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渐渐疲倦的我们

那条小路我已经走得很熟悉了，形象地说，就是“羊肠小道”，窄窄的一条泥黄色，像蜿蜒的小肠，两边衬着青绿的植物，延伸至树林的深处。

学校似乎是已经放弃了这个小树林，只在其中放置了一些石制的桌子和椅子，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我本以为，在这个小树林中安置几个秋千什么的，应该会挺有意思的，然而经过我和伊灵儿的一番搜索，并没有在这里发现任何新鲜的东西，只是偶然的一次，一只类似松鼠的生物从我们的头顶上跳过，让我们很是惊奇。

“啊风我们去抓它好不好？”伊灵儿那时很兴奋，一手扯着我，一手指着那小动物消失的方向。

“别，不可能被我们抓到的。”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的想法，“人家住树上的，我们怎么抓？”

“你爬上去不就好了？”她眨巴着眼睛看我，“你不是说你会爬树？”

“······爬树和抓动物是两码事。”

“那我们叠罗汉。”

“······我们才两个人，能叠多高？”

“惹~啊风最近越来越不好玩了。”伊灵儿扭过头去，似乎在嫌弃我。

“不是我越来越不好玩了，而是你的想法越来越不切实际啦。”我轻声道，语气像是在请求原谅。

“那我以为你和别人不一样啊。”伊灵儿故意看向他处，“我以为和你说话可以说什么都可以啊。”

“是啊，是可以说什么都可以啊，但不一定就要去做啊。”我有点不明所以，“你说你要变身去打怪兽、变身成魔法少女去打小恶魔我都可以，但你总不会真的变身吧？”

“哼哼~说不定我真的可以变身呢？”她忽然坏笑道，“说不定哪天我的潜在能力就会觉醒呢？”

“嗯，那你肯定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最好看的魔法少女。”我顺势接话，却是在说完的那一瞬间沉默了。

我这么说会不会引起不适啊，突然这么夸人家？

听说男生乱夸女生，有时候会适得其反？

“哼哼~那当然~”

我舒了口气，看来这次的夸赞对伊灵儿还是很受用的，稍稍放松了点，又开玩笑道：“等哪天你真的可以变身了，可记得至少要给我看一次。”

“······再说吧。”

伊灵儿说完，突然加速跑到了前面，不知道她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而我突然很享受看着奔跑的背影。

······

♣

“看招！”

嗯？我的眼睛忽然看到一根木棍朝我的腰部扫了过来。

“啊！”

一阵痛觉，我叫了出声。

“Cut！”

“喂，同学，你就不能认真一点，正打着呢。”

那是一个与我并不相熟的男生，他的身份是“强盗”，我们正在排练舞台剧的第三幕，作为勇者我与强盗的故事，而现在，我作为勇者在和强盗对打的时候分了神，被一“斧子”砍到了。

我想我已经Game over了。

“抱歉，不好意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分神了。”我捂着生疼的位置，道起了歉——这是我第三次在对打戏分神了，所以我的腰被打了三次，还是同一个位置。

“阿风，你今天怎么了啊，心不在焉的，大家能集合排练可不容易啊。”伊灵儿走到了我的面前，眼睛看着我的腰部，尽管眼神显露着关心，但嘴上还是呵斥了我。

“真的，不好意思，我······今天身体不是很舒服。”

我编了个理由，总不能说我刚才的分神是在回想和伊灵儿遭遇的事情。

“唉，伊导，今天也练了很多了，要不就先到这里吧？”那个负责演强盗的男生似乎已经不耐烦，想要早早离开。

“这个······”伊灵儿没有立马答应，可眼睛又看了看我，最后还是点了头，“记得看群通知啊，我不想下次还要等这么久。”

“啊，知道了知道了，先走了啊。”那男生随意地应答着，却是转身一个笑脸，对章梦道，“小梦~要不要一起去喝个奶茶啊，我请你怎样？”

“啊······这个。”章梦看了我一眼，面露难色，“还是······等下次吧，下次大家来早点，这样就能多点时间了。”

“唉，放心，下次我不会迟到了，我发誓。”那个男生四指并拢，大有对天发誓的姿态，可是我总觉得这个家伙到下次集合的时候，还是会因为“肚子突然很痛”而迟到。

于是，他走了，小树林这里，又剩下了我们三个。

“唉，最近大家都好不配合啊，不知道为什么。”伊灵儿拿着扩音器，坐到了野草地上，叹了口气。

最近她总是在叹气，笑容渐渐地变得少了起来，不过这也正常，毕竟能够用来排练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但是我们目前还徘徊在舞台剧的第三幕。

