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想象的生活

身体好沉重啊，重得，就连手都抬不起来了······

“嘶······”

嘴腔中吸入凉凉的气息，我终于有了力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身边有微弱的灯光轻轻照着，一张白色的被单，白色的墙壁上挂着圆形的时钟，孤独的秒针摆动着，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我是不是，躺在床上？

“口······好渴······”

我觉得嘴唇是干燥的，整个口腔就像一口枯井，渴望水分的滋润。

“秦风？你醒了？”

“嗯······”

我不知道是谁坐在那里，只是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一心只想喝水，挣扎着坐起了身子，接过了水，大口大口地灌了起来，却不想动作太大，竟是被呛住，立马剧烈地咳嗽起来，水喷了一片。

“哎，小心，别急，慢慢来。”

那人也没有责怪我喷了点水在他身上，抽了些纸巾，一下一下地帮我擦拭着。

“鞋······咳咳······谢谢。”

我又咳嗽了两声，才勉强把音控清楚。

“没事。”他轻应一声，又说，“你感觉身体怎么样了？”

“还好吧。”我抬起手往头上摸去，发现那里被缠了绷带，心中忽然升起一丝失落，自嘲道，“从小我都觉得自己的头很硬，也撞过不少东西了，一直都平安无事的，没想到今天······”

“按照校医的说法，最好是去市里的医院做一次脑CT，虽然初步没诊断出大问题，可还是去市里的医院检查一次的好。”

“是吗······脑CT啊······感觉又要烧钱了啊······”我喃喃着，借助着床旁的微光，看到常宇生坐在那里，那没有血色的脸，着实吓了我一跳，不过很快就平复下来了。

“她们呢？”我问他。

“当然是回宿舍啦，毕竟都凌晨了。”

“凌晨？”我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想去找手机。

“别找了，你的东西都由我来帮你保存，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

“她们呢？”我看着他，希望他能告诉我后面的事情。

“······她们都回去了，毕竟总不能大家都留下来等你苏醒。”

“那是······”我低下了头，心中无限愧疚，“对不起······没想到最后，还是连累了大家。”

“连累？你是不是脑子撞坏了，连用词都不会了？”常宇生提高了音调，“我们都做好了自己的本分，而发生在你身上的却是意外，没人会因为意外而······”

常宇生突然安静了，不知他在干嘛，只是后面他的声音异常的轻。

“灵儿她哭了。”

“什么？”我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什么，茫然地问一遍。

“灵儿觉得你的受伤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她没做好服装方面的工作的话，也不会临时让你去做搬运，也自然不会发生意外，所以······哭了，如果后面不是还有她的节目，如果后面不是我们劝她，估计坐在这里的就不会是我了。”

······

真的还是假的？哭了？那个伊灵儿哭了？

······不可能吧？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家人，还会有女性人物因为我哭了？我对她做了什么了？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我不就成了罪人了？

我没了话语，整个人坐在床上，心中慢慢堆积起那名为愧疚的情绪。

“你没事吧？”寂静中，常宇生问我。

“没事，我还能有什么事，只是······”我看向他，“常哥，问你个问题······我不懂，现在我所经历的这些，真的是正常的校园所该有的吗？”

“你想问什么？”常宇生挪了挪椅子，靠近了一点，微弱的灯光下，他的脸看上去还是那么毫无生气，而此时的我第一次，觉得这样的他那么有亲切感，回想起这几个月所经历的事情，突然想和作为学长的他，说好多东西。

“和班里的人闹矛盾也好，遇见吴英也好，进助人部也好，表演也好，还有今晚发生的这些和那些······都不曾是我想象中的那样，我已经开始怀疑，我所经历的这些，是不是都太过奇怪了，突然又觉得这一切可能并没有真正发生过？”

我知道自己说的很乱，可我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想问什么，有些东西，在心中思索时是那么的明确，好像只言片语就能讲清楚，然而话一出口，又发现自己的语言太过匮乏，和自己想要表达的差得太远。

我所经历的这些，都是正常的吗？

脑海中，浮现出第一次班会的画面，秀丽的顾晓月站在我面前，用嫌弃的目光看着我，吴英，这个总是让我怀疑自己眼睛与性别判断标准的人，印象中，好像和他的关系就基本没好过，章梦，虽然一直好像挺合得来，但她又和多少人合不来？

