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虚掩的门

“你没有喜欢任何人的权利，也没有接受任何人喜欢的权利，你是叶江南。”

苍老的声音在叶江南身后响起，他即便不回头也知道这个声音是谁，这个人对自己而言再熟悉不过了。

“我们又见面了，看到你一切安好，我心里也就放心了。虽然我明知这是在梦里，看到的一切都是虚幻的，但是我并不想立刻醒来。”

叶江南微微一笑，看着竹子搭成的小屋，他伸手抚摸着竹子墙壁，尽管这梦是虚幻的，这触感却是真实的。

冰冷的真实......永远不会让他感到陌生......

“不要被梦左右你的思想，你是叶江南。”老人又一次重复着‘你是叶江南’这句话，仿佛是他的口头禅一样。

“不，我已经不是从前的叶江南了，如今的我是孑然一身的叶江南，我已经放下了曾经的一切。”

“若你真能放下从前的一切，你又为何会梦到这个熟悉的场面。叶江南终究是叶江南，这一点你无法改变。”老人早已看穿了一切，很少有人可以如此透彻的看清叶江南的内心，甚至连叶江南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否看清自己的内心。

“你想要拾起你的过去。”

“不，我已经放下了。”叶江南感觉心中空空的，这是一种心虚的表现。

自己已经多少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不必解释，你心知肚明，去吧！”

叶江南侧过头，他知道老人口中的‘去吧’一定指的是旁边这扇虚掩的门，这扇自己曾经无数次走过的门。

打开这扇门，就能看到穿过竹林的阳光。

叶江南伸手推向竹扉，他迟疑了。

“推开这扇门就不会再见到你了，对吗？”

“很多事情不是你我可以掌握的，即便是天意弄人，谁又能左右的了呢！”

“我知道了。”

叶江南推开了门，自始至终没有回过一次头。

他原以为门外将是刺眼的光明，可他打开门后看到的只有无尽的黑暗。

那是没有阳光的夜晚......

棺材的盖子被缓缓推开，叶江南的头从棺材中伸了出来。

这就是他的床，可能比一般的床小了一点，但他睡得很舒服。

如果他在睡梦中死了，那这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小南啊！你这么早就睡醒了啊！来！我请你吃黄瓜！”

慵懒的声音在棺材另一侧响起，叶江南侧过头看了说话的人一眼。

那是一个嘴角叼着麦穗的男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吃着烤玉米，颇为讽刺的是他自己还穿着一身玉米模样的衣服。

“似乎每一个人来我家里都可以打开紧锁的门，或许我应该把门拆掉，也算是为你们提供方便了。”

“随便你，来尝尝我新烤的玉米，昨天烤了一夜呢！”来人才不想管叶江南家里有没有门，这和他没什么太大关系。

“原来玉米的烧烤时间还可以用‘一夜’这种时间单位来计算吗？说好的黄瓜呢？”

“这里！”麦田顺便踢了踢棺材旁的长条状物体。

叶江南看着这根从客厅一直延伸到厨房的神秘物体，虽然这物体不管怎么看都类似于他认知中一种名叫‘黄瓜’的食物，可十米的长度让他提不起任何食欲。

“抱歉，我第一眼真的没认出来这是黄瓜。”

“基因工程研究下的黄瓜就是这么高大威猛，来一串？”麦田已经吃完了烤玉米，拿起了一串神秘的食物，虽然叶江南知道那应该是烤串，但是他不想去研究那是什么烤串。

麦田，立夏研究部的部长，专门负责各种农作物的基因优化与生物的基因重组，人称‘麦爷’。

熔炼领域执行长耿钧自称是在火堆旁边出生的，这一位麦爷则是自称在火锅旁边出生的。

上至飞天巨龙，下至遁地毒虫，几乎都当过他的盘中餐，他是一个永远都不会饿死的玩家。

“你确定我会吃吗？”叶江南指了指那谜一样的烤串。

“如果你不吃，我们今后还怎么一起愉快的玩耍？”麦田晃了晃烤串，一副随时准备大快朵颐的表情。

啮魂龙烤翅......虽然生前很强大，但是死后很好吃。

“从来没想和你一起玩，自从为你宣传那个‘独门秘方’，我现在已经被所有人当做怪物了。”

“怎么会！咖啡煮方便面的配方是我精心计算过的！我连每一种调料的剂量都算好了！那味道！够酸爽！”

麦田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个盘子，上面盛放着谜一样的食物。

剁椒噬骨兽，虽然生前很丑陋，但是死后很好吃。

“就是因为你那奇怪的调料剂量，我才会一直被人诟病。”

“你一定是在骗我！昨天我在餐厅还看到六十纵‘辛巳’纵队队长雷震抱着一水桶的咖啡煮方便面坐在墙角吃呢！”

麦田端起了大碗，里面盛放着谜一样的汤汁。

腐心虫炖汤，虽然生前很恶心，但是死后很好吃。

“你一定出现幻觉了，这是病，你为何放弃治疗？”

