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乔纳的爱情故事

外面的天空灰蒙蒙地，开始下起了雨，食人魔老板送走了最后一位顾客，关上大门，挂上了“停止营业”的招牌，对我们说道，“你们自便吧，我累了，上去歇会儿。”

我们找了一个座位坐下，菈菈坐我侧面，艾克菲尔在对面。

“你说吧。”

我盯着艾克菲尔说道。老实说，我现在十分害怕她嘴里吐出一句“那是三年前的事了”。

好在她没有这样说。

“乔纳的话，他的身份，听我爸说，他爸是议会长。”

“议会长？”我皱了皱眉，“地位很高吗？”

“对，我们天使族的决策很多都要经过议会长的同意才能实施。”艾克菲尔说道，“他爸在这个位置很多年了，我总能听到我父亲抱怨，说他不肯让位……”

听到艾克菲尔这么一说，我变得格外敏感了起来，但是，两年前的话，只是算是个高中生的乔纳和墨幽，能和所谓的“议会长”挂上什么联系吗？

一般来说是不会的，除非……

而乔纳偏偏就有这个“除非”。

我微微颔首，示意艾克菲尔继续往下说。

“我很小的时候就听经常听身边的人说，议会长生了个没有翅膀的天使，当时大家都只是这么说，一边说还一边讨论这是为什么，我那时就在旁边听，还很好奇地问他们，没有翅膀也算天使族吗？问的那个人蹲下身摸着我的头，很温柔地告诉我，只要是在云层出生的孩子，都是米勒迦大人的忠实子民。”

“再后来听到‘乔纳’两个字的时候，已经不是在安静地讨论了，那些人总是在大声地笑，很吵，我跑过去问他们，为什么要笑他，他不算天使吗？随后他们告诉我，没有翅膀，也配做天使？那天，我在我周围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那个曾经温柔跟我说话的那位了。”艾克菲尔的目光垂了下来，“我之后在遇见他时，他已经不再敢说话，而我一提到‘乔纳’这个字时，他只是抬起手放到嘴边，示意我安静，再然后拍了拍我的头，默默地走了。”

艾克菲尔是一个很温柔的天使，即便是面对着没见过面的乔纳，她也毫不吝啬她的温柔与爱心。只是现实太过于残忍，当美好被打碎时，流出来的恶臭，根本让人无法靠近。

“是发生了什么吗？”我问道。

如果乔纳什么都没做的话，究竟是什么样的事，居然改变了一群人对一个人的看法？

艾克菲尔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知道吗，就很可怕，仿佛你睡了一觉后醒来，发现世界都变了，所以的人都在说乔纳怎么怎么样，但他们的话……”艾克菲尔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要多肮脏就有多肮脏，我问他们，你们见过乔纳吗？他们说没有，我就说，那你们凭什么这样说他？然后他们就对我动手，嘴里喊，没有翅膀的天使为什么不能说？还扯我的头发，掐我的胳膊……”

“回去之后我哭了很久，接着我就恨起来了，是不是乔纳真的像他们说的那么坏，那么恶心，所以才能让我遭受那种痛苦？”艾克菲尔捂着脸道，“我本来不应该那样想的，可是，可是……我那时确实就那么想的，原来我跟那些人没有一点区别，我不该如此的，乔纳也没办法，他什么都没对我做，这才是事实……”

安静的饭馆里，只有从外面传进来的喧嚣的雨声，和艾克菲尔一阵接着一阵的哭泣声。

“呼……呼……”

不对，还有别的声音。

我一转头，我去，我说这只猫从头到尾为什么这么安静，原来趴在这里睡着了。

“啊，对……对不起。”半晌，艾克菲尔抬头擦了擦眼泪，说道。

“没事。”我从桌子上拿过抹布递给她，“我能明白。”

“……”

不过，从艾克菲尔的话语中，能隐约地想象到，乔纳的童年，到底生活在一个怎样的环境之中，那样的话，能够养成他那般矛盾的性格，也无可厚非。只是，从无人在意到万人唾弃的这其中，有什么牵扯到一些东西？

“你还能说吗？”看着艾克菲尔的状态，我微微地有些心态，我没有想到一个其他人的事，也能触碰到她的柔软，大概，她本来就是个柔软的人，所以谁都碰不得。

“我没事。”她勉强地笑了笑，“我们继续说吧。”

“那好，不行的话随时可以停下，我之后再问也行。”

“之后的很久，我都告诫自己，不要再问乔纳的事情了，也正是因为这样，我很正常地度过了一段时光，一直到了我上高中，也不知道是意外还是安排，我终于见到，那个传说中的乔纳，是长什么样子的了。”艾克菲尔陷入回忆，“我一眼见到他时就觉得他很不一般，他站在那里一个天使，眼神看起来就很……没有天使接近他，我是从周围天使零星的话语中才了解到，哦，原来他就是乔纳，原来他长这样，但无论怎么看起来，都不像之前的天使说的那般可怕。而他，似乎没有听见这些话，他在分班表找到自己的名字后，就这么走了。”

