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失去一切

手术室的大门紧闭着，高挂着红灯，我在门口来回踱步，不知道过了多久，依旧没等到从里面出来的医生，反而是爱茵克丝和艾克菲尔赶了过来。

“问羽。”爱茵克丝气喘吁吁，“她没事吧？”

“不太妙。”我说道，“还在动手术。”

“墨幽她，怎么了？”艾克菲尔急得泪水打转。

“她的羽毛突然掉光了，然后就昏迷了。”我说道，“至于是什么原因，我是真不清楚。”

“啊……可能是翼骨骼根部感染，我都不知道她得了这个病，她那天看起来挺正常的。”艾克菲尔说道。

“翼骨骼根部感染？”我缓缓念了下这个名字，看向手术室，“这个病有生命危险吗？”

“……”艾克菲尔咬了咬牙，点了点头，说道“是有的。”

“可恶！”我对着墙壁来了一拳头。

“问羽……”爱茵克丝担忧地问道。

“我没事。”

我回头看了一圈，目光一缩，“乔纳没来吗？”

“不知道……”爱茵克丝摇头道，“我们在外面没碰到他。”

“这家伙搞什么啊！”我整个人直接咆哮了起来，“不是跟他说了墨幽病重了吗？”

“可能，他还在路上吧。”艾克菲尔安慰道。

“我问一问。”我掏出手机，给乔纳拨了过去。

“对方已关机，无法接通……”

“这家伙究竟想怎么样？！”我怒不可遏。

一名医生推开手术室的门，“不要在手术室门口大喊大叫。”

“医生，请问……”

“啪！”

门又再一次被关上，我什么都没问出来，结果依旧是个沉甸甸的等待。

“你们在这看着，我去找乔纳。”我说道。

“那，问羽，你小心点。”爱茵克丝说道。

我再看了一眼手术室的门，义无反顾地大步走了出去。

墨幽，你一定要挺住，我现在就把那小子抓过来见你！

我本以为这可能是个漫长的过程，但实际上，我在半路上就碰到了他，只是，让我生气的，他走的方向是医院的反方向。于是我冲上去对着他蹒跚的背影就是一脚，直接给他踹翻在了地上。

“是谁偷袭本少爷。”趴在地上的乔纳愤怒地喊道。

我绕到他面前，在他抬头看我之际，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你在往哪里走？”

“我……”

“我问你你在往哪里走！”我吼道，唾沫星子溅了他一脸，“所以你就这么无情吗，墨幽都躺在手术室生死未卜了，你连看她眼都不愿？”

“我只是……”乔纳沉默了下便说不下去了。

我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答案，于是松开了手，“你起来，跟着我去。”

乔纳爬起身，也没去拍身上的灰，失去了高傲的他宛如一只焉了的茄子，蓬头垢面，灰头土脸，跟着我身后有一步每一步地走着。

我走了一会儿后回过头，发现他落了我很长一截距离，我走了回去。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说道，“要不，你先走吧，我会跟上去的。”

我眼睛一亮，招手道，“菈菈，这里，有事情找你帮忙。”

就这样，在菈菈的帮助下，我顺利地把乔纳“请”到了医院。

艾克菲尔望着穿着一身碎布条的乔纳，神情不解，“这……你这是在哪里找到他的？”

“我……我……”拉拉举手道，“是我把他拖过来的。”

“拖？”艾克菲尔似乎有点理解了，看向乔纳的眼神带了点同情。

“墨幽怎么样了？”我想起了目的，赶紧问道。

“还不知道。”爱茵克丝摇了摇头。

我正想说什么，这时一位医生出来，我们立马围了上去。

“病者展示脱离了生命危险，我们一会儿会转移到静养室，那么，你们谁是病者的家属，先把手术费和住院费结一下。”

我们齐刷刷地看向了乔纳。

乔纳瞪大了眼睛，“为毛是我啊？”

“因为我没钱。”菈菈自豪地说道。

“行吧。”乔纳无奈说道，默默地去前台缴费去了，没过多久，他又屁颠屁颠跑回来了。

“南宫问羽，商量点事……”

“什么？”

“前不久打赏花了不少钱，刚刚发现，差了一点……”

我捂额，“算了，我们一起出吧。”

直到第二天早上，我们才得到了进去探望的准许，我回头对乔纳说道，“我先进去，你待在外面可别走。”说完我又嘱咐了遍菈菈，“你帮助看住他，他要敢跑你就拖出来。”

“是，长官。”菈菈行了个军礼。

乔纳哭丧着脸，“没必要这样吧，我都过来了，还跑干嘛。”

我深吸了口气，带着忐忑的心情敲了敲门。

“进来吧。”里面传来微小的声音。

看来这个静养室的隔音效果还不错。

我推门而入，随手关上了门，墨幽躺在床上，面容有效憔悴，她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感觉怎么样？”我问道。

