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了半晌之后,有女子开口道:“吟姝定是被人诬陷的,姐妹们,我们还是暂且离开,不要妨碍府尹查办。”
这些顾客离去之后,吟姝一下子安静下来,赵管事脸色十分难看:“大人,您看是不是误会什么,我们吟姝可从未出过大问题。”
王府尹见这些人都出去了,心里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只有查了之后才能还你们清白。”
现在这里没有了女人的叨扰,又有这么多衙役守着,总不会出什么事吧?
却不知道刚刚已经有人趁乱动了手脚。
“把所有的面霜都拿出来。”
赵管事一幅信心十足的模样,吩咐人将柜台中所有的面霜都拿了出来,一一摆放在柜台上。
毕竟吟姝以卖成衣为主,面霜的数量并不多。
“来人,取银针来。”
很快有人取了银针过来。李捕头手执银针,将眼前的面霜一一打开,仔细检查。
王府尹双手交负在后,一瞬不瞬地盯着李捕头手中的动作。
赵管事一脸自信的站在一旁,第一盒,没有毒,第二盒,没有毒……
看着银针始终都没有变色,赵管事越发镇定。
因为这些面霜都没有毒,王府尹心底暗暗松了口气,若是真查出什么,可就难办了。
李捕头将最后一盒打开,将银针往里刺去,刚要放心地收回银针,却发现那银针竟然变成了黑色。
赵管事脸色一变,府尹拿着银针,看向赵管事:“现在作何解释?”
在门口围观的一些小姐与百姓见到居然真的有毒,不由十分吃惊,顿时嘈杂声不断。
“吟姝的面霜里居然真的有毒啊,怎么会这样?”
“不是吧,那其他的东西里面会不会也有毒啊?”
“不会吧,吟姝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就在此时,有衙役道:“大人,仓库里或许还有许多有毒的面霜呢。”
赵管事恍若未见,指着那瓶试出有毒的面霜,问道:“大人刚刚验的可是这瓶?”
府尹眉头微蹙:“正是,你还有何话可说?”
赵管事脸色有些为难:“大人,这真的是冤枉我们吟姝了,这并不是我们店里的面霜,而是临安王妃寄放在我们店里的膏药,只是用了我们的盒子而已。”
一个衙役马上接道:“临安王妃?临安王妃怎会好端端的将药寄放在你们店中?休要混淆!”
“怎么?本王妃做事要需要你们置喙?”此刻,一个严厉的女声传来,接着后面的帘子被人掀了起来,出现一名年过半旬的妇人。
她保养得当,看起来极年轻。
她头带着精致的珠翠,穿着一身吟姝新款式的衣服,想必刚刚正在后院试衣。
她仿佛被人打扰了雅兴,面上带着浓浓的不满。
王府尹一见来人,心中倒是带了几分喜色,马上行了礼道:“下官参见临安王妃。”
刚刚说话的衙役惊的面色一白,急忙退到一旁。
临安王妃被一个嬷嬷搀着,看着这满堂的人,脸色极为不满:“这是在闹什么?”
王府尹将手中的银针拿到王妃的跟前,指着那盒面霜,口中道:“王妃,下官刚从那盒面霜里验出了毒……”
“简直是胡说八道,这可是本王妃的哥哥特地从西北带过来治疗烫伤的圣药!只因着外盒不小心被本王妃摔碎了,这才让吟姝替本王妃换了个盒子装上。本王妃不过是去试了一下衣服,它怎么就有毒了,莫非是本王妃的哥哥要害本王妃不成?”
临安王妃这一番话说下来中气十足,她是老定国侯之女,从小就娇生惯养。
年轻时是个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女子。
即便如今年岁长了,她的脸上依稀还可以看出她年轻时的张扬。
王府尹低下了头,不由得喃喃:“这……”
临安王妃根本不让他将话说完,厉声道:“这膏药价值千金,本王妃进去时还好好的,给本王妃彻查,到底是谁毁了它!”