“‘他很潇洒吧？’身边有人这么问我，我扭头一看，是一个黑发女孩，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翅膀，那洁白如云朵一般的羽翼让我很羡慕，她笑着，原来女孩子，能笑得这么好看。”

“这个女孩莫非……”

艾克菲尔点头道，“是，她随后跟我做了自我介绍，她叫墨幽，然后又问我，‘你看刚刚那个男孩，离开时的背影是不是贼帅？’，我问她，你知道他是乔纳吗？她的表情一点也不恐惧，一点也不厌恶，她很惊喜，‘原来他就是乔纳吗，哇，竟然这么帅。’。”说到这时，她嘴角不自觉地勾了一下，“之后，墨幽会经常来跟我说起乔纳的事，说他今天怎么怎么样了，说她今天和他距离又缩短到了多少米，说她还是没有拿出勇气和他说话。”

“你和墨幽的关系之后都很好？”

“怎么说呢……”艾克菲尔说道，“我们应该算是无话不谈的闺蜜了。”

那么，为什么就连身为闺蜜的艾克菲尔，都认为墨幽已经死了？

“有一天，墨幽跑过来跟我说，‘哇，我今天帮他捡了下笔，他跟我说了句谢谢。’，我其实挺羡慕，这么说的她，眼里满是星光，反观我……”她自嘲般地笑了笑，“我已经不能想面对其他的天使一样去面对乔纳了，这让我会觉得很愧疚，作为一个曾经把一个与他无关的罪强加到他身上的族人，我理应保持着距离。”

“墨幽她，很喜欢乔纳？”

“是的，她一直强调这点，然后，突然有一天，她告诉我，她恋爱了，对方是乔纳，我是懵，再然后很慌乱，我问她，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她说知道，她愿意承受。可是……可是……可是……”艾克菲尔的情绪突然升高，她叫喊道，“可是她还是没能承受住，她死了，就因为那个乔纳，死了！所以乔纳果然是个被诅咒的恶魔，是个疯子，是个恶心的肿瘤！墨幽就是跟他在一起才会被害死，我当初就应该劝她里乔纳远一点的，全是我的，全是乔纳的错！”

雨变大了，哗啦啦地下着，欢乐地拍打着地板，一滴两滴无数滴，完全不知道世间的冷暖与哀伤。

菈菈揉着眼睛醒来了，她迷茫着看着周围，“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我摸了摸她的脑袋，“你继续睡吧。”

“哦哦，好。”于是她又睡了。

“对不起。”此时艾克菲尔也冷静下来了，“我并不想发泄到乔纳身上的，但……”

“我知道的。”我不想她承担太大的心理负担，“是我的错，我不该问你的，我没想到会让你这么痛苦，之后的话，还是算了吧。”

虽然的确很想知道发展，但看着已经接近崩溃的艾克菲尔，我实在无法开口。

没想到，她摇了摇头，道，“只是因为太久没有想过这件事，如今突然提到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而已，我没事的，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说一说，希望你能听一听。”

我点头道，“好。”

“墨幽和乔纳恋爱的事，后面云层的很多天使都知道了，墨幽不是个低调的女孩，她做什么都会想让全世界知道，恋爱也一样，她告诉我，她想让所有的天使都知道乔纳是有多好，但是她没能做到。她的翅膀太漂亮了，没人可以怀疑她以后在天使族里的地位，在旁人看来，这样地位的她，根本就不应该和乔纳恋爱，于是，很多天使跳了出来，谴责乔纳，我甚至听到不少声音，说是要把乔纳赶出天使族。”

“他们成功了吗？”

“有一位天使当面口头上侮辱了墨幽，乔纳打了他一顿，结果被一群天使围殴，然后……”艾克菲尔叹了口气。“那几个打乔纳的天使没有事，反而是乔纳被劝退。”

我倒吸了口气，这里面的操作，会不会很有问题？

“第二天早上我们去学校的时候，学校窗户的玻璃全都碎了，学校找到录像，发现是乔纳做的，随后，大规模的请命运动开始了，几乎所有的天使都认为，乔纳就应该从天使族里除名，说他的存在已经危害到了安全。”

“然而那只不过是偏见而已。”我说道，“危害什么的，根本是无稽之谈。”

“墨幽拉着我到地方的时候，乔纳在和他们激烈地辩驳着什么，墨幽松开我一个人往乔纳那挤，即便是这样了她还是想站在乔纳那边，为他做点什么，然后，然后……”

“然后？”

艾克菲尔深呼吸着，声音颤抖了起来，“我就看着，人群里，冲出来一位，手里握着一把刀，冲向乔纳，我惊呼起来，墨幽也看见了，她也冲了出去……”

泪水从她眼角滑落，“那把刀没刺中乔纳，却夺去了另一个女孩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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