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组织之所以被称作‘黑暗’,并不是因为他们做着黑暗的勾当,而是他们没有活在阳光之下。
眼前这个黑暗的地方,洛牧川已经好多年没来过了。
自从习惯在阳光下生活,他早已厌倦了黑暗。
狭长的走廊上密布的自动机枪与守卫正一刻不停的盯着他,对他而言,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大多数人都不喜欢别人用枪指着自己的头,更不喜欢被人跟踪监视。可对洛牧川而言,这不过是某人为了给自己壮胆气所弄得障眼法罢了。
他进入了大厅,这间大厅内十分空旷,除了尽头的窗帘外,大厅内就剩下一张桌子与两把椅子。
“我们又见面了!牧羊人。”刀疤脸从另一侧的门走进大厅,他虽然脸上挂着微笑,可那眼神夹杂着动摇的情绪,他显然对眼前这个戴着兜帽的牧羊人颇有忌惮。
回想上一次与洛牧川的会面,刀疤脸心中惶恐,好在这一次有这么多高手护卫,想来对方也不敢乱来。
“你好像很恐惧?”洛牧川很自然的坐在椅子上,他抬起头看着刀疤脸,那眼神充满了让人无法言明的目光,仿佛他能看穿刀疤脸的内心。
“我为什么要恐惧?你想多了。”刀疤脸笑了笑,拖过另一把椅子坐下。
洛牧川目光停留在刀疤脸的手掌上,他的声音透着一种无形的锋利,听到他的声音便如同被利刃划过内心一样。
“那你的手为什么在发抖?”
刀疤脸下意识将手指有些颤抖的左手放到桌下,将右手拿了上来。
“别在意细节,这都是无关紧要的。”
“那就说点有关紧要的吧!我相信老板不会闲着无事叫我来的,既然叫我来,一定是有你这自欺欺人的家伙解决不了的事情。”
“你!”刀疤脸刚要发火,突然想起老板的嘱托,不要和牧羊人发生冲突,那是自寻死路。
“你好像很生气?”洛牧川继续看着刀疤脸的手,他的右手手指正在微微颤抖。
“没有,我......不想与你争辩。”
刀疤脸目光避开洛牧川,他伸手去拿桌上的水杯。
他需要先喝口水,再面对这个难缠的家伙。
“是不想争辩,还是想争辩却不敢开口?自欺欺人并不是个好习惯,它会让你丧了命。”洛牧川眯着眼,朝着刀疤脸点了点头,然后拿起了刀疤脸要用的水杯。
“够了!我已经对你再三忍让,没必要再咄咄逼人了吧!”
刀疤脸一拍桌子,洛牧川手中的水杯顿时一震,杯中的水汇成一股向上冲去,如同涌出的喷泉。
洛牧川一只脚踏在刀疤脸面前的桌角,身体瞬间与刀疤脸拉进至十余厘米的距离。
他看着刀疤脸,刀疤脸也看着他。
两个人都看着对方可心境却截然不同。
一个泰然自若,一个汗流浃背。
“你连内心的恐惧都不敢面对,不是自欺欺人又是什么?”
看着刀疤脸额头渗出的汗珠,洛牧川将杯子递到刀疤脸手中,嘴角露出莫名的笑意。
“喝杯热水吧!有助于战胜你内心的恐惧,我只是一个牧羊人,放羊出身,没什么值得你这个会长恐惧的。”
看着手中冒着热气的水杯,感受着掌心的水杯温度,刀疤脸对眼前这个男人的认知更增进了一层。
如果单单是在瞬间加热杯中水的温度,他也可以做到。
但已经溅射出杯子的水是如何被洛牧川重新装回杯子的?难道他在靠近自己的一瞬间用杯子将溅射出去的水全部接住了?
这就好像你把一杯水甩了出去,然后又用杯子将甩出去的水全部装了回来。
对方速度奇快,绝不是自己所能企及的。
“其实老板叫你来是有任务要交给你,可他临时有事来不了,只能让我代为传达了。”
刀疤脸将随身携带的文件夹递给洛牧川,洛牧川接过文件夹翻阅了一遍,他将文件夹丢向大厅角落的垃圾桶,文件夹落入垃圾桶顿时燃烧起来。
已经知道结局的故事,他不会听第二遍。
已经看过内容的文件,他不会看第二次。
“这里还有老板的录音,里面有对你的指示。”
刀疤脸拿出一个小型播放器放在桌上,他按下播放键,一个分不清男女的模糊声音立时传了出来。
“牧羊人,很高兴见到你......”
伴随着枪声,播放器应声而碎。
洛牧川握着手枪,在刀疤脸惊讶的目光中,看着已经碎裂的播放器。
“你的废话太多了。”
他随手将手枪放到桌上,刀疤脸只能目送洛牧川离去的背影。
然后将桌上的手枪......放回自己的衣袋中。
那原本就是他的手枪......只是刚才被对方借用了。
“老板,把调查姬灵的事情交给他......这个人真的可靠吗?”
刀疤脸看着走廊的方向,低语道。
“至少目前是可靠的。”
在刀疤脸看不见的窗帘后,一道人影停留在那里,那个分不清男女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以后呢?”
