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争吵

我拿着顾晓月的校园卡一路小跑，穿过扎堆的学生人群，来到了学校食堂的附近，眼睛四处张望着，希望能在某个瞬间，能够扫到那熟悉的茶色长发。

然而实践了才知道，想在这**人海中找到顾晓月的身影无异于海底捞针，而且我有轻度近视，更是难以寻找。

“不对，这里的人这么多，顾晓月怎么可能会逗留在这样的地方。”

心中跳出一个念头，打断了寻找的脚步，我不禁开始思考顾晓月可能的踪迹。

一个刚刚和别人闹矛盾的女生，此时心情自然是差，按常人的思维便不过是想“一个人静静”，若是往这个方向去推测的话······

凭着某种推断加直觉，我顺着一条校道走，慢慢地远离人群。

经过两个多月的行走，学校里大多数的校道都渐渐变得熟悉，行走其中也没了当初的新鲜感，但这种感觉又不比家乡的泥路，有一种亲切感，只是单纯地觉得熟悉而已。

由于校运会的原因，大多数的学生要么聚集在田径场里外，要么待在宿舍打游戏搞自己的事情，反而在这些校道上没有多少学生的踪迹。

“真的还是假的？我这是猜对了？”

路道边上往里，有一棵不知其名的大树，时值秋季，枝叶依旧繁茂，倒是时不时飘下几片绿黄的树叶，那树叶如蝴蝶纷飞，飘落至静坐在树下的人——顾晓月的身上。

没想到自己还真的找到了她，而且还是这个地方，我记得，九月底的某个时候，在夕阳的余晖下，她也是坐在那个位置。

是吗······这就一个多月过去了啊，好像自己还什么都没做呢。

我猛地摇摇头，避免自己的思绪又要不受自己的控制，快步走上去。

“呦~没想到你还挺喜欢这个地方啊。”离她还有数米，我便开口打起了招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第三次了。”

她先是一惊，如同本能一般想要站起身子，眼睛看到是我后，却是松了口气，坐了回去，有气无力地回应：“是你啊。”

在她的语气里，少了平日里的厌恶，这倒是让我松了口气。

“在你胡思乱想之前，我先把话说清楚，我没跟踪你，只是想还你这个。”

我靠近她，没有选择坐下，直接把卡伸到她面前晃了晃，她一愣，忙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意识到是自己的卡掉了被我捡到，竟是有了点不好意思，轻道一声“谢谢”，便是把卡拿了回去。

“哎，还以为你这样的人永远都不知道‘谢谢’怎么写呢。”

彻底送了口气的我有了点松懈，一屁股坐到那长椅子上，舒了口气。

······坏了！那是顾晓月！

仅仅是一秒钟的闪念，我立马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恢复站立的姿势。

“那个，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校园卡这种东西，以后要自己收好，不是什么人都像我这样喜欢没事找事的。”生怕自己刚才的举动会引发一轮口水大战，自感还是赶快走人的好。

“等等。”

才一个转身，便是听到顾晓月的声音，这个声音配合着眼前的场景，竟是有种强烈的即视感。

“可以的话，能问几个问题吗？”

有那么的一刹那，我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扭过头“啊”了一声，却是见她在椅子上挪了挪，空出了更多的位置。

尽管有点没想到，但我还是没有抗拒地坐了上去，靠在长椅上的另一边，眼睛看向路中央。

随后，便是漫长的沉默的等待。

耳朵能隐约听到田径场方向传来的闹声，但我们的周围倒是没几个人，陆续地有绿黄的树叶飘落，缓缓地掉到地上。

······

“啊~~我是真的不懂你这样的女生啊。”终于等到不耐烦了，我扭头看向顾晓月，“你到底有没有要说的？我自认脾气好，但耐心也是有限的。”

“······”

顾晓月微抵着头，眼睛看着地面，完全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也许是有着某种思想冲突和挣扎吧，慢慢地，好似在抗争。

