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习惯,我再次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那装载着表演服装和道具的箱子被放在脚边,窗外的世界已经被灰色的夜幕笼罩,华灯千盏,人们行走在七彩的灯光中。
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七点零五分,这个时间,按照原本的计划,我们这些人早就该回到了学校,和大家一起做着登台前的准备活动,然而我们却是才上的公交车。
好像上天并不眷顾我们,甚至可以说,是有意地让我们不太好过。
我们去到租服装的店家,发现他们并没有及时地修补好破损的服装,按照他们支支吾吾的回答上看,好像是顾着做另一单“大生意”来着,结果把我们的“小生意”放到了一边,所以就慢了。
其实我不太懂这些店家的经营之道,我也没有多少商业头脑,可是,就连个普通人都能看出,我们作为学生,可能是被小看了,直到六点四十分左右,我们才拿到我们需要的东西,而我们得到的,是商家的六折价格。
“不要妄想和他们讲什么信用什么的了,他们这种做法,迟早会毁了自己而已,我们快走吧。”
常宇生缓和了我和苏鹏的怒气,率先抱着装着服装的箱子走了,虽然那个时候他表现得很平静,可他的眼神却是吓人得很。
若是如此,我们的时间就有点紧了,所以我们想去打的,费用什么的可以以后再说,可是······
有时候吧,你想找某些东西,翻箱倒柜了都不会找到,等你放弃之后的某一天呢,鬼使神差地,那个东西就会在你的眼前晃来晃去,换到现在,的士也是一样的,你想找的士,没有,就连十分钟一趟的公交我们也足足等了二十分钟,好像所有的一切就没有顺利过。
而现在,七点零六分,公交车终于驶离了影山,往我们的学校方向而去。
“学长,来得及吗?”苏鹏紧张着脸,问常宇生。
“放心,不出意外的话,还是来得及的,不过待会儿动作都要快点,实在不行的话,就让那边的人和组织方的说一下,看看能不能把我们的节目换到后面。”常宇生看上去很冷静,也多得他,多少也缓解了苏鹏和我心中的焦躁。
我靠在椅背上,努力放松内心的莫名焦躁,眼睛看向外面,一辆又一辆的小车从公交旁边超越而去,让我很想坐上驾驶座,以时速一百二十公里的速度把车开回学校,这样妄想着,眼中那成排间隔着的路灯好像一颗又一颗的流星般往后面飞去,那些挂在高楼上的广告牌,那安置在广场中心的LED荧屏播放着不知意义的视频,突然好想和那些路人换个角色,这样我也许就会心情好点。
“哎,学长,这公交好像变慢了?”
“啊,现在开始应该是要穿过市中心了,这个时间段,车多,可能是卡在了红绿灯的位置了。”
苏鹏听了,骂了句脏话,而我则把脑袋从窗口探了出去,这么一看,有点揪心,公交前面的车,一辆接一辆的,像接连起来的火车厢,车厢的尽头,是小小的三颗红灯。
我无望地坐了回去,咬了咬嘴唇。
来得及吗?
如果常宇生说来得及,那应该是来得及的才对。
我看向常宇生,他还是淡着脸,双手抱着胸,头微微低着,轻轻咬着右手食指的指甲。
······
七点二十三分,车终于穿过红绿灯口,可是,心情却是高兴不起来。我调出手机,也和苏鹏一样戴起了耳塞,打开音乐播放器,把音量放得很大,顿时脑海中回荡起轻快的英文歌曲。
老天爷若是还有点意思,剩下的路,总该让我们走顺一点了吧?我可不想成为“斯人”,也不想被降以大任,所以,就不要有事没事给我们加阻力了啊。
无心去看外面流动的光影,我干脆闭上了眼睛,打算让那音乐冲散心中渐渐增长的烦闷,可似乎不太管用,心情总不能好起来······
“前方到站,东茂路口,要下车的乘客请做好下车准备······”
不知过了多久,车内终于响起了那期待的报站声。东茂路口的下一站就是学校了!
“该死的终于到了吗?”
苏鹏摘下了耳塞,一脸气愤。
“不对!车又停下了!?”常宇生立马换到了我面前,整颗脑袋探了出去,只三秒钟,他便坐了回来,转过头对我们说,“快点,把东西拿好,下车,我们直接徒步回去!”
“怎······怎么了?”这个指令有点突然,苏鹏一时没反应过来,而我把脑袋也探了出去,看到前方的路异常熟悉,排满了车辆······
“又塞车了?今天是塞车节么?”我忍不住吐槽一声。
“还有两站就到学校了,不要再等了,就算现在走路都比在车上等好。”
常宇生已经抱起了一个箱子,往驾驶座上走,和司机说了几句话,却见司机点了点头,把后车门给打开了。
“走吧!注意看路!”
我和苏鹏反应慢了点,不过还是抱起各自的箱子,跟在常宇生的后面下了车。
我们移动得很快,都不想浪费时间,像竞走般在路边的行人道上小跑着。路上的车,好像时间被停止了一般,一动不动,可喇叭不闲着,就像交响乐一般此起彼伏,噪音一般鼓噪着我们的耳朵。
很快,眼前便是斑马线,我们已经来到了东茂路口。视野中,一滩血红染在路口的中央位置,那含在喇叭声中嚎哭声,刺入了我们的耳朵。
“我去!出人命啦!?”苏鹏停下了脚步,定睛看向出事的位置。
“别管啦,时间紧迫。”常宇生没有停滞,一只脚已经踏上了斑马线,苏鹏又看了两眼,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
唯独我,定睛地看着,看着那一泊血红,那里好像躺着一名长发的少女,那嚎哭声像无形的波浪,一股又一股地传入我的耳朵······
“这就是,所谓的‘生死两隔’了吧。”
脑海中,一名女孩子的声音,在记忆的峡谷深处嘹亮地回响起。
生死两隔······
生死两隔······
······
“秦风!看车啊!!车!!”
嗯?
那是······常宇生的声音?
对了,我在哪?我应该,是穿过了东茂路口······
震耳欲聋的喇叭声,在我的右侧响起,我看过去,亮眼的车灯,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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