和自己一样，根本不知道晨风港在什么方向。

一个人影大摇大摆走在街上，不时打量着四周的人群，直至他与谢疾隐目光相对。

“呦！这位仁兄看着面熟啊！”男人整理一下道袍的衣领，然后大步走到谢疾隐面前，指了指路边的长椅，示意两个人可以坐下谈谈。

“你不是......酒馆那个说书的道士吗？”

“非也非也！贫道虽是云游的修道者，却绝非市井的说书人。”道士轻抚下颌的山羊胡须，一脸悠然自得的表情。

“修道者可以喝酒吗？”谢疾隐不信，他知道方云笈也是修道者，可方云笈从来不喝酒的。

“这......”道士看了一眼手中的酒壶，急忙微笑道。

“道，存于心，而非流于形。对心中的道视而不见，单单拘泥于形式，这可不是修道者应该做的啊！”

这道士反应当真机智，若是换做方云笈在此定然要对他多加反驳，可谢疾隐心中在意的并非是‘道’应该存于心还是流于形的问题，他只想找到一张地图。

“其实贫道虽是修行之人，却有心结交天下豪杰，不知阁下......”

道士话还没说完，谢疾隐便握住了道士的手，回答道。

”我叫谢疾隐，很高兴认识你。”

他心中本就十分烦闷，生怕道士向和别人大谈天下事一样说个没完。

“贫道李道长，很高兴认识仁兄，贫道愿请仁兄一起去喝一杯，如何？”

道士心中大喜，自己一眼就看出这人气运不凡，今后必然非富即贵，现在不拉拢，今后哪还有机会！

“不了，李......道长......”谢疾隐突然觉得这名字有些怪异，‘道长’应该是一种称号，哪有人直接自称是‘道长’的！

“贫道姓李，名道长，因为我是修道之人，承蒙大家抬举，都叫我‘道长’。瞧仁兄面相恐怕在这世间游历闯荡的日子不如在下，在下就斗胆叫一声谢老弟了！谢老弟若是喜欢，随意称呼贫道即可。”

谢疾隐心中微微一凛，这道士好像能看出自己内心的想法，怎么做到的？

“谢老弟一定在想，贫道是如何得知你心中所想之事？”李道长又一次指了指长椅，这一次谢疾隐没有选择无视，而是坐到了长椅上，等待着李道长的回复。

“不知道......读心术？”

“非也非也！读心之术侵人心神，窥人隐私，绝非我辈修道之人应当修习之术。”李道长挥挥手，显然是对读心术极不认同。

“仅仅是察言观色而已！”

“察言观色？”谢疾隐这一会可是真的有点意外了，仅仅靠观察就能看穿别人的内心吗？

“当然，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人的一举一动都会在不经意间表露出他内心的想法，谢老弟开口时眉目微皱，显然是心有疑虑，话语断续，必然是顾及贫道颜面，不愿出言相问，目光突然转向别处，应当是担忧贫道为你的话语而起疑。谢老弟可能自己从未注意过这些，那也只是阅历尚浅的缘故，贫道在这世间行走数十载，三教九流都曾见过，如果连察言观色都做不到，以贫道的微末道行此时早已不再世间了，更不要说结交谢老弟你了。”

李道长说话的时候虽然总让人觉得有些玄而又玄，但谢疾隐感觉这个人还是很可靠的，至少不会害自己吧！

“那么李.....道长，你有前往晨风港的地图吗？我在这里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

“当然有！贫道早已将这西风镇所有地图尽数买下！你要哪一张！”李道长一解道袍，在道袍内缝满了无数口袋，每一个口袋都塞满了地图。

谢疾隐立时哑口无言，他好像明白自己为什么一直没有买到地图了......

“晨风港就可以了......即便要卖也不必买这么多吧！”

“非也非也！谢老弟有所不知，这出门在外，最重要的并非食宿，而是地图！没有食物可以采果狩猎为食，没有宿处可以将天地当做床铺，但没有地图却是最致命的！因为迷失道路而葬身荒野的人，古往今来不计其数！”李道长将地图交给谢疾隐，这上面的内容他早已记得滚瓜烂熟，只要说出一个地名，就没有他不知道该怎么走的。

“谢老弟若要前往晨风港，只需向南沿此路便可抵达，即便是徒步也可在五天内到达！”

看着李道长在地图上为自己指引的道路，他心中暗自思索，灵隐的方向果然错了啊！绝梦居然说对了！等等！自己为什么要用到‘果然’和‘居然’这两个词？

“那这张地图我可以拿走吗？”

“当然可以！贫道身无分文，只能将地图送给谢老弟当作见面之礼了！”李道长知道若换做别人，一张地图不足以拉近两人情感。但谢疾隐是个特例，一张地图足以拉近自己与他的距离，因为他是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需要这张地图。

“见面之礼吗？”谢疾隐翻遍全身，找到了那枚玉佩递给李道长，不好意思的笑道。

“那我也必须回礼才是，可我身上只有这个......”

