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冷色的夜

暗夜。

当乌云遮蔽住月亮，街道一片黑暗。

两人在街对面的一处窗口，正好交接班。

“到点了，换人。”一人道。

“好，累死了。”另一人打着哈欠。

一个人影悄悄从街这边客栈的一处窗口翻出。

一袭夜行衣，娇小的身躯。红色的瞳孔，正是洛小欣。

她迅速地隐入阴影之处，离开了这个地方。

乌云闪开，月华静静流淌。监视之人的眼睛重又出现。

……

洛小欣寻到下午分手处，那里有猫又留下的一些暗号。

暗号是当初定下的，方便紧急之时的联系。

她轻轻擦去痕迹，循着踪迹一路追下去。

这暗号在一处房屋门前断掉。

她躲在草丛之中，暗暗思量。

面前是一间普通的民房，简单随处可见。

窗户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灯光。大概房主人还没睡去。

到底要不要进去呢？贸然进去可能会打草惊蛇，而且，猫咪去哪里了？

不会被对方捉去了吧？

她面色凝重，如果是这样，那便是最坏的情况，说明对方实力很棘手。

突然，她的肩膀一沉。

她面色突变，翅膀猛然出现，向肩头刺去！

大意了！

被人近身了！

骨刺距离肩头只有几尺，便听到熟悉的低语：“是我，别激动。”

她回头，见到猫又正懒洋洋地趴在她的肩头。顿时恨得牙痒痒：“你这个家伙，是不是故意吓我的？”

“我咋知道你胆子那么小，嘿嘿。”猫又低笑。

“你——亏我刚刚还在担心你！想着要不要进去找你！”

她愤愤不平，自己真是太善良了。

“嘘！”猫又突然道。

对面的窗户灯光微微一闪，便熄灭了。

“她睡觉了？待会我们去悄悄看看到底是谁。”

猫又道。“今天下午可让我在府外面等了好长时间。这个家伙真的谨慎，脸蒙得死死的，绕了好久，才到这地方。我都差点追丢了。”

许久。猫咪耳朵微动。她听到细微的鼾声。

“她睡着了。”

“你怎么知道不是装？”洛小欣疑惑道。

“你个小菜鸟怎么和我比？我老江湖了。连这个都听不出来，就退休得了。”她得意道。

两人悄悄地摸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捅开一点纸糊的窗户。

“啧啧，是个女人。”猫咪对着口形，没有发声，但是洛小欣读懂了。

“你是不是经常干这种事情？”小欣一脸古怪地盯着这只猫咪。“你刚刚说你擅长分辨人熟睡的声音，那你是不是……”

“滚开，我像那种人吗？”她的表情稍微不自然。

“你个变态。”

“去去。我当年只是……只是看看我徒弟有没有睡好觉，又怕影响到她，才这样子的。才不是想看她睡颜的。”她扭过头去，小脸微红。

洛小欣震惊，“夭寿了，你竟然脸红了？”

“谁说的！干正事要紧！”她训斥道。

洛小欣点头。

只见一个女子躺在床上，不时眉头皱起，似乎在做着噩梦。

“她看起来很痛快。”猫又道。

“是啊。”洛小欣眯着眼睛。“这人我认识。”

这话一出，猫又瞬间扭过头来，黑夜中猫瞳反光，盯着她。“你说什么？”

“这人我认识。”

洛小欣心中也是惊涛骇浪。

这个神秘女子，一直蒙着脸，偷袭轩辕的人，正是徐梦！

对于这个女子的身影，她一直觉得眼熟。只是这次见到摘下面纱的她，竟然是徐梦。

正是这个女子，因为和轩辕岚的仇恨，将她们引到韶谷，开启大雾，想要陷害所有人性命，给她儿子陪葬。

只是，她大概也没有想到，这个雾竟然穿越时空的手段，或者说，只是一种掩盖？

这个一手导致洛小欣进入百年前的女人，此时正紧闭着眸子，面色不时挣扎。

“儿子……不要死！”

她喃喃说着梦话。

洛小欣心渐渐低沉。

她也有母亲。

她可以想象得到，如果……

不，没有如果。

这种事情不要去想。

一位母亲，痛失孩子。

哪怕这孩子是个蠢蛋，是个不折不扣的浪子，那也是她的心肝宝贝。

白发人送黑发人，丈夫懦弱不敢报仇，只有自己一人挑起复仇计划。

这么长时间，处心积虑地，只为了向比她强大的仇人复仇。

即使失败了，穿越后，也没有放弃。

洛小欣这一刻深深地体会到了这女子的力量。虽然她们是敌人，但是，这不妨碍她欣赏对方的坚韧的品质，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毅力。

但是，也仅限于此了，一声感慨便足够了。

洛小欣摇头：“她想杀我，认为我是杀她儿子的同伙。既然如此——”

她眸子闪过一丝狠辣。

猫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头。

“很好。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纠葛，也不知道她有多可怜，既然你们是对立的关系，那就不要客气。如果你今天假慈悲，我一定会狠狠踹你。”

洛小欣点头。

……

月亮躲进乌云之中。

睡梦中的子微迷迷糊糊地，只觉得胸口很沉很闷，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的呼吸渐渐粗重，脸色渐渐涨红。额头冒出了冷汗。

