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赤红与苍蓝

白，无尽的白，没有影子，触碰不到边界，这无尽延伸的统一色彩，让感觉都被麻痹，变得迟钝，只能凭着脚底的触感来确认自己站在地面上，

这到底是哪里呢。

最后见到的景色也是这样一片的雪白，似乎还有谁在那里。

想不起来。

只是，必须要去做什么，有这样的感觉。

向前走去。

白色在眼前延伸，毫无变化的景色，唯一判断的指标是我的主观感受，我是在前进吗，还是说只是在原地踏步呢。

分辨不出来。

“又到了这样的一天吗？”

空灵的声音响起。

环视四周，没有看到别人，是我的错觉吗？

是谁？在心中如是发问。

“在这边。”

慢慢抬起头，无垠的白色天空中缓缓落下一个蔚蓝色的光点。

在这时我也确定了，刚才那个声音是在我的脑海中直接响起的。

“你是谁？”

从口中说出的话语。

咦，这个声音是……

“它们又再度出现在世间了吗？”

“它们是？”

“你应该见过的，恶意、狂暴、破坏、冲动、负面的集合体——魔。”

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赤红的影子，明明是在笑着的，可从那笑容中却感觉不到任何东西。

如同雨点落下的蓝色光华逐渐在眼前汇聚成一个人的模样，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模样。

“这终究是我们鱼人族逃脱不了的宿命，无论怎么逃跑，无论向着哪个方向，它们终会追上任何对其心怀恐惧之人。”

声音有些悲伤。

“但我还是留下了这样的东西，试图为鱼人族创造一线生机，如果你也有想要想保护的东西的话，就接下这权柄吧。”

没有犹豫，我和她一同将双手放在那闪耀着辉光的权杖上。

“最后让我问个问题，你是谁？”

“我，就是你。”

啊，果然如此。

……

“这阵势也夸张过头了。”

泊世看着眼前的景象，脸上划下一丝汗水。

从海底直冲天空的光柱消失，点点微光如同飞雪，从云层中慢慢飘落。

平静的海面没有一点波澜，就像是明镜，倒映着这奇妙的景色。

落在海上的光雪就像是被溶解，又像是注入水中的颜料一半，在海面上残留下斑驳的一块。

被这漫天的光点所包围的，站立在水平面之上的，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个女孩，但又不是她。

风平浪静，她如海洋般的长发却仿佛摇曳的珊瑚，在空中摇摆。

手中的那柄武器，从外形来看就和影视作品里见到过的三叉戟一模一样，不过这可不是玩具，也不是演戏的道具，而是货真价实的兵器。

宛若蓝宝石的双眸中只能感受到深海般的寂静、深邃。

她仅仅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无可比拟的威势，这种感觉泊世只在两个人身上感受到过。

一直望向远方的目光突然转到了泊世他们这边。

泊世瞬间寒毛直竖。

鱼梦月向前慢慢跨出一步，上一秒还如镜子般平静的水面骤然泛起滔天大浪，不止如此，轻轻一踏形成地震波化作了无形的冲击，向着众人袭来。

“快闪开！”

雪舞就像是没听到泊世说的话一样，表情淡漠，轻轻一挥手，海面上凭空升起了几乎横跨整个海渊，连接天地的火焰障壁。

二人的攻势碰撞在一起，海啸与炽焰，水与火的碰撞，海面上骤然升腾起了一股苍白的水雾。

莫守和秦沭阳张大了嘴巴，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似乎已经超过了他们的理解范围。

墨初雨神色平静，这种事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唯有泊世一个人气急败坏地对着雪舞喊道。

“我不是让你躲开吗！你这种时候拗什么劲！”

雪舞没有说话，但泊世已经听到了她的回答。

“放屁！我才不信你躲不开！都这种时候了，你就不能听听我的话——”

二人的身形骤然一闪，泊世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一道水柱像激光一样从海面直冲而上，扫过一大片区域，虽然雪舞他们躲开了，但那射程超远的水柱直接打在了临渊城的城墙上。

还好这次攻击没有经过城市的中心，不然整个城主府都会被连着一起摧毁。

“真的假的……”

