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娜蜷缩着,作为唯一的幸存者呆呆的望着烧成废墟的一切。昨天的袭击是早有预谋的,仅仅一个晚上,敌军就捣毁了我们的补给线。之前他们用了半个月来爬过防区,然后惊喜的发现我们的后勤防区就是在唱空城计,而过于自信的攻击部队也丝毫不管身后的烂摊子。大家都在侥幸,把自己的大动脉放在案板上,期望敌人看不见。原来我军笑话敌军是叫花子,每人合不到十发子弹,现在我们也成了有枪没弹的仪仗队。但是战事已经陷入了胶着,上峰想在对面发起反攻以前先进行反冲击。格林娜对面是一群了无生气的,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他们就是这次反冲击的主力。
霍普的遗体有没有在里面呢,格林娜呆呆的看着一大堆被塞上卡车的裹尸袋。脑袋里已经没有任何思考。
“好了,两边的全给我集合”,一个大胡子军官拿着喇叭大喊着,格林娜不情愿的并进了对面的人群中。
“报数”,他继续命令着,“7、9、19”,格林娜一脸懵逼的听着隔了十万八千里的报号,她只好没头没脑的跟着前面报了个58。
“就在昨天,我军各部都受到了严重的突袭,但是你们却损失甚微,7号,这是荣誉还是耻辱”
一个头发乱蓬蓬的男孩大声回答道,“是最大的耻辱”。格林娜看他好像是在看神经病。但是他的同类们全都和他一样同仇敌态,这让格林娜寒毛倒竖。
“很好,这才是你们该有的斗志,接下来你们作为突击先锋,攻最难啃的堡垒,杀最刁钻的顽敌,其他部队会在两翼配合你们”。
“视死如归”,格林娜只感觉天旋地转,自己好像被绑在一辆自爆卡车上,而现在这辆车要启动了,竭尽全力的和敌人粉身碎骨。
“快点,去领枪”,后面一个人推了她一把,呆若木鸡的格林娜回头看了一眼,只在昏暗的暮色中看见一双期待着战斗的眼睛。
“全体混用敌方武器,子弹打完了在敌人身上搜”,大胡子还在嘶吼着,他知道这是孤注一掷的作战,昏沉的黎明是他们唯一的支援,前线的部队都在准备防御,根本无暇顾及他们这一队孤军。
“轻装前进”,7号冲在最前面,像渴望黑暗的蝙蝠一样追着夜晚的尾巴。其他人也都悄无声息的跟着冲了过去。格林娜拿着自己手中的武器,心里的情绪却十分复杂。说实话,她有些兴奋。一支自己的枪,现在就握在手上。但是霍普之前的话却让她有些良心难安,她真的有资格拿起武器吗?
太阳在地平线上慢慢的爬了起来,曙光渐渐的明朗了周围的景色。在冷死人的寒风里,格林娜跟着前面的家伙们缓慢的匍匐着。他们在废墟、尸体和被击毁的装甲车残骸之间向敌方阵地迂回。她不知道有多么感激霍普的训练,这让她有勇气在看不见的枪口下移动,而不至于在未知的恐惧下精神崩溃。一寸一寸的在地上爬行,黑色的积雪和白色的砖石互相掩护着越来越无处可藏的他们。但幸运的是敌人一枪未发,他们就好像都睡死在战壕里一样。寂静的让人忍不住冲动,但是7号却一直很冷静,他找好了半块可以遮住全身的天花板,拿着单兵潜望镜窥探着敌人的动静。
他很奇怪,战壕、胸墙、残废的碉堡一片寂静。一个突出的火力都没有。两边的废楼里也没看见什么,一切都透露着阴谋的气息。仿佛一块凭空出现的奶酪,等着老鼠上来踩奶酪底下的夹子。现在他们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撤退的时候后背吃子弹,二是往前冲用胸膛吃子弹。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冲锋,他冲着阵地左面开了三枪,这是左翼先进攻的信号。三十多个人立刻从地上翻起来,然后在眨眼之间下饺子一样的跳进了战壕。正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时候,战壕里开始传来咒骂和搏斗的声音。7号立刻带着右翼的不到二十个人冲到战壕边缘。
格林娜跟着跑到战壕边缘,只见先冲进去的人正在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孩子们拼命互搏。见此场景立刻又有十几个人跟着跳进了战团,格林娜只是徒劳的用枪指着那些正在搏斗的敌人。而下面的人狂呼酣战,开始也没人在乎她。但是她身边的7号弹无虚发,很快就撂倒了五六个人,这让敌人不得不去注意这两个还拿着枪的人,但是至始至终都没有人给他俩一枪。
“趴下”,7号推了一把格林娜,然后打倒了一个准备飞刺刀的敌人。然后又一个爬上战壕的敌人冲了上来,7号立刻举枪射击,但是枪膛里只发出了卡壳的咔嚓声。然后那人一枪托砸在7号脸上,并且用枪身卡住了他的脖子。格林娜这时从地上爬起,对着面前的敌人举起了枪。
“放下武器”,她颤抖着发号施令。而面前的家伙只是分出一半的注意在她身上,手上的动作根本没停,格林娜面对这个凶神恶煞一时竟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
“开,开枪”,7号从嗓子眼里挤出这几个字,这时那家伙也把7号挡在自己身前,仿佛是在威胁。
“你,放下枪”,敌人的声音就像乌鸦叫,嘶哑的让人听不懂。却真实的传达出了他的疯狂,但是这却给了7号机会,他几乎是孤注一掷的朝着自己的脑袋后面抠过去。他赌赢了,一团柔软的东西被他拉了出来,那家伙一边嚎叫一边捂住了自己血糊糊的眼眶。
“小崽子,我宰了你”,他丧失理智的迎着枪口扑了上去,在他扑倒格林娜的同时,格林娜下意识的扣动了扳机。
格林娜呆呆的看着这个插在她枪口上的家伙。他的瞳孔散了,但是脸上仍然保留着扭曲的表情。温热的液体慢慢的浸透了她的旧军服,令人恶心的血腥味扩散开来。
这就是我干的吗?一个疑问撞进了她一团浆糊的脑袋。看着自己的满身血污,她的第一个想法是:不是我。
她推开尸体,拿着黑色的积雪擦拭着身上的污秽。但是无论如何,她都没法把自己洗干净。自己已经回不去了,这个答案越来越清晰的显露在她的心头。果然,我还是拿不动它。但是我已经放不下它。
7号捂着脖子从地上爬起来,看起来刚才的一下子的确很要命。他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格林娜,一把把她拉了起来。
“下次不要用连发”,他说完就回头去搜尸体,但是一无所获。
战斗接近尾声,小炮灰们又损失了十几个人,还有更多的人受伤。跟他们躺一起的是超过二十的另一群炮灰,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意志能让他们在无粮无弹的绝境下依然坚守。不管怎样,这里已经被拿下了,7号拿出信号枪朝天上打了一发绿色信号弹,估计很快就会有援军来接管这里了。
PS 最近期末考试没能坚持更新,如果还有继续阅读的读者的话小虾米万分致歉,这是本人第一次投稿,绝对不会烂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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