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夏得此看见,一个八九岁的小孩捂着鲜血淋漓的断臂在地上打滚。而他旁边有两个武士打扮的男人,其中一人正不紧不慢的收刀入鞘。
年轻男人微一皱眉,当即牵着马走了过去。
看着地上小孩的手臂齐肘而断,哭的死去活来,王夏胸口腾起一股怒火,连忙从披风上扯下一根布条,蹲下身将小孩断臂扎紧止血。
直子也连忙下马,将小孩搂在怀里安慰。
王夏则面色一寒,站起身对那两个武士道:“怎么回事?”
其中那高个武士见王夏的打扮,态度有所收敛,但仍是倨傲无比:“本大爷的闲事,你莫要多管。”
“怎么回事。”
说话间,男人把手按在细雪刀柄上。
那高个武士大概有所忌惮,亦戒备的把手按在刀柄上,仍是理所当然的道:“这小贱民冲撞了大爷,大爷砍去他一只手臂,略作惩戒,有何不对?”
好一个略作惩戒。
王夏面色平静:“他是怎么冲撞你的?”
“他...走路不看路,撞到本大爷了。”
这时地上那孩子含糊不清的小声喊:“没有,我没有...”
高个武士一瞪双目,怒气冲冲的喝骂:“混账东西,还敢不认账,信不信本大爷把你脑袋砍下来?!”
王夏不为所动:“就因为这个?”
“当然,本大爷为何要骗人,当本大爷怕你不成?”
另一个矮胖敦实的武士帮腔道:“劝你快走,这可不是你这外地人能管的闲事。”
王夏轻出一口气:“现在,你们冲撞到我了。”
两个武士对看一眼,心想二对一占了优势,却又不怂。高个武士当即叫嚣道:“冲撞你了又如何,你还冲撞了本大爷,识相就快走,不然本大爷要了你的命。”
“自断一臂。”
似听到什么笑话,两个武士纷纷拔出武器:“痴人说梦!快滚!休怪本大爷不客气!”
“我数三声。”
男人顿了下。
“一。”
一高一矮的武士不以为然,反而怒喝道:“混账,竟敢威胁本大爷!”
说罢,先下手为强,那高个武士突然挥刀砍来!
但就在他举刀的下一瞬,右臂从肩膀处直接分离掉落!
“噗!”,血液飙射,断臂落地。
“啊!!!”,高个武士痛叫一声,满脸不可置信,又惊又怒的捂着伤口怒骂:“混账!混账!本大爷要杀了你!!”
“啊...!”,远远围观的人群瞧见这鲜血飙射的一幕,连忙退的更远。
王夏却没看他一眼,此时细雪的刀尖已抵在矮墩武士脖子前,并轻而易举刺破表皮,再往前哪怕半厘米,就能戳入喉管。
脖子破皮,鲜血已然溢出。
矮个武士一个哆嗦,心知稍动则死,大气不敢喘的慌忙道:“大人,大人饶命...!”
“怎么回事。”
“禀...禀大人,他...他今日拿到新打的太刀,便想试试锋利与否,就...就叫来这小孩...”
“啊!!”
又一声痛叫,高个武士又一条手臂带着飙飞的血液摔在地上!
失去两条手臂,剧痛之下,这武士抽搐几下,然后两眼一翻,竟直直躺倒昏了过去。
没人看清王夏是怎么出刀的!
矮墩的武士两股战战,心头恐惧,忙不迭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不是在下出的主意,在下还劝过他!他...他自己不听!”
王夏收刀入鞘:“自断两指。”
“是、是...!”,矮壮武士嘴唇哆嗦着,拔/出腰间的胁差,抵在手指上,闭上眼心一狠,将小拇指和无名指削去。
剧痛让手臂微微颤抖,矮墩武士强忍着不出声,听候发落。
“滚。”
如临大赦,矮个武士转身就跑。
王夏却是看也不看躺在血泊中的高个武士,对直子道:“我们去趟医馆。”
“恩”,直子连连点头。
至于医馆的方位,王夏想找人问,因为周围路人如避瘟神般远远退开。因此他只得大喊:“谁知道医馆在哪?”
闻言,当即有半数路人被吓的掉头就跑,生怕惹祸沾身。
而还有半数,虽未靠近,却齐齐指向一个方位。
于是王夏抱起小孩就走,直子亦紧跟上来。
他往前走,那些路人便跟着往后退,双方的距离始终没拉近。
不过,虽是这样,却有十几人始终在半百米外领路。
他们畏惧而不敢靠近,但始终有几分好心。
快步疾走,不到片刻王夏便赶到最近的医馆。
医馆的中年大夫恭敬迎出,连忙给小孩的伤口上药包扎。
看着小孩痛的抽搐却强忍着不吱声,王夏心里一阵不是滋味。
如果在自己那个世界,这种断臂是可以接上的。但在这里,这个八九岁的孩子,便要缺只手臂活一辈子...!