“我还活着？”她反问我。

“对。”我点头道，“你还活着。”

顿了顿，见她不说话，我又问道，“你这个病……是什么时候的？”

“我说过了的。”她说道，“我住进来，不是因为抑郁症。”

“那个时候，你的翅膀就……”

“对……”她的声音很微弱，“很早的时候，羽毛就，一直掉，然后我又，一片片地黏了回去，因为我想，再见到乔纳时，还是我，最美丽的样子。”

我的心弦被触动，却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只是，他好像，已经，不在乎了。”

我听着墨幽的声音很是心疼，“你要不要在休息一下？”

“不用了。”她说道。

“他会在乎了，你要不要听听他怎么说，他现在就在外面。”

墨幽转过头，眼睛亮了，“乔纳，他，在外面？”

“对。”我点头道。

随之她眼神又黯淡了下去，“还是，算了，我这个样子，很丑。”

我的眼泪不听话地跑了出去，“才不会，他要是敢说你丑，你告诉我，我揍他。”

“嘿……”她艰难地笑了笑，“不用了，你已经不是，我男朋友了。”

“啊！”我痛苦地叫道，“真是绝情的女人，用完了就甩。”

“呵呵呵……”她轻声笑着。

我真的是心疼无比，眼前这个躺在床上虚弱到不行的少女，看起来似乎依旧是那个爱笑的墨幽，只是眉间的那抹忧愁，无论如何也隐藏不了。

“那，他愿意的话，你让他，进来吧。”墨幽柔声说道。

“行。”

我出去后，望着乔纳，心情复杂地说道，“你进去吧。”

乔纳在门口踟躇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推门而入，随着门再次被关上，门后的二人命运，薛定谔了起来。

“墨幽她怎么样？”艾克菲尔问道。

“看起来是没事了。”我说道，“不过还需要休息，等会你们进去随便说几句，留个人照顾她其余的就先离开吧。”

两女连连点头，这时，菈菈提起一大袋东西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见到我兴高采烈地说道，“南宫问羽，你看我，买了这么多包子。”

望着她一副求表扬的表情，我笑道，“可以的，谢谢了。”

“还有这个，给墨幽买的粥。”菈菈举起了另一个袋子。

我惊呼道，“不错啊，还考虑到了这一点。”

“当然，爱茵克丝跟我说了，我就好好记住了。”菈菈说道。

原来是爱茵克丝说的，难怪了……

我们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正大快朵颐，乔纳出来了。菈菈拿起一个包子问道，“你要不要吃早餐啊？”

乔纳没有回她，而是看着我道，“墨幽让你进去。”

“我？”我指了指自己，确认道。

“是的。”乔纳说道，“我先走了。”说罢，转身就往外面走。

“他不吃包子吗？”菈菈问道。

尽管心中的疑惑万千，不过待在外面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于是我端起了墨幽的那份粥，又进去了。

我走进去的时候，她正用一只手不停地揩拭着眼泪。

我眉头一皱，连忙走了过去，“乔纳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她的语气有些颤抖。

“这家伙。”我急躁道，“他该不会不知道说话的场合吧？”

墨幽摇了摇头，“没，他说话很温柔了，我知道的，两年过去了，他还是他。”

虽然我不知道乔纳那性格跟温柔能挨得上几分。

“喝粥吗？”我问道。

“先放着吧，问羽，我有话，想跟你说。”

“好。”我把粥放下，看着她，“你说吧，有什么愿望，我都会替你完成的，谁叫我是温柔的上帝呢……”

“问羽，昨天晚上，我看到了，很多东西……”

我皱了皱眉，“你看到了什么？”

“我也不清楚，但是，问羽，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我答应你。你说吧。”

听到我这句话，墨幽轻轻地笑了，她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问羽，你一定要救，爱茵克丝……”

“什么？”我愣了愣，再次问道。

然后什么声音也没听见了，再看时，墨幽已经闭上了眼睛，只有嘴角的笑在轻扬，我心里觉得不妙，赶紧冲了上去，然后就很突然，巨大的光芒从她身上爆发出来，转眼间吞噬掉了整个房间。

再然后，仿佛经历了很久，很久。

我再次睁开眼时，前方是明媚的大街，头顶上是蔚蓝的天空，边上是一栋栋房屋。

我站在原地思考了很久，很久，我这是在哪里，在干什么？

知道前方两个熟悉的身影蹿过时，我才幡然醒悟，哦，对了，我不是在无聊地跟踪乔纳和柯蒂斯兰的约会吗？怎么突然在原地发呆呢？得赶紧跟上去，不然跟丢了。

跑了几步后我心中一动，停了下来，一股恍然若失的感觉怎么也挥之不去，我回过头，一边的墙上，空荡荡的，而内心里，却总觉得，那里应该，是不是，坐着什么？

但实际上，什么也没有。

是我想多了吧。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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