要是换成以前，我想我会任由着她慢慢等，或者来一句“你不想说的话，那我也不勉强，等下次吧”之类的话，可是现在，我竟是不想说这些了。

“你知道吗？”没等她开口，我先是说话了。

“······嗯？”她抬起了头，疑惑地看我，茶色的头发散动着。

“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更愿意和你拌嘴吵个架，而不是看你在这里犹豫踌躇。”

“······”

“所以，有什么问题就尽管说，有需要的话，我想我会尽我所能去帮助你的，放心吧······嘛~如果你觉得可以信任我的话。”

把自己的态度表达完后，便是静静地看着她。

“······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不过，有些问题确实要问一问你们这些雄性动物才知道。”

顾晓月靠在椅背上，神情就像是一个无奈向命运妥协的人一般。

“啊~啊~是啊，不知顾同学有什么问题要问我们这些‘雄性动物’？”

看在她不是很开心的份上，我扶额靠在椅背上，用和她差不多的姿势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当你们真心追求一个女生的时候，那会是什么样的心态？”

“······哈？你问这个干嘛？”

“你只要回答就好，反问我干嘛。”她扫了我一眼，没打算回答我的问题。

“好好好~这次你说什么都行，顾同学~”

先不管她为何会这么问，既然问了，那我还是先好好回答才是。

那么，当我追求一个女生的时候，心态是怎样的。

说实话，这个问题，如果换成樱木花道来回答的话，那应该是最好不过的了，毕竟他有着三位数被女生拒绝的经历，但这样的问题犹如语文试卷上的“开放式问题”，有固定的套路，却是没有固定的回答，看似有方向，真要写明白说清楚，却是难于登天。

所幸的是，本人在高中时候倒是有过那样的经历来着，也许······

任由着记忆的回溯，试图寻找曾经在心中产生过的感觉，我尝试着去回答。

“当我们真心追求女生时候的心态吗······”我抬起头，看着头上的枝叶，缓缓道，“大概就是······只想和她拥抱，却是不太想和她上床······大概这样的吧。”

我以为自己会说很多，就像言情小说那样，说很多文艺缠绵的话，什么“每当天空流泪，我便要为她挡雨；每当烈日高照，我便要为她遮阳”之类的漂亮雅话，心中确实想了很多，最后吐出的，却只有平淡的一句话而已。

“噗~”

意料之外，坐在一边的顾晓月竟是笑出了声，我顿时不知所措，怀疑是不是自己说的话太露骨了让她嗤笑，忙打算着要道歉。

“你啊······这句话不是韩寒说的吗？”她收了笑，平和地看我。

多亏了她提醒，我才想起，我刚说的话，已经有某个名为韩寒的人在许久之前就说过了，而我不过是拾人牙慧而已······

“哎，反正我就这么说，你爱怎么看怎么看，我算是回答你这个问题了。”我一时尴尬，不知该说什么，索性破罐破摔。

“你知道，像你这样的回答，在那么‘成熟的人’面前，是要被耻笑的。”她侧过身，两脚合并，面带笑意。

这样的笑意，在她的脸上还真的是第一次看到呢。

“耻笑？为什么？”

“因为这个世界不存在只想拥抱而不想上床的想法，就是这个道理。”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我右手作举手状，没等她回应，“你觉得一男一女在周围没人的情况下，毫无顾忌地说‘上床’这个词，会不会不太合适？”

······

“噫！”

她一把捂住嘴，眼睛因惊讶而圆睁，我甚至能看到她的睫毛在颤动。

果然之前没意识到吗？还是说，刚才的话有触动到了她心中的某个地方。

“好啦，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你还有问题吗？”我干笑几声，忙把话题给引开。

“咳咳~那当然，下一个问题。”她坐直了身体，目视前方，一阵沉默，而我静静地等待着她的提问。

“嗯······”她沉吟着，面色的笑意渐渐褪去，“你还记得刘思思吗？”

“谁？”

“刘思思，曾经我们一起去吃饭的那个女生？”顾晓月以为我忘记了，忙描述起刘思思的模样，我摆了摆手，说自己还记得。

在晚会的舞台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我的舍友进行表白，那个女生我当然记得。

“就你个人而言，你觉得她怎么样？”