······而如今，伊灵儿还哭了？因为我？

这样的我还有资格拥有些什么？

不，起码在我的想象中，我的校园生活绝不会这么“艰难”，也许一开始，开班会时我就不该坐在最后一排，也就不会被那个王恩坑，也就不会和顾晓月闹腾，也许我在班里也不会有坏的形象，或者······我就不该进助人部？

话说，一开始，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进助人部来着？

“我明白你的意思。”常宇生突然的回答，击散了我的思绪。

“你明白我的意思？真的？”我不禁产生疑问，毕竟我表达得并不清晰。

“其实我也很想问，你想象中的校园生活，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我没想到他会反问我，可我还是老实地说：“认识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交个女朋友，和大家做一些愉快的事情，学习成绩不会太好可也不会很坏，安分地完成学习任务，最后在依依不舍中，离开学校······大概就是这些吧。”

说完这些话后，竟是有点羞涩，觉得这种没有志向的话，多半会被常宇生吐槽的吧。

“唉······”常宇生叹了口气，他的叹气，让我直起了腰板，以为他要说什么批评的话。

“我说啊，你现在的生活不就和你想象中的差不多啦？”

“······诶？你说什么，差不多？差远了好吧？”

“首先，你不缺朋友啊，其次，你要是真心诚意地去追求一个女生，以你的条件，交个女朋友很难？愉快的事，我们今晚做的这些，难道没有让你感到愉快？还有，你学习成绩很烂？你不是说过你的学习成绩属于中上的？”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

面对常宇生的回答，尽管他说的有道理，可我还是无法完全认同，总感觉，现在的自己，缺少着什么，或者，是我觉得缺少了什么。

“我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我再次低下了头，看着那白色的被单，双眼一阵发热。

墙壁上的时钟不停地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就像一颗小石子，在四周的墙壁上弹跳回落，提醒着我们时间的流逝。

“······你真应该看一看灵儿哭的样子。”常宇生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持续不久的寂静，“我完全没有想到，那么活泼的一个小女生，竟然也会哭得那么厉害，好像要把整张床都要哭湿了，不仅是她，章梦也红了眼睛，其他人包括我，都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毕竟总不能每个人都把自己的情绪全部表达出来，总要有人充当安慰的角色，可是，如果你那个时候能醒过来，睁开眼睛看一看眼前的画面的话，你就会明白，我们大家是有多么的在乎你。”

他的话，在这渐冷的季节，在这封闭的空间里，化成了一股轻轻的暖风，一缕一缕地触动我的神经。

“我和章梦有讨论过你的事情，对于你班级里的事，我想说的是，耐心一点吧，你的问题，生活会告诉你答案的。”

“生活······会告诉我答案？”

常宇生点了点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掏出了手机，顾自地点击几下，递给我：“看一下吧，希望能让你心情好点。”

我接过手机，手机的亮度被调低了，而屏幕上，是一张图片，图片的中心，竟然是躺在病床上的我，而病床的两边，或站或半蹲着舞台剧的成员们，大家都看着同一个方向，都挂着笑，只是如果再细心一点的话，便能看到其中的两个女生，眼眶有一些泛红。

“这个······”我看着那图片，一时内心复杂。

“哦对了，我们的节目获奖了，网络投票上的，最佳人气奖。”

“是吗？那很好，我是说，我们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

说着话，脑海中又重现起谢幕的时候，台下的观众，那雷鸣般的掌声，那不断传来的欢呼的声音，好像都是在宣告着，我们所做的，都是有价值的，一种难以言明的喜悦，在心中泛开。

“真是的，到底······我在追求着什么？”

喃喃着好像在自问，可我找不到答案，最后，眼前的视线，终于被那难以忍耐的眼泪模糊了。

“虽然还是不太清楚今晚的你是怎么回事，不过，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还有，别想太多了，以后还有很多东西等着我们去发现呢。”

“······谢谢。”

后来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只是恍然还记得和常宇生说了很多话，那是一些关乎未来的东西，还有更重要的，就是等我醒来后，一定要和她们好好地继续折腾下去。

嘛，虽然现在的生活还不是我曾想象的，可是，就像常宇生说的那样，耐心点吧，我想，起码在毕业前，我会找到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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