方才的水流劈开了云雾，鱼梦月的身影再度显现了出来，她看了一眼临渊城的方向，便把视线转回到了泊世他们身上。

同时在她身边还漂浮着一只形态特异的鱼类，形似一颗子弹，双眼漆黑像是空洞，背部的鱼鳍如利刃，可以轻易切割生物的肉体，浑身上下刻画着黑色的尖牙般的花纹。

泊世自然认得出来这是什么生物，所以他才会大骂出声。

“淦！黑枪可不是咸水鱼啊！而且你这大小也过分了吧！”

黑皇鲟，俗称黑枪，是南蛮丛林深处经常出现的一种妖兽，其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将灵气聚集在口中，再通过压缩的方式喷射一口气喷射出去。

面对它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打出好几个窟窿，而且它也不不止这一点本领，黑金的表皮比一般的金属还要坚硬，也正因为如此它的皮囊也经常被用来制作武器。

但这都不是重点，黑枪本来只是和手臂差不多大的小型生物，可眼前这只都tm跟个鲨鱼一样大了，这种完全不符合逻辑的体型，泊世只有在花海里见过。

如果是按照原来的黑枪等比例放大的话，它喷射出的水枪也远远达不到这样的程度，首先这种激光炮一样的攻击所需求的灵力就不是单单一个个体就能满足得了的。

那么，关键应该就是她手里的那柄三叉戟了，但是，该怎么……

没有留给泊世思考的时间，激光水炮再度袭来，更过分的是数量还增多了。

雪舞带着泊世一同向上飞去，这次水柱却像是有了自己的意志般紧追在二人身后，现场的局面瞬间变得像个弹幕游戏。

看着紧随其后的攻击，泊世却依旧冷静的思考着。

有些不对劲。

看向不远处飘浮在海面之上的三人，泊世顿时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

除了最开始那个aoe，所有的攻击都是朝着我们来的，如果说他们先祖设下的是抵御外敌的装置，只追着反而比较奇怪。

要说泊世这边和三人有哪里不一样的话。

“赌一赌吧。”

雪舞瞬间理解了泊世的意思，包裹在大祭司周围的火焰消失，他整个人直接被向着另外的方向甩了出去。

鱼梦月只是微微撇了一眼大祭司的方向，三叉戟轻击水面，一个湛蓝色的水球立马护住大祭司的身体，让他慢慢落到她的身边。

手中的三叉戟再度敲击了一下水球，一丝微不可察的黑气从大祭司的体内被抽了出来，在金黄色的光芒下瞬间被烧的连渣都不剩。

做完这一切后，慢慢地，水球带着大祭司一同沉入了海底。

“看来问题是出在这里了啊。”

泊世看着被笼罩在炽焰里的黑色长杖。

说它是杖其实有些不准确，单从外表上来看它就像是一个被烧的焦黑的树枝，不过它枝丫的形状和生长的方向十分的诡异，就好像是刻意要朝着让人不舒服的地方弯曲一样，光是看着就会让人感到一丝丝的难受。

就算是泊世也完全看不出它的来历，只是隐隐约约觉得上面的气息和异兽有些微妙的相似。

而此时的鱼梦月可没有任何值得让她留手的存在了。

随着她的意志，原本还跟随在二人身后的水柱瞬间冲向天空，在云端炸开一片水作成的烟花。

雨点落下，鱼梦月左手一握，半空中的水柱瞬间凝成了一个跟岛屿一般大的鲸鱼的虚影。

“卧槽！”

此刻巨鲸的腹部距离泊世二人就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就像是落下的苍蓝陨石，强大的威势显著的拖慢了雪舞的行动，从任何方面来说这一击都无法躲闪。

雪舞慢慢吸入一口气，左拳紧握，赤色流星冲天而起。相较于巨鲸那庞大的身躯，雪舞的拳头是多么渺小。

可就是这看似差距悬殊的一击，巨鲸的身体猛地被赤色火焰所包围，空气被烧灼，就像是陨石穿越大气层的情形。

只凭一人，只是一击，那如岛屿厚重的身躯下落的趋势竟然被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鱼梦月看着眼前的情景，红唇轻启。

“a——”

所有人似乎听到了某种声音，又像是听不到任何声音。

像是不存在的旋律，只是单纯的一个音节。

大多数的脑海里变得一片空白，声音似乎也有了颜色，那是，让一切都归于无的苍白。

空中燃烧的火焰骤然熄灭。

巨鲸山一样庞大的身躯落在了海面上，荡起千层浪，遮天蔽日。

不知何时，鱼梦月的双足化为了鱼尾，轻轻拍打着水面，就像是在弹奏某种不为人知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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