“没办法的吧，毕竟大家都要上课。”章梦也是一脸愁容，她也开始意识到了时间的紧迫。

“才不是上课呢，那几个男的估计一开始就没想着要认真对待。”我没有章梦那么为别人着想，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唐坷德是很负责的，我们排练第二幕——勇者和国王的时候，他除了第一次迟到以外，其他的排练时间就没迟到过，所以第二幕练得很顺利，可是一迈进第三幕，问题就来了，负责演强盗的那三个男生，要么身体不舒服，要么就是老师调课，有时直接就是“个人私事”，基本就没人齐过，排练的节奏一下子就慢了。

“哼~你还好意思说，你今天怎么回事！”伊灵儿气鼓鼓地，拿着扩音器就是一个敲击，很轻，但我知道她是真的很生气。

这些日子她是最操心操力的那一个，修改剧本也好，根据大家的需求安排集合时间也好，对服装的需求准备也好，几乎所有的东西她都要亲身参与，确保万无一失。

她并不总是蹦来跳去像个调皮的小女孩，倒是成了我们当中最认真的那一个。

“我······有病。”我不想辩解，也不明白为何，今天的大脑不大受自己的控制，总是分神，以致于排练断断续续的。

“本来还以为阿风你是最可靠的，不过现在看来，还是唐大哥好啊。”

“······”

说实话，我有点受伤，伊灵儿的话就像一把无形的刺刀，直直地毫无阻碍地刺进我的小心脏，滋滋的血流了出来。

“好啦好啦，阿风他也不是故意的啦。”章梦插了进来，为我脱罪，“最近我们有两堂课准备要结课了，所以阿风应该是在想学习上的东西吧。”

我向章梦投去感激的目光。

“哼~他才不是想学习呢，肯定是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去了。”伊灵儿并没有打算放过我，继续说道，“看他的神情，肯定是想那些少儿不宜的东西去了。”

······

现场突然一片安静，我和章梦竟是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还能说什么？少儿不宜？我下面可是一点生理反应都没有啊，哪有什么少儿不宜啊？

“啊~好累好累~”

正当我和章梦无语的时候，伊灵儿干脆躺在了野草地上，闭目养息。

下午的阳光透过清凉的空气，穿过落叶的树，斑驳的光恰好照耀在伊灵儿的小鼻子上，我不由得傻傻盯着她的脸蛋。

“她睡着了呢。”章梦冷不丁地出了声。

“······啊，是呢。”

伊灵儿的眼睫毛在轻轻颤动，安安静静，已然进了梦乡。

原来这就是伊灵儿的睡相，不可不说，可爱极了。

“最近她做了很多，比我们都要多得多。”章梦轻轻走到我和伊灵儿的中间，缓缓坐下，“我真希望我能分担点什么呢，可除了把自己的角色演好，都不知道要做什么。”

她的话透着温柔的关心，看上去也有点自责，这和平时放宽心和人说话嘻嘻哈哈的她截然不同。

“放心吧，我想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的，她这么爱玩，总不会让自己的身体垮掉，不然以后就浪不起来了。”

我本想说一些能够安慰人心的话，但这么一说后，我反而觉得自己的话起了反效果。

“秦风你真的很不会说话啊。”章梦扭过头，透着光泽的头发很亮眼，而她的眼睛透露着点责怪，“你好歹也多关心一下身边的人啊？”

“我······平时不也有在交流群上说话么？”

“是关心不是说话啊。”她稍微加重了语气，“前一阵子，她跟我说，只要找阿风帮忙，就算阿风在上课也会翘课出来帮忙，搬东西也好，排练舞台剧也好，阿风总是随叫随到，所以阿风是最可靠的······”

“······是吗？我倒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常哥才最可靠呢。”我挠了挠头，目光飘到别的地方。

我做了什么了吗？常宇生比我做的要多，明眼人都看得出，常宇生作为我们的副部长才是我们最依靠的人。

“总之，如果伊灵儿累坏了，我就拿你是问。”

“······为什么？”我忙问。

“因为你······是男生啊！”她顿了顿，后半句回答得理直气壮。

嗯，确实也是这么个道理，男生本就该关心女生，这个逻辑满分。

“好啦，我知道了啦，我不会让她累坏的，我······会多注意点的。”我点了点头，表明自己的态度。

“嗯······那就好。”

章梦的声音渐渐轻了下去，最后我们都没了话语。

看着树林中斑驳的光影，为什么，我觉得自己的肩膀变得沉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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