眉毛紧紧拧起。

很难受。就像有人攥住了她的脖子，令她呼吸困难。

仿佛溺水一般。

很痛苦。

想要张开眼皮，却怎么也张不开。千斤重的眼皮贴在眼球，只能微微转动眼球。

她想要叫喊出声，却发不出声音。

四肢越来越重，浑身乏力。

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猛然，她睁开了眸子。

“啊！”

她发出尖叫。

一个男人正在她的床上，眼睛通红，一双手死死钳住她的脖子，喘着粗气，狞笑着，脸庞打下阴影。

正是皮堂主的脸！

她试图掰开对方的手掌，却纹丝不动。她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对方那粗大的指关节。她愈发恐惧。

艰难地转动眸子，却见到房间中的众人，一个个全都昏迷。

她绝望了，泪水止不住地流下。

……

空气冰冷。街道一片寂静。

睡梦中的徐梦同样眉头紧锁，额头沁出冷汗，呼吸越来越不顺畅，只觉胸口发闷。

“呼——”

她惊醒。

大概是噩梦的困扰。

窸窸窣窣地爬起身来，去拿一杯水。

她的睡衣单薄，冷汗直冒。

仰起头，喝下一杯水解去口渴。

喉咙不停咕咚。

猛然，喉咙停止。

她瞥见了脚边一片不规则的影子。淡淡的月光从窗户中照射进来，投下淡淡的轮廓。

奇怪，睡前分明关紧窗户了。

她心中一凉，大惊失色。

正欲转身，却听到耳边尖锐的风声！

来不及了！

她向后掷出水杯，向床上扑去。

猫又一击不中，大喝：“小欣！”

“知道了！”

小欣从房梁之上跳下，锋利的骨刺在月光下反着光，带着冷冽的味道瞄准她的后颈。

“是你！”徐梦瞳孔收缩，来不及了。猛地拍下枕头边的一个机关。

只听得咔嚓一声。

是机弦绷紧的声响。

猫又听到这声音，顿时汗毛炸起，冲着洛小欣怒吼：“逃！”

小欣心底一凉，只觉得一片阴影笼罩住自己的头顶。警钟打响。心头一片乌云。

她明白，这恐怕是对方早就设立好的机关，为的就是防备有人偷袭来不及反应。

仓促之间，只听到一声“砰”声音。

胸口一沉。

她抬头，只见到猫又冲了过来，替她挡下一击。

一发冷箭戳中她的小小的身躯。鲜血从伤口中渗出。

洛小欣心中一紧。

“猫咪！”

徐梦见暗器已中，冷笑一声，几个跳跃便消失在黑暗中。

洛小欣不敢去追，抱着猫又急忙问道，“你没事吧？”

“没、没事。”

她有气无力道。

洛小欣很是自责。是她大意了，不然怎么会拖累到对方。

冷箭射中猫又的前肢，万幸不是致命伤。

“死不了，只是，貌似有毒？”

她脸色越来越暗，浑身哆嗦。

洛小欣一脸焦急。“怎么办？”

“没事。猫有几条命。区区小毒难不倒我。”她咧嘴。

“都什么时候了还逞强？”

“真没事。我运转魔力封锁一下毒力。”只是依旧是没有力气。

洛小欣听后稍稍安心，带着她回客栈。

……

客栈。

屋里亮起了灯光。

雨彤和叶南担心地望着竺子微。

她的脸上布满汗珠，嘴中含混不清地叫唤。

之前，竺子微一声尖叫惊醒了两人，点灯一看，发现了她在做噩梦。

雨彤上前。“子微。”

轻声呼唤着对方。

可是，子微深陷噩梦，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痛苦。

“怎么办？”皮叶南担心地望向雨彤。

雨彤摇摇头，握住了对方的手。

对方哆嗦着。

雨彤继续轻声呼唤。

体温通过手掌传到子微的手心。

似乎觉察到了温暖，她渐渐安静下来。

“没事了，安全了。”雨彤安慰着她。

子微缓缓张开了眼睛。看见两人正在紧张地望着她。

“我……做噩梦了吗？”

声音沙哑。

“没事哦。”雨彤温柔道。

子微望着那灯光，见两人都安然无恙，心中渐渐放松。

她扑入雨彤的怀里，肩膀轻颤。

雨彤轻轻拍着她的背。

皮叶南也松了口气。

“我梦见那个人了。”她闷闷道。

头埋在雨彤的怀里。

叶南身子一颤。

雨彤柔声安慰着她。

冷静后。

她提出陪子微一起睡。

子微反倒脸红了。

“不了，我一个人就好。”

连忙用被子蒙住了头。

雨彤苦笑。

“砰！”

大门被撞开。

众人回头。只见洛小欣匆忙进来，怀里抱着猫又。

猫又此时虚弱无比，半睡半醒。

“怎么回事？”皮叶南迎上去。

“她中毒了。”洛小欣焦躁道。

“中毒？什么毒？”

她皱眉。

“不知道。”她摇头。“没想有暗器。怪我，我大意了，她替我挡了一下。”

“没事……”猫又突然虚弱道。“这只是一种常见的毒物。我已经把它封锁在某处，明天去找毒师配些解药就好了。”

说完，她又睡去。

众人担心地看着她，却没办法帮忙，只得轮流守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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