衙役们互相看看,随即低下了头,不敢言语。
王府尹冷汗连连,不知该怎么做。
就在此刻,临安王妃旁边的嬷嬷却开口道:“刚才奴婢见到外面吵闹就看了一眼,发现其中有一个衙役靠近柜台,好似做了什么手脚,只是隔得太远看得不大真切。”
临安王妃满脸怒色地看着王府尹:“什么?衙役?”
王府尹一怔,他刚刚看了一下,可并没有人混进去。
却见嬷嬷随手一指,指向他身后的一个寻常衙役——常青。
常青跟在他身边十年了,做事十分踏实,府尹很信赖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做这种事。
他还来不及说话,却见见常青面色苍白,额头上沁满了细细的汗珠。
常青低垂着头,结结巴巴道:“小人冤枉。”
“你冤枉,你的意思是本王妃的嬷嬷冤枉了你不成,来人,给我打!”
常青此刻才害怕起来,脸上一丝血色也无:“王妃饶命,王妃饶命!”
常青是刚刚趁乱的时候投放毒药,只不过因为时间紧迫,他只能得手一盒,心中却是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运气那么背,偏偏选择了临安王妃的圣药。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无论他下了多少盒的药,到时候这些东西都会变成是临安王妃的圣药。
常青很快被带了出去,求饶声此时彼伏地传来,接着变成了哀叫声。
王府尹哪里能够想到这事会变成这样,此时他只觉得自己的内衫完全被汗水浸透了。
临安王妃一双美眸怒冲冲地望向府尹:“王府尹,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故意陷害栽赃,贼喊捉贼?”
府尹此刻根本不敢开口求情,只能小声的替自己辩解:“只怪,只怪下官识人不清……”
临安王妃气极:“这药价值千金,这人毁了本王妃的药,给本王妃重重的打!”
外面执行的衙役听见了,下手越发重了。
哀嚎声不断,临安王妃神色严厉,恍若未闻。
“王妃,饶了小的吧,不是小的自愿的,是,是……”
“是谁指使的?若是说了,本王妃饶你一命!”
常青刚开始还忍着,后来被打得实在无法,也只好招供:“是,是对面的蝶舞,小的是被蝶舞的管事收买的……王妃,王妃饶命……”
常青最近输了银子,这才答应了蝶舞的要求。
他本以为一切会万无一,没想到临安王妃竟然出现。若是他再不招,继续这么打下去的话,他的小命就没有了。
常青的喊话外面围观的百姓自然听到了,纷纷开始指责。
“啊,原来是蝶舞要陷害吟姝!”
“我就说,吟姝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就是,也只有一直仿冒吟姝的蝶舞才会做这种事情!”
临安王妃也是一脸的怒气:“走,去蝶舞,本王妃倒要瞧瞧,是何人这么能耐!”
王府尹抹了抹头上的汗,急忙道:“是,是,王妃请。”
王府尹做了个请的手势,临安王妃带着一身的怒气率先走了出去,府尹紧随其后,衙役们跟在最后。
卢管事先前见府尹去吟姝查探,已是喜上眉梢,突然见这把火燃到这边来了,一下子慌乱起来。
不过他本就打定主意,坚持说自己不知,只说是被人栽赃陷害,到时候总不能真的将这个罪名安置在他的头上。
因此,在府尹和临安王妃上门时,卢管事还能挤出一丝笑容相迎。
只是还未等他开口,有一个提着包裹的丫头打扮的女子跑了进来。
她满脸怒色,狠狠地将包裹甩在桌子上。
她愤怒地指着卢管事:“你们蝶舞卖的是什么衣服,我们小姐穿了你们的衣服后,身上起了疹子,如今都出不了门了!”
卢管事一愣,如今临安王妃都在,他本来还打定注意送临安王妃几件衣服,为自己打响名声,可不能被这个丫头给坏事了。
他脸色一板,义正言辞地开口道:“简直胡说八道!我们蝶舞的衣服绝对没有问题!莫不是你家小姐本身就过敏?可不能什么都污蔑在我们蝶舞身上!”
那丫头反唇相讥:“我们小姐从来没有过敏过,怎么穿了你们的衣服就过敏了?”