叶江南晃了晃头，钻出棺材。

“不过我最近一直忙着搞研究，昨天才听说北极星最近一段时间来了个什么死神？好吃吗？”

麦田端着盘子，上面同样盛放着奇怪的食物。

碎爪蟹面包，虽然生前很凶残，但是死后很好吃。

“不知道，你可以去尝尝，他被扒了皮的尸体还挂在星河大门那里呢！”

叶江南对这个举双手赞成，麦爷的世界不是他可以理解的。

“这死神进入北极星之后做的事情以及我们的应对方法怎么感觉怪怪的？就像吃了碎爪蟹面包噎住一样。”

麦田拿起身边的饮料一饮而尽，这种‘白牛’饮料大概是叶江南印象里麦田唯一会喝的正常饮品。

“终于不噎了！真舒服！我听孝义说，死神在这里两次杀错了人？咋回事？”

孝义，是佟仁的表字。姓佟名仁字孝义。

“死神是咒术师，身体内的伪红在星河会受到真武荡魔阵压制，因此受到压迫的思维自然会做出一些错误的判断，他本身就是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怎么能指望他做出精神正常人该做的事呢？”

叶江南拿起茶几上的匕首，流利的削着指甲。

“既然有个精神病人到处杀人，为什么院长不直接消灭他，非要让易鸣带人和他对抗，我们可是白死了不少人啊！”

“都是院长计划的一部分。”叶江南抬起头，眉宇间透着一种微妙的笑。

“北极星松懈太久了，院长把死神放进来无非是想刺激大家提高警惕性罢了，这种有人死去的血淋淋教训最容易让大家绷紧神经了，对于院长而言，死几个人从来就不是什么大事。”

“师远东那架直升机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那是他私人的直升机，毁了算他的，院长又不用赔。”

“可我总觉得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那都是你的错觉，相信我，这是病，得治。”叶江南起身整了整衣领，他睡觉的时候永远穿着工作服，所以换衣服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衣服需要洗的时候。

他脑海中思索着自己做的那个梦......

自以为门后是白昼的光明，其实却是夜晚的黑暗。

终究还是你有先见之明吗？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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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走廊回响着‘哒哒’的脚步声，这声音十分有规律，但却透着阵阵杀机。

大厅内静坐的男人眼神空灵，丝毫不被脚步声干扰思维。

来人的身形渐渐清晰，那是一个叼着香烟且满脸刀疤的男人，一副凶神恶煞的眼睛扫视着大厅内，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大厅内除他之外的唯一一人身上。

他冷哼一声，这个青蓝色兜帽的家伙看起来弱不禁风，为什么老板还会告诉自己要尊敬这小子？

装X谁不会啊！自己要是装的话能比他装的好十倍！

刀疤脸粗暴的将照片扔在桌子上，对于兜帽男不屑一顾，更对大厅墙壁上‘禁止吸烟’四个大字选择了无视态度。

“老板的意思！问你认不认识这个叫姬灵的女人！”

兜帽男用苍白的左手拿起照片，那只手之所以显得苍白完全是因为缠着白色绷带，他的手指极为修长，让人看了隐约想到蜘蛛一类的存在。

“很像我认识的那个人，但是她没有那种气质。”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就让我这么跟老板回禀？你坑爹呢！”刀疤脸顿时一脸的不乐意，这小白脸连自己这个‘深海白鲨’公会会长的面子都不给？谁给他的勇气！

“怎么回禀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刀疤脸将烟头掐灭在桌子上，顺手拿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根新的香烟，然后猛拍桌子大吼道。

“给你点脸，你还装上了！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一进门就看你不顺眼了！你知不知道在战线里面，我这个‘深海白鲨’会长论实力都要叫我一声......”

‘咣’的一声，刀疤脸被按在十余米外的墙壁上，兜帽男与刀疤脸背靠同一面墙壁，左臂水平伸展，左手扣住他的额头，食指与中指离他的眼睛只有寸许，右手指间夹着那张照片抵在他的喉前。

这张照片此时此刻便如利刃一样锋利，随时可以贯穿对方喉咙。

“叫你什么和我有关系吗？为什么你看不到墙上的字呢？”

“没有......没有......我听老板说过......您是‘牧羊人’.......是我狗眼看人低......”刀疤脸吓得声调都变了，他对自己的实力再清楚不过了，可是居然连这个人怎样出手都没看清便被制住，这个人实力很强！自己的烟都才点上一半，打火机还没收起来，对方就已经将自己拿下，真不愧是‘牧羊人’。

这个家伙的兜帽之下究竟隐藏着一张怎样的面孔......他简直不敢想象具备这种实力的人会长着怎样的一张脸......

兜帽男取下打火机与香烟，将之丢入刀疤脸衣袋。

“这里禁烟。”

他无意间从侧面注视着照片，目光渐渐集中到了照片中女孩身后的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上。

“我曾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又一次看见你的身影。”

四十年前北极星科学院头号杀人狂魔叶江南......好久不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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