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为期将近20天的装修,琴行终于有了一个能营业的样子。我最满意的当属教室里吊着的那些小蘑菇,不仅充满童趣,那金黄的颜色,也象征了一种沐浴阳光后成长的希望,符合我们琴行所要传达的教育精神。
当我将工商局、教育局颁发的证件和经营资质一起挂到墙上时,我的心中有了一种久违的感动,这种感动的产生并不是因为在琴行营业前解决了多少的困难,而是觉得它就像是自己另一种意义上的孩子,是需要我们用心去呵护的,尤其是我这个男人。
我和肖艾清理掉了所有的杂物,然后又用水洗刷了地面,等做好这一切后,肖艾用手叉着腰对我说道:“琴行后天就要开业了,袁真师兄特地从日本回来祝贺,我待会儿去机场接他,今天晚上就各自活动吧。”
我没有拒绝肖艾的提议,因为我和袁真并不是一路人,两个人在一起诸多不便,而且去接袁真的肯定还有季小伟,这就更加成了他们师兄妹之间的事情,他们难得聚一聚,我要跟去掺合就真的没有什么意思了。
果然,在片刻之后,季小伟就开着一辆宝马五系停在了我们琴行的下面,然后一连按了好几次车喇叭催促,肖艾擦掉手上的水迹后便匆匆下了楼。
我站在窗户口看着,然后向季小伟挥了挥手,算是打了招呼,而下一刻,车子便载着肖艾驶离了郁金香路……
夕阳还在,我那即将到来的夜晚却突然空虚了起来。
我靠墙坐在地上,给自己挤出了片刻的清闲,我点上了一支烟,仿佛这一刻就是一天中最让人想要挽留住的精华,因为我喜欢黄昏时的奄奄一息,喜欢一支烟在我口中变成烟雾后的自由。
弹了弹烟灰,我从手边拿起了手机,然后给乔野打了一个电话,我想在这个还能够清闲着的晚上跟他喝一点最骚的酒。
……
“梧桐饭店”经济实惠,已经是我们经常聚会吃饭的地方。所以,这个夜晚来临前的黄昏,我和乔野面对面的坐在遮阳伞下,一人握着一瓶啤酒,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着,而乔野刚买的那辆918就在遮阳伞不远的地方停着,路人无一例外的都会打量一眼,然后又因为洒水车的到来而往路的那一边跑去,继而又行色匆匆起来,仿佛谁都不愿意停下脚步,看一看夕阳是以什么样的姿态离开这座城市去往了更遥远的地方。
整条街,就属刚刚才长出来的爬山虎散布在墙上最悠闲,还有喝着啤酒的我和乔野。
我松垮的靠在椅子上,向乔野举了举啤酒瓶,两人一仰头便又干掉了一瓶,再启开一瓶时,乔野才一本正经的向我问道:“江桥,咱们能聊聊那个丫头吗?”
我反问:“哪个丫头啊?”
“明知故问!”
“肖艾吗?”
“可不就是她嘛。”
我疑惑不解的又问道:“干嘛要聊她?”
“我就是想知道,你是怎么将爱情从一个人身上过渡到另一个人身上的……你也晓得,我现在最大的痛苦是什么,我就是想找一段对自己来说,可能有借鉴意义的人和事情来聊一聊。”
我仰头喝了一口啤酒,失神盯着人来人往的街头看了很久,这才点上一支烟对乔野说道:“其实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很难用言语去形容……我不是很了解自己,所以我至今也不知道,当我和秦苗、金秋、陈艺她们在一起时,她们聊到的永远是圈子,是投资,是项目,而这些为什么就好像是一根鞭子狠狠的抽着我,然后质问我:世界这么现实,金钱那么诱人,你干嘛像一只陀螺不愿意去努力?我真他妈讨厌这种感觉!……但是,和她在一起时的感觉不一样,她不会和我谈钱的重要性,但我却会发自心底的渴望金钱;她也不会告诉我,这个世界有多么现实,但是我却有欲望主动去探知这个世界的美好!”
我说完这些又拿起啤酒瓶喝了一大口,乔野也随我喝了一口,然后耸了耸肩,回道:“这个世界上的某些人确实是让人感到挺遗憾的,自以为都是为了对方好,可对方却一点也不觉得是享受……人最大的痛苦,就是得不到理解。因为你不理解我,我也不理解你,世界就这么乱套了!”
我没有言语,也不愿意深入去想,因为我和乔野聊起这些只是为了消磨夜晚来临前的时光,并不是为了求出个什么结果。况且,我厌恶的只是她们给我描绘出的世界,而并不针对陈艺、金秋和秦苗中的任何一个人。
甚至,直到现在,我仍不清楚自己在面对陈艺时是什么感情。
各自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乔野又想起似的对我说道:“对了,你知道陈艺那场直播事故可能是被人陷害的吗?”
我一时无法相信,以至于很强烈的问道:“什么?”
“我说陈艺那场直播事故可能是被人陷害的……她在直播中拿到的手卡被人给调换了,所以才会报错了观众的参与热线……这是她亲口和秦苗说的,我也是在昨天才知道这个事情。”
我有点无法相信,追问道:“如果确实有这个事情,陈艺怎么没有给自己辩解,然后把真相公开?”