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的临安王妃看到这个丫头出来时,优雅地抚额角,这不是影儿的人么?
这可是她曾经特地挑选过来照顾影儿的人。
王府尹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那丫头仿佛此刻才看到这些衙役,马上哭道:“大人要为我们做主啊,我们家小姐,买了蝶舞的衣服,还没穿几天呢,现在身上就起了红疹子,请了大夫看,大夫说,这是慢性中毒,可怜的小姐啊!”
卢管事急忙争辩:“你可不要胡说,我们蝶舞的衣裳绝对没有问题!”
话音才落,又有一个少妇模样的女人进来了。
她一进来,就将手中的包裹狠狠的砸在了卢管事身上。
她将袖子撸起,露出她的手臂,只见手臂上有许多密密的红点。
“枉我相公凑了银子上你这蝶舞来买衣服!你看,我才穿了三日天,手上,身上就都起了红疹子,你这衣服能穿吗!”
仿佛是约好了一样,又有几个女人涌了进来,她们都面临了相同的情况。
“就是就是!我也有相同的情况,痒得要命!”
这些妇人耍泼起来蛮横无理,直接将衣服砸在卢管事身上。
她们情绪极其激动,甚至跑到门口冲着外面围观的人道:“大家听清楚了,这蝶舞的衣裳是有毒的,是不能穿的,我们身上都起红疹子了!”
人群顿时激动起来,怪不得蝶舞要陷害吟姝,原来是他们自己的衣裳有毒啊!
若是一个人穿他们家的衣服起红疹,或许还是自己的问题,可这么多人穿了他们家的衣服,都起了红疹,那就是他们的问题了!
卢管事想要解释,一时之间竟是解释不了。
这些衣服确实是出自于他们蝶舞,之前退了八、九成,如今这一成穿在她们的身上……
临安王妃冷眼看着,王府尹抬了抬手:“大家安静,既然要知道有没有毒,验一下便知道了。”
几个衙役上前,一验,竟发现衣裳上确实有毒。
卢管事脸色苍白,站立不住,口中急急道:“不,不会的,我们的衣裳没问题。”
府尹冷声道:“人证物证俱在,来人,将他带走!”
卢管事口中喊着冤枉,却无法洗脱自己的冤屈,只能被衙役拖了下去。
临安王妃却是在此时开口道:“把蝶舞查封了,这等害人的东西,留着只会害更多的人!”
卢管事被押到了门口,听见这话急忙跪了下来:“不,跟蝶舞没关系,那些衣裳,那些衣裳是我,是我不小心把药粉撒上去,我以为没关系的,其他的衣裳都没问题,不信你们可以验,真的,只有这几件,这几件是我不小心……”
若是蝶舞被查封,主子肯定就不管他了。
王府尹吩咐人将衣服一一验过,发现确实没问题,临安王妃也不再多说什么。
王府尹松了口气,重新吩咐道:“将他带下去,严加审问!”
卢管事马上就被衙役押了下去。
临安王妃的脸色这才好转了些,带着自己的下人们离开。
王府尹彻底松了口气,今日的事,总算是圆满解决。
这日之后,蝶舞的衣裳有毒,这个谣言传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临安王府后花园。
阳光和煦,微风轻抚,暗香浮动。
池边坐着一个穿着青色袍子的中年男人,他闭目坐着,手执鱼竿正在钓鱼。
苏影被丫鬟带来之后,远远地望着他的背影,唇边泛出淡淡笑意。她挥退了丫头,蹑手蹑脚地朝他走了过去。
她还没走近,本来紧闭双眼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略带严肃的脸上浮现笑意:“丫头,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这个老头子?”
苏影笑着挨男子坐下来,微扬起脸庞,金黄色的阳光落在她白皙的脸上,显出明媚的样子。
“影儿想着干爹一人垂钓,肯定很寂寞。”
这名垂钓的男子正是老王爷临安王。
他见苏影模样俏皮,哈哈大笑起来,眼角处皱纹舒展了不少:“你这个鬼丫头,只有吟姝出事了才来找我,若不是这个原因,只怕是将干爹都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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