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窥视者的命运

又是一年万物复苏的春季，动物们......咳咳，串台了。

那天是一个初春的清晨，细如微丝般的阳光刚拨开云雾的时候。我一如往常地坐在教学楼二楼班里靠窗的位置，出神地凝望着校门，期待着一个人的到来，她总是会在这个时候经过校门口，而且她的身边总是不会缺人陪。

我看了一眼教室墙上的挂钟，已经快七点了，她应该要抵达校门口了，为了能更近地看到那张我看了将近十年左右的俏脸，我悄悄地从教学楼上下来，躲到门卫办公室右边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之后，温暖而柔软的阳光透过嫩绿色的树叶斑驳地洒落在地上，我的影子也跟着混在树的阴影里。

我来得很及时，正好看到她刚从校门外缓缓踱进校园里，果然是一如既往地准时呢，我的目光越过她的脸，看向她身边的人，那个长得高大帅气的男孩是邻班的班长，听说他的父亲在市里的教育局担着主任一职。

大概在年轻的时光里，女孩们或许会更喜欢这种有背景的人吧，我的父母只是那种每天需要兢兢业业地上班，看领导脸色的工薪阶层。

微风透过树叶，挠得人心里直发痒。

“嘿，王师傅，器材我都给您装完了。”

小李拉上了学校货车的后门，看着货车前的王师傅说道。

“辛苦你了啊，小李。”

王师傅在货车前吧嗒吧嗒地抽着烟，一副闲适的模样。

“您可得小心点开啊，这次装的货有点多，足足有平时的两倍呢。”

小李看着被货物压得有些轻微下陷的货车轮胎，不免有些担心地提醒了一句，“要不，还是分成两趟吧？”

王师傅用力吸尽最后一口烟，把烟蒂抖落在地上用脚碾了一脚，有些不乐意地说道：

“重一点又有什么关系，一样的工钱我干嘛一趟就能跑完的活还得分成两趟，城里那些公交车把车装得人能挤进人里去还不是照样开的嘛。”

说完话，王师傅爬上货车，坐上驾驶位，插上车钥匙拧了几转便发动了引擎，货车车尾的排气管喘出一阵黑烟，车子开始缓缓前移，小李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再次提醒道：

“小心点开啊，王师傅！”

王师傅靠在座椅上点上支烟，左手伸出车窗摆了摆手，

“放心，老司机~”

货车驶出仓库之后，前方是一条通往校门的长下坡路，王师傅把手贴在方向盘上，悠闲地哼着小曲儿，

“啊~~~五环~你比四环多......！！！”

王师傅透过货车的前窗看到前方似乎有人正在路中央，急忙一踩刹车，但是车速却丝毫没有减慢。

“刹车，刹车！给我刹——！！！啊啊啊啊！！！药丸，负载过多，刹车失灵了！”

王师傅吓得冷汗直流，慌忙地捶着方向盘中间的喇叭，把头伸出车窗扯着嗓子大喊：

“不想死的快闪开！刹车失灵了——！”

“噫，厉害了，我才想着要是此刻陪在她身边的现充突然爆炸了的话，那我岂不是就能……然后现在上天就送了个马路杀手来帮我了？！”

我仍躲在树后，看着一辆大货车突然从校门右侧的斜坡上连刹车都不踩就滑了下来，货车要是照这个速度冲下去，接下来怕是会发生点有趣的事情，至少那个现充会当场升天，该死！我在想些什么，这样下去她也一样会死的！

顾不得那么多了，我从树后冲出来朝着他们大喊：

“快逃啊——！你们后边的货车失控了！”

那个现充往后看了一眼，光速退远了，只留下她一个人无助地呆滞在路中央，

“我敲尼玛的渣男！”

这个时候要慌，问题非常大，我得抢在她被撞飞之前做点什么，应该，还来得及。

我朝前不停地加速跑向她，诶，我还能跑得这么快啊，怕是要破校百米记录了，我听到自己的心脏跳得像是一面正在被敲着的战鼓，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咚咚咚的心跳声，我感到她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在这一刻，一种异样的幸福感涌上心头。

第一次，这是第一次我能离她这么近……

她背对着我，我也不知道此刻她在想些什么，大概更多的还是感到一片茫然吧，我在千钧一发之际把她给推了出去，她应该没事了，等我再回头之时，货车已经吻上我的身体了。

“牛顿先生，这个时候你的棺材板怎么不动了？！”

只不过接下来并没有产生什么想象之中的疼痛，大概是被撞的一瞬间我就失去了身体的知觉，过往发生的一幕幕事像是放电影一样在我的眼前迅速闪过，这些事大多数居然都是有关于她的。

真是可惜啊，到最后都没能亲自对她说出一句“我喜欢你。”

如有来生，我真想掘了牛顿的坟。

到晚上了呢……

我在路人的眼中呈一道抛物线般被撞飞到二十余米外的草丛里，随后而来的医生们在现场得出诊断结果：当场死亡。

“啧啧......明明心里很喜欢却保持着距离，怕被伤害就伪装出高冷的表情，以为这样总有一天她会接近你，直到最后看到她和别人在一起~生前是个可怜人。”

一名有着金色短碎发的少年站在我的尸体旁，而周围的人似乎看不到他的存在，少年朝着我的尸体伸出右手，一层淡淡的白色光晕在他手上流转，

“迷途的亡灵，跟随吾之脚步......”