“都说了是被人陷害的,对方会给她公开真相的机会吗?下了晚会之后,那张错误的手卡就又被换回去了,所以交回到台里的还是正确的手卡……陈艺也只是凭着自己的记忆感觉手卡有问题,但是并不能确定,因为被提醒报错号码之后,她就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中,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意识到是手卡的问题,只当作是自己看漏掉了号码中的某一个数字。她也是在最近冷静下来后才感觉这个事情有蹊跷,按照她的专业素养,是不可能出现这种低级失误的。”
“那这个事情就成无头公案了?”
“除非镜头里有手卡的特写,证明当时陈艺手中那张手卡确实有问题,否则这事儿陈艺真的说不清。”
“特写镜头怎么可能会给到手卡……我靠,这他妈谁这么无耻啊?!”
“肯定是陈艺身边的人,化妆师、助理、场记、服装,任何一个都有可能。”
“这等于没说……”
乔野摊了摊手,回道:“话又说回来了,有人真的想搞她,就算有证据又能怎样,直播事故还是出在她身上,而且自从出了这个事故,她的节目就立马被停掉了,所以这明显就是一场蓄谋!并且,针对她的人在业内肯定地位还不一般。因为,陈艺可是电视台这几年花了很多资源捧出来的主持,冷冻她的话,电视台也是很心疼的,但为什么电视台还是这么做了?肯定是因为背后有更大的利益啊……所以,你应该能想到是谁在背后做了这件事情。”
我脱口而出:“邱子安?”
“我可没说,我觉得答案还是从陈艺嘴里说出来的最靠谱,咱们说的都不算数,最多只能算揣测!”
这一刻,我心中百般滋味,如果真的是邱子安因爱生恨做了这个事情,那么陈艺在这个圈子里基本是混不下去了,她怎么可能会是邱子安的对手呢?即便电视台曾一度将她当作台柱去捧,但也绝对大不过与邱子安合作的战略意义。
……
不知道什么时候,乔野那辆918的旁边又停了一辆保时捷,下车的分别是秦苗、金秋还有陈艺。
我压低声音向乔野问道:“她们怎么一起来了?”
乔野惊得换了一个坐姿,也压低声音回道:“我哪知道,我他妈又没约。”
我的目光一直放在三人身上,但是她们谁也没有跟我和乔野打招呼,就在另一张离我们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了下来,我这才相信,她们也将重新改造过后的“梧桐饭店”当成了一个聚会的地方,所以这是一场莫名其妙的相遇。
随即,我又有点愕然,这种大家明明很熟,甚至乔野和秦苗还是夫妻,但在一个饭店却不互相说话的局面实在是非常奇怪。于是,我下意识的集中了注意力,听她们在不远的地方聊些什么,而这也是陈艺至回到国内后,我第一次见到她。虽然,在秦苗和金秋之间,她还是那个最有气质,最漂亮的女人,但已经明显要比离开南京前瘦了一些。
三人中,先开口的是秦苗,她对陈艺说道:“现在国家的经济整体疲软,但是娱乐行业却往往会在经济危机中异军突起,这几乎是经济规律了,因为大家都需要在这种充满压力的氛围中,通过娱乐行为释放自己……所以,我会将我们集团下一阶段的投资重点放在娱乐行业……我觉得,我们真的有合作基础,你反正也不打算在电视台做了,以你这些年积累的人脉,我相信开一间传媒公司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我们南京的传媒行业,不能让邱子安这个外来户一家独大,他这个人做事儿真的挺让人恶心的,我替你咽不下这口气!”
陈艺没有表态,金秋又对她说道:“我认同秦苗的观点,如果要做传媒公司的话,我也可以出一份力,前提是你们有意愿带着我玩儿!”
秦苗当即表态:“我当然举双手欢迎啊,你对市场的把握和工商管理上的专业性,真不是我和陈艺能够相比的,如果你愿意加入,我对这个传媒公司就更加有信心了,因为这会是一个资源整合的黄金案例!”
听到这里,我没有必要再听下去了。因为,这个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一个资本大鳄,带着俩个有资源会管理的人所玩的资本游戏,但我还是关心陈艺的选择。在我对她的认知里,她应该是不会接受的,因为这不符合她自己对人生的规划。
陈艺并没有急着表态,她只是对为她端来饮料的服务员说了一声“谢谢”。
却不想,乔野阴阳怪气的说道:“切,真看不惯那些人的得瑟样,真以为自己是什么资本运作的高手呢?……其实就是一群虾兵蟹将!”
秦苗顿时不高兴了,隔着桌子对他说道:“你要看不惯,你可以换个地方喝酒,别觉得这个世界欠了你的,看谁都让你恶心,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
乔野反唇相讥:“我在你家地方吃饭了?……我告诉你,现在可是自由言论的社会,看见你们这帮人胡吹烂侃,我就有种怀才不遇的感觉,凭什么资本游戏都让你们给玩了?”
一刹那,我有些恍惚,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竟然连乔野这种人也说自己是怀才不遇!还是说,他和秦苗就是一对天生的冤家,那种见面的仇恨刺激了他的语言中枢,才让他天马行空的说出了惊世骇俗的怀才不遇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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