“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
“他的性格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和我听说的那个冷血牧羊人截然不同。”
“他只是习惯了阳光,对黑暗厌倦了。”
人影隐没于窗帘后,只留下他的声音回荡在大厅中。
“一个人在阳光下生活的越久,他心里就会对黑暗越加渴望。”
“我一直以为你需要像他这样的心腹,而不是像我这样一个没本事的人。”刀疤脸低着头叹气,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
“很有自知之明的回答,你倒也不完全是一个自欺欺人的人,这句话还是说明你清楚自己有多少斤两。可我并不需要这样一个心腹,我更需要你这样的人来担任心腹。”
“为什么?”
“知道为什么越有才能的人就越不会得到重用吗?因为他们不便于统治者控制。不便于统治者控制的人,重用只会加速统治者的灭亡。”
“统治者?老板,战胜垄断独裁的科学院是我们战线的目的,建立一个不受垄断独裁的世界是我们的理想,为什么你总用这个词语来形容你自己?”
“只有自欺欺人的愚者才会自以为是将民主当做理想。”
窗帘缓缓拉开,人影早已消失不见。
可那个声音依旧在大厅回响,就像人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一般。
“独裁与民主并无二样,就如同圣贤与畜生皆是一般。”
或许在这位老板的心里,姬灵与零同样没有区别。
既然人与人总是在相互利用,那么只要实现了目的,利用的是谁又有什么区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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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疾隐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菲特的面前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主要是想把玛娜安置在柳诗儿这里。
因为玛娜被当做谢疾隐的私人物品和谢疾隐、轩阳安置在一个房间了,虽然三副表示房间剩下的那一张床给玛娜也无妨,但是谢疾隐始终觉得不妥。
他试图和三副讲清道理,可是三副只是满不在乎的回了他一句。
“一个人偶而已,和花草树木有什么区别?你会介意你和盆栽呆在一起吗?”
无论如何三副都表示自己不会为‘战士’的私人物品额外准备一个房间安置,所以谢疾隐只能把玛娜带到柳诗儿这里,希望可以把她安置在这里。
很不幸的是,半路上他又遇到了那个三副,这家伙就像阴魂不散一样,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他?怎么总会遇到他?
其实作为一艘船的三副,如果谢疾隐在船上总看不到他,那只能说明三副玩忽职守了。
经常看到三副才能表明他一直都在认真工作,尽管谢疾隐很不想遇到这个话里带刺的家伙,可天不从人愿,命运有时候就是这样。
“你这个战士甚是聒噪!你就把她当做充气娃娃看待不好吗?”
“什么叫做充......充......她明明就是一个人,怎么可以这样称呼她呢!”
谢疾隐想要辩解,可是他的辩解在三副这里毫无作用。
“不过人以炼金术制造的人形物品,她既没有父母更不是正常生育的存在,你又如何能叫她‘人’?”
“那玩家也没有父母,更不是正常生育诞生的,难道玩家就不是人了吗?”
谢疾隐的辩驳让三副一愣,但他只是随便挥了挥手就大摇大摆的离去了。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你别指望我单独给她准备一个房间,我是这艘船的三副,我不是保姆!”
他没办法反驳谢疾隐的话,只能先想办法溜之大吉。
他打不过谢疾隐,出言讥讽总还是可以的,不然自己在人前丢脸的怨气可就要憋在自己心里一辈子了。
在经历了与三副的摩擦后,谢疾隐来到了柳诗儿所在的这一层。
“你好,我想找诗姐,就是那个跟着你一起走的魔法师。”
谢疾隐朝着菲特点了点头,可菲特只是板着一张脸目不转睛的看着玛娜小腹。
那里面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自己刚才连用了四个侦测魔法都无法看清那东西的本质?
“她就在你右手边的那个房间。”
“多谢了,我叫谢疾隐,还不知你......”
“我叫菲特,塑造学派人偶师。”菲特只是做出了简单的回答便转身准备回到房间。
“请等一下!你既然是人偶师,那么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我很忙,你找别人吧!”
“请帮助我!我的朋友经常会遗忘过去的记忆,你一定要......”谢疾隐来到了菲特房间前,他抓住了菲特即将关上的房门。
“进来吧!”
在菲特漠然的回答背后其实是一种强烈的求知欲望在驱使着他,如果换做平时,他早就赶走谢疾隐了。
但是有了玛娜就不一样了,他故意说出自己是人偶师,就是为了吸引谢疾隐的注意。
这个战士木讷迟钝的程度简直不可理喻,自己只需要做一些小动作就可以牢牢吸引住他。
假装要回去,让谢疾隐焦急。
故意拒绝谢疾隐的请求,让对方更加着急的提出第二次请求。
这样谢疾隐就会心甘情愿落入他的圈套......
如果说菲特这么做有什么目的,那就只有玛娜了。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把玛娜‘拆开’,看看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
即便‘拆坏’也不要紧!这个迟钝的战士只会认为自己是不小心的失误而已。
无论自己‘拆开’的结果如何,自己都不用付出任何代价,更不用承担任何损失。
一切损失都由对方承担,而对方到时候还会傻乎乎的感谢自己的帮助,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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