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平安夜

我恍然还记得高中时候，但凡到了圣诞节，下晚自习的时候，校里的广播都会传出训导主任那充满中年人磁性的声音：

“同学们，大家都知道，圣诞节是国外的节日，作为一个尚处于学习期的学生，应当以学业为重，现在已经是深夜，大家一定要克制住自己，不要在宿舍或者是在学校的任何一个地方，举行任何的活动，好好休息，明天还是正常上课······”

我还记得高二听着这广播的时候，刚好走到教学楼对出的操场，前面的夜幕中，恰好行走着一对牵着手的男女，他们彼此走得很近，近到完全就要合体的程度。我看着他们两个亲密的背影，不禁抬头看了一眼月亮，感觉身边的温度又降了几分。

两年后的今天，圣诞节依旧，低温依旧，夜月依旧，而我除了长大两岁外，好像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喂！干嘛呢！”

吴英站在背后，抬起脚碰了碰我的小腿，算是招呼。

自从和他合作共演了舞台剧后，我和吴英的关系应该要比以前好了，虽然在舞台上和他······有过亲密的接触，可毕竟一起经历过事情，虽不是同生共死的那种，但也多少增进了彼此间的感情。

“赏月。”我淡淡地回应。

“赏月？”吴英拖着毛绒拖鞋，来到我的旁边，抬起头看了眼夜空，“又不是中秋，好什么好赏的。”

“是要有赏月的心，什么时候都能赏月。”

“我看你就是犯寂寞了。”

吴英的话一针见血，瞬间刺痛我那脆弱的心。

“怎么？被我说对了，所以暗自神伤？”

“没有，我心情好得很。”我强装镇定，“本来还有人邀请我去看电影来着，只是我不大喜欢看电影，所以就拒绝了。”

我说的是实话，那个人就是欧阳轩，我的舍友。

“喏~拿着。”吴英嘴角微微一抽，有了月光的衬托，俊美的容颜胜过不少的女生，抬手之间，扔给我一个东西。

“什么啊？”我顺手接住，借着月光去看，竟是一个苹果。

“感觉苹果买多了，送你一个好了。”

我一时无言以对，本以为自己对苹果充满了抵抗力，却不想有了一丝丝的小感动。

“吴英，我······”我本想说谢谢，话到嘴边却是变了样，又不知该如何接下去，只好把苹果擦了擦，啃上一口。

“你什么？”吴英依靠在栏上，若无其事地看我。

“没什么，只是想说谢谢而已。”

“嗯，没事，反正我觉得，像你这样的人，肯定是不可能有人送苹果就对了。”

我差点没被他的话给呛住，心想这个家伙的嘴巴还是没变，虽然没有顾晓月那么犀利，却依然能让人痛苦。

“平安夜送苹果是苹果商的阴谋。”我憋出一句。

“那情人节送巧克力也是巧克力商的阴谋咯？”

“可以这么说。”

“嗯，你就这么想呗，毕竟都吃不到葡萄了，总不能想那葡萄一定很甜来刺激自己。”

我再次无言以对，又觉得自己作为文明人肯定不能动手，就算动手了怕打不过吴英，只好把心中的烦闷发泄到手中的苹果，大啃特啃起来。

“哇~你很喜欢吃苹果？”

我摇了摇头，牙齿咬得更用力了。

“你啊，还是这么别扭。”吴英说了我一句，我不服气，回他：“你不也很别扭。”

“我现在哪里别扭了？”

“······不知道。”

“嘁~你就嘴硬吧，走啦，待会儿我还有约。”

“女朋友！？”我一时震惊。

“嘁~是男的！”

“捡肥皂！？”我再次震惊。

“吃烧烤！”他抬起脚，往我的小腿上轻轻扣了扣，“别整天想那有的没的，趁着还有时间，赶紧把想做的做了！”

说完吴英便回了宿舍，走廊上便剩我一人。

手中的苹果已经剩下果核，已经没有能啃的地方，我看着手中的它，不禁在想，如果我送伊灵儿苹果的话，她会不会很开心？

我发觉自己好像漏了不少东西，又不知是什么，只是觉得时间已经很晚，已经不可能再做什么了，又开始在想，早知道就应该答应和欧阳轩去看电影，加深一下彼此的基情也是不错的。

一声叹息，转身欲回宿舍，忽然又觉得回宿舍也只是徒增烦闷，遂又转身，朝楼梯口走去。

十分钟后，闲逛的我来到了商业街口，那里一片繁荣，人来人往，路边卖苹果的摊位清晰可见，我不禁心动，想干脆上去买个苹果送给伊灵儿算了，才一迈步，发现自己身无一物，不禁颓了气，只当自己是路过。

“灵儿她现在到底在干嘛，该不会抛下我找其他人吃火锅去了吧？”我随便在路边找了个长椅坐下，靠在椅背上，抬头看天上的黑云，心情就像那无垠的夜空。

“以她的性格，在平安夜这样的时间肯定会想着搞什么事情吧······”

思绪飞散着，感觉面前突然站了个人，我放眼看去，进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倍有沧桑感的人。

“你是······”我喃喃着，看着那个沧桑人的脸，似乎在哪里见过。

“嗯？”他也意识到了我的目光，朝我看来，踟蹰几秒，露出善意的微笑。

“你是青社的那个主席？”我终于凭着模糊的记忆，叫出了他的身份，青社的主席，当初我报名的时候接待我的那个男人。

“秦风，好久不见。”

他叫出了我的名字，干脆地坐到了我的旁边。

“既然遇上了，一起说说话？”

他友善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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