我的尸体顿时被镀上了一层白色的光膜，一个拳头大小的萤白光团从尸体胸口处飘了出来，落到了少年的手中，随后少年便化作金色的光点缓缓消失在空气之中。

“这里是……？嘶......头好痛。”

我捂着头仰躺在地上，望着白色的穹顶，四周隐隐有着云雾在流动，

“我现在应该是死了吧，原来做好事真的会上天堂啊……”

我苦涩地笑了笑，闭上了双眼，想就这样一直长眠下去，

“喂，我说，小家伙你醒了还装睡干嘛，陪我说说话呗，这个破地方怪无聊的。”

这里还有其他人？我沿着声音的来源看到在半空中漂浮着一张硕大的红水晶座椅，一名金发红瞳的美少年正懒洋洋地躺在上面。

“吉......吉尔伽美什？！哦，不，是幼吉尔？！”

这个陌生的少年长得实在是太像幼吉尔了，我几乎是瞬间就联想到了幼吉尔，

“蛤？吉尔伽美什？不是哟~他只是我们众多造物里的一个精品罢了。”

少年笑了笑，其实看着他笑更觉得那笑容更像是某位傲慢自大的英雄王，没错，就是那种愉悦的笑容。

“难道你就是上帝？”

我试探性地问道。

“你说那个糟老头子啊？他以前还在的时候就是给我打杂的啊。”

少年摆出一脸不屑的样子，我微微一愣，实在是不能想象出他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难道这个宇宙都归你管？”

少年听到我的话，似乎是默认了，他离开了座椅缓缓下落降到地面，

“归我管是肯定的，毕竟咱参与了创造你们所在的这个宇宙的计划，我同时也是六**源神明之一，命运即吾之身，吾名即为诺恩斯。”

“你是司掌命运的神明大人？！”

我很想确认我听到的东西是真切的，

“是啊，怎么了？”

在诺恩斯的那双红色蛇瞳的注视之下，我从起源到现在似乎都被诺恩斯给看了个透，

“那你肯定也能看到别人的命运吧？”

我有些急切地想知道她的结果，

“小意思，你该不会是……想知道那个女孩的命运吧？”

“能看到吗？”

“看肯定是能看到的，我只是怕刚才发生的事会伤害到你。毕竟你虽然救了她，但她最后并没有对你抱有什么特殊的感情来着。”

“我……没事的，只要能再看到她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好吧，我可以给你看，但我先跟你说好，命运是在不断发生着变化的，你能看到的只是那个女孩以后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

我轻轻地应了一声看向诺恩斯凝结出的光幕，

“她被我所救，逃过本应该发生在她身上的车祸，但在那之后她又继续和那个渣男在一起，因为渣男的缘故，她和他去了同一所大学，五年后两人结婚生子，从第六年开始，渣男频繁出轨，第七年她撞见渣男的奸情，同年与渣男离婚，但财产却只分到很少一部分，还带两个孩子......”

我默默地看完这一切，心里的疑问有了明确的回答，我只是她生命旅程中的一个匆匆过客而已，从来就没有给她留下过什么印象，我就像是她的影子，虽然有光的时候会时刻不离地跟在她的身边，可谁又会多看自己的影子两眼呢？

“人生重来算了......”

我躺在地上无力地哀叹道。

“可以哟~我把你带到神界就是为了这个事呢，你对我们来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我可不是因为你做了什么善事才带你上来的，每天死的老好人太多了，仅仅是做善事就能来这里的话，现在神界里的人怕是比云还多。总之一句话，你的人生可以重来，而且你还可以选择下辈子的身份，比如高富帅啊什么的。”

诺恩斯重新回到座椅上，脸上带着一抹玩味的微笑。

“什么都可以吗？”

我想了想，诺恩斯这家伙大概是想看看人类的贪欲吧，既然你想看，那我就贪给你看。

“什么都可以哟~”

诺恩斯笑得很愉悦。

“那我下辈子要成为神明大人！”

“呀嘞呀嘞，真是个贪心的小家伙呢，不过，可以哟~其实这并不算什么愿望呢，因为你本来......咳咳，吾以根源诸神的名义，授予眼前之人来世成为神明的资格。”

虽然听到诺恩斯答应了我的愿望，但却似乎什么也没发生，没有圣光，也没有给我加什么让人看着我就觉得狂霸酷炫叼的特技。

“就这样，我下辈子就成神了？”

我满脸不信，我根本和之前没有任何改变嘛。

“啊，是呢是呢，成为伟大的神明大人了哦~”

诺恩斯摆了摆手敷衍道，他似乎是在掩饰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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