两人在医馆等了一会,一对衣着简单的夫妇慌忙赶来,一进屋便齐齐对王夏跪拜而下,千恩万谢。
果不其然,这队夫妇是孩子的父母。估计是认识的人捎了口信,这才急忙赶来。
受不起这对夫妇感激之情,王夏留了锭银子当医药费,然后直接带着直子离开。
两人出了医馆,便准备去了旅馆。
但就在去旅馆的路上,他们身后却跟来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大的不过十五六岁,小的才八九岁。皆是衣衫破旧,皮包骨头,头发蓬乱,以及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蜡黄肤色。
他们远远跟在二十米外,既不出声,又不靠近。
行至一家包子铺之前,直子买了一大口袋包子,又换了一把铜钱,向着孩子们所在的地方走去。
对于这温婉美丽的大姐姐,孩子们并未多惧怕,便没有逃开。于是直子给每个孩子都发了几只包子,又一人给了十几枚铜钱。
王夏在远处默默看着这一切,没有出声。
之后,那几个孩子不再跟来。
王夏带着直子去了旅馆,要了一个房间住下。
这晚,两人没有下棋。
直子将王夏的披风拿来,又去借了针线,就着一盏油灯,将被撕出来的口子包边缝好。这么一件精美的披风,才披了不到半天就烂了,实在让人可惜。
女人不由想到王君毫不犹豫撕披风的一幕,心中却微微一甜。
说起来,王君的力气真的好大,这么坚韧的披风都能轻易撕开。
王夏则盘坐在一旁,心不在焉的给小小讲西游记的故事。
今天发生的事,让他气愤的同时,亦有些震撼。
武士之所以敢随便断人手臂,无非是因为不会受到处罚。这一现象的背后,说明这里的法制已完全乱套,甚至几乎不存在!
怪不得这些路人这么怕自己。
在他们眼中,武士多半是会随时取人性命的凶神恶煞的存在。
王夏心中不由一叹。
险恶,困苦,贫穷。水深火热,命如草芥。
官府不作为,亦无力作为。山匪强盗横行,武士欺行霸市。
这斑驳陆离的世道,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的,又要多久才能结束...
“王夏,王夏你怎么了?”,小小唤道。
“抱歉,我在想别的事。”
“别的事?”
“恩,杞人忧天的事。”
“杞人忧天是什么意思呀?”
“杞国有个人担心天会掉下来,忧心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小家伙很快被转移注意:“王夏,天会掉下来吗?”
“不会,但天外面的东西会。”
“哦。天外面的东西是什么呀?”
之后,跟小小科普了一些天文知识,王夏索性不去多想。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王夏简单洗漱,又吃了点早饭,便带着直子离开旅馆。
说起来,也是现在,某人才想起来马不见了。
这丢三落四的毛病...
不过,想到反正也用不着了,王夏也没在意。
再往前面不远就是山区,到时马肯定过不去,迟早要弃马走路的。
两人向着南方走,不消一刻钟便走出三松町。沿着坑洼不平的土路又走了百米,王夏才发现身后跟来几个孩子。
还是昨天那几个。
略一思索,王夏拜托直子给那几个孩子各一粒银子,并告诉他们自己要进山,不要再跟来。
但没想到,那几个孩子却怎么也不收。
无奈,王夏只得带着直子继续走。而那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远远吊着,始终跟着他俩。
这样,又行了一里路,王夏终于忍不住,返身问他们道:“为何跟着我们?”
那几个孩子被吓了一跳,慌忙向远处退了退。
给钱不要,莫非是有事相求...
王夏又问:“可有事找我?”
最大的那个孩子脸上闪过犹豫之色,最后还是怯弱的点一下头。
“什么事?”
对于这些孩子,王夏的语气并不像平时那么毫无波动,反而要温柔许多。
或许察觉到男人的善意,那最大的孩子小心的走上前,扑通跪在王夏身前,额头重重磕在地上:“武士大人,请...请救救我们村...”
“怎么回事?”
“明、明天,强盗就要把我们村的人杀光...”,说到这,男孩似乎豁出一切,又狠狠的嗑了一个头,砸的地面怦然作响:“请武士大人救救我们!”
此时其他四个小一点的孩子连忙跑上来,对着王夏跪下磕头:“请武士大人救救我们...!”
年纪最小的那个孩子,甚至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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