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巷之间

营区的整备场是很好找的，毕竟军营在设计最初时就考虑到了效率和规整，而且区分不同地段的号码牌绝对不会出错。

沿着营房之间的道路，格林娜的第一次营区探索顺利至极，仅仅二十分钟就找到了目标地点，同样作为联系人的萨林中尉也严肃的呆在岗位上，盯着往来的货运吊臂，他的职责就是让正确的物资装进正确的箱子里。

“长官您好”，格林娜不敢有任何怠慢的行礼，对方也放下了严肃的执勤表情，流露出原本的亲和笑脸。

“克鲁格长官已经跟我说过了，但是现在我在岗位上走不开，你需要自己去找布里安，顺便一提，他现在升为少尉了”。

“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不用客气，去B区的235号，他救住在那”。

格林娜又冲这位娃娃脸的中尉敬了个军礼，萨林则用笑容表达自己的客气。

随着她逐渐深入营区，那些严肃认真的条条框框越来越模糊，洗脸的水槽上放满了各种运动鞋；空弹药箱里养着宠物；汽油桶改造的浴室……

生活条件虽然比战场强了不少，但还是需要苦中作乐，这些闲下来的士兵自然不会只追求填饱肚子，他们会尽一切可能去找乐子。

在这样的轻松光景中又过了十五分钟，她来到了新的目标点。

“呃，布里安？”

面对这个魁梧的布里安室友，格林娜就像在仰望太阳一样。

“你去找“飞毛腿”吧，他们经常混在一起”，这汉子的声音仿佛天边的闷雷，格林娜只得充当听众。

“就是那个染了一头杂种颜色的家伙”，他说完就把格林娜关在了门外。

“呃，这可就难办了”。

杂种颜色的头发？五色霸王气还是牧师偷奥秘（炉石梗），军营里哪去找这么一位，有特色的好汉。

不如就近问问别人，左邻右舍的总会有人知道。

234号，“不认识”。

236号，“不清楚”。

237号，“要讨钱跟他本人要去，他还欠我不少呢”。

……

看来布里安先生的人际关系好比过街老鼠，听了几十个邻居的抱怨，对他最中肯的评价是“这家伙就是个发酵流水的厨房垃圾”。

这些人大都“礼貌”的在她发问更多以前将她拒之门外，有一个在确定格林娜来意以后还顺便让她把垃圾扔了。不得不说，她对自己的观察能力产生了此生以来最大的怀疑。

“等一下，那个家伙”，不知走过多少个营房以后格林娜在路边的长椅上发现了一个五彩缤纷的脑袋。

他正在和旁边的一只杜宾犬滔滔不绝。

“哦，老兄，要是那镭射眼在我身上，我保证让他们都去见列宁”，他狠狠地吸了一口手中的烟蒂，呼出一股带着浓烈酒味的烟气。

“请问你是飞毛腿吗？”格林娜刻意隔着一点距离问道。

“什么，我还有这么老土的名号吗，我现在就叫闪电侠了，他的制服是红色的，所以一定是我们革命军队的朋友”。

这家伙到底在说些什么。

“恩，老兄”，他捏住了杜宾犬的嘴巴，一边用力一边继续胡言乱语。

“如果我是闪电侠，那么你也得有个响亮的名号”。

“就叫刻耳柏洛斯怎么样，毕竟你已经有三个脑袋和一堆爪子了”。

遭了，他完全忘了我的存在，而且已经醉倒看东西重影了。

“那个请问你知道这个人在哪里吗”，她拿起照片，当然也是隔了一点距离，她可不想被这家伙缠上。

“哦，是我的战友布里安，他现在被困在NIGHT FLEG堡垒里了，你要去救他，没错吧，瓦尔基里的女武神，嗝，虽然是小号的女武神”。

呃，那又是什么地方？

“就在科沃斯坦大街和林棕街交叉口，那可是一个装备齐全、火力凶猛的城堡，起码有二十瓶啤酒和34D的堕天使把我打的满地找牙”。

看来只是个酒吧。

“好的好的，谢谢您的合作”。

“不用谢，复仇女神头上的斧头，我现在有点头晕，你得转的慢点”。

两条大道交汇的地方，应该是在城区的某处，虽然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但那个醉鬼的话真的可信吗？

相对来说，对外面的好奇已经压过了那情报的可信度，她也有自信可以找到地方并且全身而退，再说了，这样一个后方城市难道还会比她以前待过的地方更混乱吗？

这身军服似乎给了她更多的自信，自信会蒙蔽人的双眼，叫人辨别不出深浅，尤其是这种暗藏在平静水面之下的乱流。

因为天色渐晚，城市的街头也萧条起来，除了裹紧大衣的市民以外，更多的是聚在一起的流浪汉和难民，就算是这些街头游民也有各自的区别，例如流浪汉就可以入住救济院之类的地方过夜，而难民就只能躲在公园里的帐篷里瑟缩。政府在城内规定了难民的暂时居住点，在城郊则有僧多粥少的难民营，可是城市里面或许会有工作机会和更多的生活物资，所以大部分人还是选择进入城市，这就和本地居民发生了矛盾。

看着这些艰难度日的可怜人，格林娜不禁想起自己的过往，可是现在还不是感叹的时候，自己还有要完成的任务。

“NIGHT FLAG，大概就是这里了吧”，霓虹灯闪耀着不同的光辉，每一种颜色在夜色的映照下都显得非常神秘，大门里面传来阵阵富有节奏的音乐声，看来里面的世界并没有受到外面凄凉的影响。那些愿意泡在酒杯里的人还在随着节奏翩翩起舞，这样的舞蹈将会持续到天光大亮。

格林娜推开半闭的大门，原本模糊的音乐瞬间将音量拉满，她几乎听不出来什么节奏，只剩下昏昏沉沉的震撼，这很像是她上一回被炸弹炸上天的那一刻迷茫。

舞池里男男女女一边相拥一边疯狂的扭动躯体，完全不顾及会不会踩到别人，换句话说，他们已经陷入化境，就算挨了一枪也能蹦个三圈。

格林娜首先的目标是吧台。

挤开一堆趴在上面睡觉的大叔，她终于看到了酒保，那是一个瘦高个，常年的日夜颠倒已经为他添上了一副深深的眼窝。

“这可没有牛奶卖”，他看都不看格林娜一眼。

“不好意思，我是来打听这个人的”，格林娜用尽力气盖过巨大的背景音，另一只手把照片伸了过去。

“你看我像是民政服务人员吗”，酒保终于抬起了头，然后捏了捏下巴。

“算你走运”，他敲了敲身前一个趴着的家伙。

“这就是你要找的人了，虽然和照片上的不太像，但名字是一个”。

“什么，这家伙？”在她错愕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抬起了头。

“给我来一杯伏特加，我要解解酒”，他抬头就说要酒。

“我说你真是不正经啊，少尉，都有这么大的孩子了还在外面胡混”，酒保一边开着玩笑，一边给他上好了酒。

“您是，布里安少尉吗”，格林娜还是有些不相信，因为看上去差别太大了，邋遢的大胡子、凌乱的长头发、还有一个腐败的大肚子，她第一次明白什么叫买家秀和卖家秀的区别了。

“我可以证明他是”，酒保从柜台里拿出了军官证，上面的信息的确相符，但至于这东西是怎么落到酒保手里的就不得而知了。

看布里安在端详酒杯，格林娜只好拿出了推荐信。

“这是……”，布里安止住了她的发言。

“我不管你是给谁跑腿的，先把这杯酒给我喝了，要不然一概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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