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褐色的麻花辫,红润的脸蛋,洋溢着神采的冰色双瞳。
从我看到镜中的自己开始,这一切都仿佛成为了另一个人的记忆。
镜中的自己皮肤苍白如雪,像是一匹洁白的布,一尘不染——但是与此同时也失去了颜色。昔日绽放光芒的双眼也早已黯淡,用疲惫,或是说无感情的眼神凝视着镜子外的自己。不过变化最大的还是要数头发。披散着的长发再也没有了褐色点缀,每一根发丝都被漂白似的。不再带有一丝颜色。
纯白,也就是无色。不同于老人们的满头银丝,这是真正的,纯粹的白,是被剥夺了色彩的颜色。
镜中的自己不再有少女的盎然生气,只剩下嵌入骨髓的冰冷。
“这是……我?”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伸手触摸落地的大铜镜。镜中,丢失了色彩的少女也用不可置信的表情触摸我的方向。
“看来你是会产生很大变化的类型呢。”女子若有所思的看着镜子,她的脸庞也清晰的映在上面,“好了,这样我就明白了。”她用手轻抚我披散的发丝,又温柔的拍拍我的脸颊。像母亲一样的温暖触感随着她的动作在我身上扩散开来,我的眼角又有些许湿润了。
啊,不行,可不能在这里哭出来。
“很可爱。”她突然从背后搂住我,温暖如春的体温和缕缕花香般的香甜气息一股脑涌上脑袋,我发出了一声有些失礼的惊叫,随后整张脸都涨红了。
我们才见面十分钟不到啊!而且——太近了!就算是女孩子之间也不会一下子靠那么近的吧?!她简直是把我当成女儿了……不对,从大致的年龄上来说,应该更接近妹妹吧?这,这种事情怎么样都随便啦!
我一下子挣脱了她的怀抱,但是作为代价,我的额头和镜中的另一个自己来了个亲密接触。
“好痛……咦,没有想象中这么痛吗?”
我触摸着刚刚被撞到的地方,确确实实的狠狠撞了一下,但是并没有记忆中额头被撞产生的疼痛这么强烈,或者说,是接受疼痛的能力比以前要强了?
“对不起!因为看你实在太可爱了所以——咳咳,你没事吧?”
“我没事,谢谢你。对了,刚才说的……”
“是名字对吧?我叫菲蕾德丽卡,没有姓——曾经有过,不过现在已经被我抛弃了,哈哈。我已经自报家门啦,轮到你了,小姑娘。”
“你好,菲蕾德丽卡小姐,我是艾莉卡,没有姓——从来都没有过,额,其实我也是有机会能有的,但是……总之!就,就是这样。”
我有些慌乱的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
“艾莉卡……欧石楠(erica)……是个好名字。我们的名字结尾发音是一样的,真有缘。”她的嘴角浮现出一丝难以捉摸的浅笑,虽然还是被我的视线捕捉到了,我却无法理解这个笑容的意义。也许只是单纯的觉得开心呢。
菲蕾德丽卡微微抿起嘴,又重新打量了一遍我。
“艾莉卡,为了以防万一,我先问一句,你对你在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事有头绪吗?”
“完全没有,我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菲蕾德丽卡闭上眼睛,微微点头。她把手搭在我的肩上,仿佛在为我冰冷的身躯输送暖流。
“等我一下,艾莉卡。”
晌久,她的手从我肩头落下了。
我面向铜镜,锃亮的镜面中倒映出她的身影走到餐桌旁,从壶中倒出一些冒着热气的黑褐色液体,又往里面加了些东西。
“艾莉卡,快过来,趁热把这个喝了。”
“这是什么?”我走进餐桌,一股从来没有闻到过的香醇气味灌入鼻中。
“用一种豆子煮出来的饮料,东方人管这个叫咖啡。是最近这段时间冒出来的新鲜玩意,我去城里的时候也带了一点那种豆子回来。不知道味道合不合你的口味,不过肯定能让你舒服一些。”
菲蕾德丽卡说话时,我已经端起那杯饮料,雪白的长发和脸庞倒映在黑褐色的镜面中,与背景格格不入。
“我不客气了。”我把刚才吃南瓜派时忘说的礼貌用语也算在了这句话里,随后把饮料一饮而尽。
“味道如何?”
“咕……唔……”
“嗯?”
“好……”
“喔?”
“好烫……”
“别喝这么急啊,哈哈。”
我伸出被烫到发麻的舌头散热,菲蕾德丽卡小姐被逗得直笑。我让她感到快乐了,真是太好了。
“嗯……这个叫加——什么的饮料还挺香的,就是太苦了。放点牛奶可能会更好吧……抱歉!我在说什么啊,又不是牧民,用牛奶也太奢侈了。”
“没关系没关系,我手上闲钱还是挺多的。我会记着的,下次进城买一桶牛奶。所以……”
“咦……奇怪……”
眼前突然出现了重影,眼皮开始沉重起来,四肢慢慢瘫软了下去,整个人都落到了地上。木地板散发出的香甜松香不屈不挠的刺激着我的鼻腔,可我的大脑已经做不出像样的反应了。
“对不起,艾莉卡。接下来可能会有点难受,不要怕,我会在花田里等你的。”
花田?那是什么?
在意识即将消失殆尽的时刻,那个温暖又有些哀伤的声音再次贴着我的耳朵响起。
“你的战斗开始了。”
无尽的黑暗迅速淹没了意义不明的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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