李道长一看玉佩成色便知这是BB级道具，他本想伸手接过，但是心中一想哪有人一见面便会因为自己送给他一张地图而回礼一件BB级道具？对方该不会是想要试探自己的人品吧！

能拥有两件BB级道具的人必然有不俗之处，若自己收下了，恐怕两人的关系也只能止步于此了，一面之交的朋友会派上多大的用处呢？

若自己坚持不收，对方必然认为自己是重义轻财之人，这对于拉进两人关系大有帮助。

一想到这里，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谢老弟啊！这礼物太过贵重，贫道实在是不敢收啊！再者贫道送你地图乃是因为你我一见如故，你又需要这张地图，贫道这才赠予你，若是因此回礼，贫道心中惶恐不安啊！还望你一定要将这件道具收回，妥善保管才是。”

李道长见过很多人，对于小人物的心思非常善于揣摩，至于像时岁末，虞重明之辈就绝非他所能揣摩了。

很多人认为说话是一门艺术，掌握了便可让自己无往而不利。

但这世间有很多人并不因此买账，而这些人都是李道长不善于应对的强者。

“按照这条路就能到晨风港了吗？”谢疾隐指着地图打算再确定一次，可李道长的话让他整个人愣在原地。

“是的，不过向西沿着这条路前进也可以到达晨风港。”

谢疾隐曾经以为只有向南才是通往晨风港的唯一道路，灵隐的说法是错误的，绝梦的说法才是对的。

可现在出现了两条路，两个人说的都对，自己应该怎么选择呢？

“道长，这两条路的路况......”

“都是差不多的，选择哪个都一样。”李道长捋着胡须，微笑看了一眼谢疾隐。

“谢老弟最近似乎有桃花劫的征兆啊！不如让贫道给你卜上一卦，如何！”

“啊？怎么可能？”谢疾隐不解，李道长这话从何说起。

李道长不等谢疾隐同意与否，便快速从衣袋里拿出九枚铜钱，对着谢疾隐示意道。

“贫道也只是一己之见，若说错了还望谢老弟不要见怪啊！”

“我听方......糖姑娘说占卜不都是用三枚铜钱吗？你怎么会用九枚？”谢疾隐记得方云笈说过一些占卜的知识，他原本想直呼方云笈真名，可他最终还是改口了，他怕别人害她。

在心里他知道方云笈对自己帮助很大，所以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

“贫道这套占卜之法极为玄妙，名为九归星算术，乃是当年从‘星卜天师’谭星垣之处学来，谭天师妙法果真是天下无双，贫道参悟了这么多年，也因天资有限仅仅掌握了‘开阳’与‘摇光’两种算法，实在是惭愧不已啊！”李道长望天长叹，心中怅恨不已。

谢疾隐记得方云笈最常使用的便是九归星算术，那么方云笈到底掌握了几种算法呢？

“其实无论谢老弟你选择了哪条路，不都是正确的吗？”李道长翻转铜钱，言语中饱含深意。

“可那对于另一条路而言......不是有失公允吗？”谢疾隐不知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话，他只是觉得自己内心就是这么想的，所以就直接说出来了。

“那就以铜钱决定谢老弟所行之路吧！正面即向西，反面即向南。”

“你真的会占卜吗？看起来你好像只是单纯在玩铜钱而已。”谢疾隐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已经认同了李道长的意见。

“玩家虽自认为命运掌握与自己手中，不愿相信天数使然，可这只是少数人的想法，大多数玩家并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纵然是九霄山、洪荒盟、山海阁乃至于诸神选民、日冕王座也不乏潜心钻研命运的修行之人，命运到底存不存在呢？”李道长掂了掂铜钱，将铜钱掷向空中。

“我不信，只要力量够强，一切都可以自己改变。”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信的话，自然存在，不信的话，自然便不存在。”

铜钱坠地......

李道长俯身观察铜钱，微笑道。

“其实贫道白天便想与你结交了，可看的日冕王座的人在你身边，觉得还是敬而远之比较好，毕竟日冕王座在寻找一个修伊诺玛，万一和修伊诺玛扯上关系那可就惨了。”

“他们最后找到那个女......修伊诺玛了吗？”

“不知道，不过他们一个小时前急匆匆离开了这里朝南去了，估计是找到了。”

李道长抬起头，发现谢疾隐不见了，只剩下一个飞奔而去的背影。

他没有出言阻拦，因为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拦住谢疾隐。

数分钟的谈话已经让他对谢疾隐的性格了如指掌，拦不住的人再怎么阻拦也是毫无意义的。

不过，这铜钱......

他低头看着呈九星连珠状的铜钱......

九枚都是正面......

原来是这样......

他已经明白了谢疾隐的选择......

命运终究会为他做出选择，哪怕他不相信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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