“这就是你要问的问题？”我不禁皱眉，“我和刘思思没有半点关系，又没深入接触过，我怎么知道那个家伙是怎样的？”

“那个家伙啊······”她轻喃着，叹了口气，转头看我，“看来你是很不喜欢她咯？”

“是的，回答完毕，下一个问题。”

一提到刘思思这个名字，心中便是升起一种烦闷的情绪，好像当初被拒绝的人不是张俊而是我一般难受。虽然不明白顾晓月问这个干什么，但如果能略过这个刘思思的话，那是最好不过了。

“你为什么会讨厌她？”

“谁？”

“刘思思。”

“天啊，你到底是要······”

“不能问吗？”她打断我的话，显得决绝，好像我不回答就会问到底。

说真，对此我是真的有点厌烦，而这个厌烦，让我少了很多顾忌。

“······好，你想知道，行，那我就告诉你我为什么讨厌她。”我有点生气，但也没任性地起身就走，而是选择把自己的心声说给她听：

“我和张俊一个宿舍，在他表白之前，我亲眼看过他做了很多东西，也许其中不少显得幼稚甚至可笑，但那也是他喜欢刘思思的证明，而倘若刘思思有点思想的话，都能明白张俊对她的心意，然而她还是多次赴约并接受了张俊的好意，误导了张俊以为有机会，最后导致了张俊表白受挫，所以我觉得，刘思思就是一个绿茶······坏女生！”

说完，一把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头顶上的枝叶。

一阵沉默······

“错了······不，应该说‘不对’。”

不知安静了许久，我听到顾晓月的声音。

“我不明白张俊到底为刘思思做了多少，但无论多少，那都不过是在刚开学的一个月时间里，而一个月，能证明什么？其次，如果一个男生替一个女生做了很多就代表一定会成功的话，那这个世界就太简单了。然后，刘思思是个小天才，她跳了两级，岁数比我们小，而她的情商不高，心中除了自己喜欢的人以外，其他人对她再好，都只是被当成朋友而已，所以，造成这个结果，并非是她所愿。”

“然而她还是造成了这个结果。”

“你讨厌她是因为你觉得她耍了张俊，但是你也知道，当一个女生每次赴约都带着自己的朋友一起去，作为男生就应该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是啊，是明白，但就算那样，因为是自己喜欢的人，就算是那样也不想放弃啊不行吗！”

“那最后遭到拒绝不也是合情合理的！？所以就被没有任何关系的你讨厌了？你不觉得这样太任性了吗！”

“啊，是啊，我就是这么任性怎么了？亲眼看着自己的舍友辛苦准备着一切，然后站在他旁边看着他被拒绝后的失落，还要我喜欢那个刘思思是吧！？”

“你！”

不知从何时起，好似话题内容依然跑偏，本是还算融洽的我们两个，此时竟然是吵了起来，两个人都涨红了脸，而顾晓月愤怒地瞪着我，我也瞪着他，两个人却是无话了。

具体地说，是气得说不出话了，尽管如此，我们两个都没一走了之，只是还坐着，用肢体和五官表达着各自心中的愤懑。

也许周围路过的寥寥路人有看过来，也许他们会以为是情侣吵架，但我非常相信，如果顾晓月有把菜刀在手，兴许真的会毫不犹豫地砍上来，并连捅个好几刀吧。

这次的沉默比以往的都要长久，我们两个各坐在长椅的边上，中间空着长长的一截，好似象棋中的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虽然还在气头上，但慢慢地，我更是好奇顾晓月为何会问刘思思的事情，可无奈气氛紧张，却是不好开口了。

“晓月啊~原来你在这里，我还以为你是跑回宿舍了呢，害我找了好久。”

终于，这个安静而紧张的氛围被一股柔和的声音打破，我松了口气，可一看到欧豪的身影，心中的石头又只能继续悬着。

刚才和顾晓月的争吵，他该不会都听到了吧？

我不禁有点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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